宋冰清吩咐幾個丫頭擺桌研墨,備好筆墨紙硯,少頃便準備妥當。宋冰清拉了王鳳鳴的手笑道:“鳳鳴表姐是書畫高手,還望不吝筆墨讓咱家幾位姐妹一飽眼福罷。”
王鳳鳴也不推辭,笑盈盈地望著眾人說道:“聽說姑母家中的幾位姐妹個個都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咱們今日不如按了長幼次序各題一首詩詞,以作紀念之義。我且班門弄斧,先獻醜了。”說罷,掃了眾人一眼,拿起端硯上的毛筆蘸了墨汁,凝神片刻便運筆如飛,毫無停滯,一刻工夫便已寫好一首詩詞。
眾人上前細看,卻是一首《送杜少府之任蜀州》——“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與君離別意,同是宦遊人。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
宋冰清見這詩不僅意境大氣不作小兒女情態,王鳳鳴那一手柳體楷書也端莊秀麗,清雋不失剛勁,真是不可小覷。她先前還道是王鳳鳴徒有“才女”虛名,此時見了詩、字俱佳,頓時心中懊惱,後悔不該挑了王鳳鳴的長處,當下隻得連連稱讚,卻絕口不再提接下來該輪到誰寫了。
宋玉潔到底是大家閨秀,跟王鳳鳴年紀相仿,一向也是二夫人彭氏親自教養的,在詩詞書法方麵的造詣比宋冰清就高出甚多,此時雖也佩服王鳳鳴的書法,心下還是有些不服,上前鋪上宣紙,握筆在手,微微笑道:“我也來拋磚引玉,先提一首罷。”說著筆走龍蛇,也隻片刻工夫便書寫完畢,也是王勃的詩,一首《登城春望》——“物外山川近,晴初景靄新。芳郊花柳遍,何處不宜春。”
眾人上前細看,卻是顏體楷書,筆風與王鳳鳴有異曲同工之妙,筆法嚴謹放而不流,拘而不拙,很有大家風範。當下眾人齊聲叫好,宋玉潔仍麵帶微笑,不慌不忙地對宋冰清說道:“四妹妹,該你了。”
宋冰清隻覺眾人目光全投在自己臉上,隻得硬了頭皮走到案桌前站定,拿起筆來冥思苦想,不知該如何下筆才好。莫憂在旁邊看她著急尷尬的模樣,不由得提醒她道:“四姐姐,如今初秋時節,就寫一首《山行》應應景兒豈不是好?”
宋冰清聞言不禁笑道:“知我者憂兒也。”說完不再醞釀,端正手腕一筆一劃地寫道——“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待丫頭們拿起晾幹時,眾人這才看清是歐體小楷,字字四平八穩,翰墨灑脫,雖不能與王鳳鳴和宋玉潔相提並論,卻也別有一番韻味。
王鳳鳴與宋玉潔心裏不以為然,但還是誇讚了一番,又催莫家姐妹倆個也上來題詩。
宋冰清知莫憂一向臨摹書帖,但還是怕她出醜,忙為她解圍:“這兩位莫家妹妹是從鄉下來的,在家中並未常習書法,還是別為難她們了罷。”
宋玉潔卻知道莫憐是頗認得字的,遂笑道:“四妹妹不知,莫憐妹妹的書法已經練得很具火候了,想必跟你也差不到哪裏去呢!”
“是麼?”宋冰清信以為真,忙將筆塞到莫憐手中,說道:“姐姐不必藏拙,今日就露一手罷。”
莫憐本無十分把握故不敢主動上前,此時也隻得接筆在手,寫了一首《點絳唇》,——“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見客入來,襪剗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也是顏體,不過較宋玉潔來說就差了許多。眾人也都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