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邊罵邊迎了上前,伸手一巴掌就打在海棠的臉上,這一掌用盡平生之力,當即就在海棠白嫩的臉上留下五個深紅的指印。她打了這一掌還不解恨,舉起手來又欲再添一掌。
莫憂站在莫悔的身後,看到王氏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禁暗暗替海棠擔心。哪知海棠卻不畏懼,竟仰起臉來衝王氏微微冷笑。王氏一咬牙,又是“啪”地一掌煽了上去。
莫悔與海棠相處三載早已暗生情愫,此時再不能忍耐,上前一步擋在海棠身前,向王氏求情:“母親要打便打孩兒吧,都是孩兒管教不嚴,理應孩兒受罰才是。”
王氏與莫悔雖以母子相稱,但哪裏有半分母子之情?眼見莫悔膽敢出頭相護,自然心中大怒,卻還給他留了些情麵,隻冷冷說道:“此事與你無關,全是這小妖精人大心大,想著飛上枝頭成鳳凰才生出的事端,你且退了下去,別失了做爺的體麵。”她這話分明就是提醒莫悔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宋雲禮也在一旁喝道:“真是婦道人家,趕緊關起來就是了,還羅嗦什麼!”說罷便命兩個婆子押了海棠去處事房領板子。
海棠被兩個婆子扭住押走了,臨走時回頭望了宋雲禮一眼,恨恨地說道:“老爺,你可別忘了我姐姐是怎麼死的!她就是做了死鬼也不會放過你!”
那兩個婆子一聽頓時掏出手絹來塞住海棠的嘴,罵罵咧咧地推搡著她出了院門。
宋奕涵因海棠自小在他身邊侍候多年,連手指頭都沒碰過她一下,眼見她此刻受到這樣的折騰心裏很是不忍,向王氏求道:“娘,海棠絕不是輕浮之人,想是您誤會了,還是放了她罷!”
王氏頓時怒瞪他一眼,斥道:“她若不是輕浮之人,又怎會光天化日之下衣冠不整地勾引你父親?你這不肖子,還敢為她討饒?看來這小妖精真是個禍水,勾引了老爺不說,連小爺們的魂也給勾走了!這府裏頭隻怕再也容不得她了!”說罷,便叫阮青家的過來,吩咐不必責打,隻將賣海棠賣到附近的倚翠樓去就是,價錢多少也不必計較,盡快脫手便成。
阮青家的應聲快步去了,不多時便傳來海棠聲嘶力竭的哭喊,後又嘎然而止,想是用物件堵住了嘴。幾位少主子聽到海棠的哭喊都麵露惻隱之色。
王氏夫人見他們個個臉色不悅,也覺沒趣,便命眾人散去,又知此事全因宋雲禮而起,更是衝他怒目而視。宋雲禮等兒子們都散去後又涎著臉進屋,摟了王氏求歡。王氏本欲拒絕,可終耐不住他的苦求,又罵他一回,還是依了。
傍晚,一大家子人正在偏廳用飯(這也是王氏立下的新規矩,不再允許各房另開小灶,除非有特殊情況),阮青家的來回,說已將海棠賣到了倚翠樓,因是處子,倒賣了個好價錢,共合一百兩紋銀。
王氏接了阮青家的遞過來的錢交子看了,命她將這一百兩銀子的進帳記到莫大爺的月例裏,算是莫爺自個兒賣了東西所得,逢年過節的也好添置些物件。
莫悔聞言臉色頓時漲得通紅,牙關緊咬半天也未出聲,莫憂也看出了他臉色不對,忙用手肘捅捅他,他這才開口跟王氏道了謝。
飯畢,天色還早。天黑之前府門落鎖之前的這段時間府裏的小爺與姑娘們還是可以自由打發的。莫悔心裏記掛著海棠,便攜了一個小廝偷偷地溜出了府門直奔“倚翠樓”而去。
這“倚翠樓”距離宋府不過三、四裏之遙,也算是當地的繁華之地了。此時已近黃昏,歡客們三三兩兩,絡繹不絕而來。莫悔畢竟是個毛頭小子,第一次到這歲月之地,望著高高的門樓便紅了臉躊躇不前,那小廝也不知他是何用意,隻蠻有興味地看著“倚翠樓”門口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傻笑。
早有兩個濃妝豔抹穿紅著綠的女人瞧見他們,其中一個嬌滴滴地說道:“哎喲——這位大爺是頭一回來罷?站在外麵做什麼,快快裏邊請呀!裏頭的小姐們多著呢,大爺喜歡哪位便要哪位,包管讓您稱心如意,來了一回便想來第二回,來了二回便不想走了……”說話間兩個女人已扭著水蛇腰過來,拉了莫悔兩人便往裏走。進門便衝一位四十餘歲的豔妝女人叫道:“媽媽,來了新客!”
那老鴇看見莫悔衣冠楚楚,立刻堆起笑來,熱情地迎了上來:“這位大爺麵生得緊,敢情是頭一回到倚翠樓來?這裏的姑娘可多著呢,大爺想要一位什麼樣兒的?豐滿些的還是清瘦些的,清純些的還是妖嬈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