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身邊的時候,總是喋喋不休地對他說:“二哥,工作是忙不完的呀,身體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他總是笑我不會用俗語,詞不達意。
隻是如今連這樣的正大光明的關懷之詞,都難以傳達了。沒有身份、沒有權利去關心一個人,總覺得這才是最讓人絕望的。
我歎了一口氣。
景斯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歎息道:“景斯,你最近跟翡翠一般。”
他低低啊了一聲。
“在我心裏升值得厲害。”我讚歎他。
他像是得了誇獎,有些得意,眉眼都染了笑意,居然伸手將我的手反握進手掌。我掙了一下,掙脫不出,也就任由他握住了。
聞玉今日穿著一件桃紅色的小禮服。
依然戴著大波浪的假發,她這種庸俗的愛好估計一輩子都不會變了。我突然想起蕭咪咪結婚那次,我和她為了捧花揪發糾纏,她扯了大部分花朵去,我得了個破碎的花球。
原來結局在很久之前已經注定。
她得到的終究是怒放的精華,而我隻得到殘弱的花莖。
商懷瑾舉杯向大家致謝,眼掃場一周,嘴角帶了一個很是淡漠的笑容,眼睛掃到我這裏的時候,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我勉強向他微笑,微微舉高手裏的葡萄酒杯。
我鼻頭酸酸的,不敢動一絲一毫,我怕我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眼淚就要落下。好在,二哥的眼神隻是默默注視了我兩秒不到,便很快移轉了視線。
景斯壓低聲音問我:“還好嗎?”
我驕傲地回答他:“當然,你沒有看見我在祝福他嗎?”
就算我今生不能站在他的身邊,也無損我對他一顆祝福的心。
我想了想,歎了口氣,感慨:“景斯,大概我是個聖母,我想象不出,我居然會高舉酒杯,向我的男神送去祝福。”
景斯也跟著歎氣。
我對景斯說:“好啦,祝福也送到了,最後一眼也看到了,我該走啦。”
景斯哎了一聲,問我:“我送你出去?”
有何不可?我把手放他的臂彎裏,剛要往回走,站在花台上的東方聞玉突然扯著麥在台上大叫:“蔡餃子,別以為你躲在人群我就看不見你,我見著你啦。”
這個沒有頭腦的女人。
我本來想要偷偷摸摸地進來,偷偷摸摸地出去,同過往道別,讓肚子裏的孩子見一眼他爸爸。
這樣一來,焦點便全部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尤其是我還挽著東方景斯。這情形簡直是滑稽可笑。
“你為什麼和我哥在一起?”東方聞玉一定對我是真愛,一眼瞄到我以後,連準新郎懷瑾都丟下了,她甚至跳下來,伸手指著我們挽著的手。
景斯朝她微笑,並不作答。
我看向台上的懷瑾,他眼神迷蒙地向我們這邊看來,十分迷茫的樣子,眼光所落之處,居然也是我和景斯緊握的手。
不知何時,景斯已經握緊了我的手。
聞玉驚愕,問景斯:“哥,你什麼意思,你知道我不喜歡她。”
景斯含笑回答她:“嗯,我知道,但是我喜歡她。”
我驚訝地扭頭看景斯,他溫柔地注視著我,我知道他在為我解圍,但是他的眼神卻真的深情又專注。
“餃子聽說你們舉行訂婚儀式,想來祝賀一番。本來我們想要偷偷溜出去的。”景斯幫我說話。
聞玉聽了更怒,她手都要指到我的臉上了。
可是有人將她的手握了回去。
“歡迎參加我們的訂婚儀式。”我聽見二哥這麼對我說。
他微微笑著,手裹著聞玉的手。我無法挪開眼。
“啊,你怎麼找她,美琪都比她好呀。二哥,你的人生要繼續這樣算計進去嗎?你的感情不是合同與利益呀!”我盡了最大的努力,還是忍不住。
果然這話一出,聞玉就如同發狂的小狗一般衝過來要打我。
“我看不下去了,太囂張了,砸桌子,砸場子!”我聽見顧小少帶頭大叫。
很快人流分成兩派,維護聞玉的小夥伴和維護我蔡餃子謎一樣的隊友。
我被景斯護著,我和二哥甚至來不及說完一整句話。
到處都是尖叫聲和東西砸落在地的聲音。
“蔡餃子,你去死吧!人生的輸家!”聞玉氣到了極點,她尖叫著拿起訂婚儀式的香檳酒就朝我扔過來。
我愣愣的,來不及閃避,景斯聲嘶力竭地罵聞玉:“聞玉你敢!”
我隻看到那瓶香檳朝我飛來,有人撲過來,從景斯手裏將我一把攬進懷裏,那瓶香檳酒結結實實砸在了那個護著我的人的身上,發出咚一聲悶響。
我來不及尖叫,就看見抱著我的二哥軟軟地癱了下去。
我跌坐在他身邊,無法抑製地尖叫。
我看見他朝我欣慰地笑,笑容釋然又溫暖。隻是下一刻,他便緩緩閉上了眼睛,鼻血緩緩從他鼻腔中流出。我抱著他,隻知道一個勁地尖叫。
有人來掰我的手,有人在揉我的雙手,告訴我:“沒事的,餃子,二哥已經被送去醫院了。”
我什麼都不知道,眼前一片空白。
“蔡餃子,你給我振作起來!”有人甩了我一個巴掌,把我打得頭都歪了過去,我眼睛漸漸對焦,見著橫眉怒目的蕭咪咪。
顧小少一個勁地跪在她旁邊幫她吹手:“老婆,你手疼不疼,下次用我的鞋底抽她的臉。”
蕭咪咪正在氣頭上,一扭頭罵他:“閉嘴,都是因為你,待會兒跟你算賬。”
顧小少訕訕然,第一次破天荒地同我道歉:“餃子,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你知道我是個行動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