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別過臉不看二哥,薑斌笑出聲:“商懷瑾,你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你訂婚又撤銷的事情咱們就不提了,登報申明和餃子的婚禮作廢呢?”
由他人口中提起這段往事,我被戳得太疼,渾身禁不住哆嗦。薑斌有些內疚地看著我,伸手半摟著我。
懷瑾的手不停地在哆嗦,扶在展台邊,一句話抖得支離破碎:“餃子,我知道之前我犯了太多的錯,我們不賭氣了好嗎?”
我想起他無數個訂婚宴,想起之前的林林總總,總覺得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我向著薑斌伸出手,聲音低落地說:“戴上吧。”
薑斌欣喜萬分,從戒指盒裏掏出個大戒指,套我手上,我看了一眼,拒絕將它戴在左手無名指上,我說:“你隨便挑個指頭吧,這麼小的個頭充其量隻能算是訂婚呀。”
他愣了愣,大笑,點頭應承:“好好好,餃子,我會選最大最亮的鑽戒給你,用最純的金給你打造結婚戒指,這顆你勉為其難地戴一戴。”
我一揮手,粉色的鑽在展會的鎂光下閃爍,其實也不小了,但是話到嘴邊,我還是無法應承下婚姻。
我已經成為最怯懦的那個了。
商懷瑾的臉一片慘白,他靜靜地站在展台邊,有好事的小記者去問他:“商總,你怎麼不去爭取呀?”
他舉手示意不想說話,手舉起來的時候,我才發現他的手抖得厲害。
忽然,全場都嘩然了。
我看見一向骨子裏傲氣的商二哥,以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傷姿態,扶著展台緩緩地朝著我跪了下去,他的眼睛未曾離開過我,甚至有淚水蘊於其中。
“餃子,我隻是求你不要因為對我的失望,而去草率地對待自己的人生。餃子,即便你讓我走開,我也會立刻走開,保證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麵前,隻是求你不要這樣草率行事。”
“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薑斌有些憤怒,他回頭一拳就打在懷瑾的臉上。
懷瑾被打得嘴角綻裂,他垂著頭向我道歉:“餃子,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直重複著“對不起”。
我的心又苦又悶。其實我跟他都不需要說對不起,我們彼此間各自虧欠的都頗多。
“二哥,對不起,你別這樣了,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相幹了!”我蹲下來扶他。他抓住我的手是那樣用力,死命地抓住我那隻戴著戒指的手,死也不肯鬆開。
他不願起來,眼睛濕漉漉地看著我:“餃子,求你,不要丟棄我。”我愣愣地看著他,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卑微的懷瑾。
他扯著我的手,我膝蓋一軟,也跪在他麵前,他問我:“餃子,我傷你太重了是不是?你讓我彌補你好不好?”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他又說:“其實我每每去訂親,都希望你會同以往一樣,氣勢洶洶地對我說,二哥,你不能這樣就訂婚了,你要等到我成為公主,帶你回去呀,最適合你的隻有我呀。我會對記者說,其實我是在期待驚喜到來,期待著你將我再次搶回去。我真是錯得離譜,我怎麼能夠用這樣的方式去刺激你回來呢?我怎麼能等你來追我呢?
“我找過你,找到了你,卻又怕你不願意回來。我一直等,怕自己過去被認出來,小心翼翼地讓人去你店裏訂貨接近你,盼望著慢慢填平我們之間的溝壑,總覺得我們的緣分沒有盡。餃子,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直視著二哥的眼,我一瞬間不知道如何抉擇。
“餃子?”薑斌來扶我,我卻不願意起來。懷瑾痛,我更痛。我以為自己不在乎了,可是這一刻我卻從骨子裏感覺到了痛。
我看著二哥絕望的眸子,想起之前的一幕幕,二哥的笑,二哥的吻,二哥揉我的發的手,二哥對我無可奈何的笑,一切一切,我突然驚覺我的心全部給了二哥,再也不剩下一分。
除了二哥,我竟然再也不會愛了。
“餃子,世上誰都可以離開我,唯獨你是不可以離開我的!”二哥死死地抓著我的手,我怯怯地想縮回來,那枚剛戴上的戒指被慢慢地褪下,戒指壁像是利刃,將我指頭、手背的皮都給劃破了。
“商懷瑾,你真是瘋了!”薑斌氣急敗壞地拉起我的手。
懷瑾呆呆地看著手上的戒指,那上麵還殘留著我的血,他問我:“餃子,戒指我幫你取下了,你會怨我嗎?”
我再也忍不住,淚水紛紛落下,伸手接過二哥掌中的戒指。
再也沒有第二個金山讓我如此傷悲了。
我扭頭看向薑斌,他察覺到我的悲傷,有些不知所措。
“對不起,還是不能……”我將戒指緩緩放入薑斌的手裏。
他嚐試著對我笑,卻哽咽了,伸手拍拍我的頭:“反正不管什麼時候,我都留不住你對嗎?現在是這樣,那個時候也是這樣。”對了,初三那年我又轉學,連跟他道別的時間都沒有。
“好了,祝福的話我說不出來,戒指就當作老友贈送吧!”他把那枚戒指摁在我手掌心中,撥開人群,垂著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