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點頭,算他還沒糊塗透頂吧!
“這裏要怎麼安排?”秦黛心知道他肯定已經有了打算。
慕容景握了握她的手,感覺她的指尖並不冰冷,這才放心。草原晝夜溫差大,他怕她冷著。
“你放心。多困鐸是不能留了,他一死,哈爾汗部必定會亂,內部爭權奪位的現象,會暫時緩解大雍的壓力。王庭那裏,曼格台名不正,言不順,早晚會有大亂子。”他此言,完全是站在旁觀者的位置上,把大概的形勢進行了一個透徹的分析,沒有摻半點情感,更沒有幸災樂禍。
秦黛心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微微側著頭道:“你,不擔心他?”
這個他,自然是指曼格台。
“不用擔心。”慕容景隻道:“他若是明白這裏頭的厲害,便該即刻放手,這種身份從來都是一個人的累贅,而非榮耀。他要是想不明白這個道理,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再說,他也不用我擔心。”
終究是他親娘,不可能一點不在意的。
“王庭是瓦那集權中心,它隻要亂起來,不用我們出手,這場戰爭就會以我們希望看到的樣子結束。”他歎了一聲,才道:“現在情況反轉,內憂,大於外患。”
“我打算把這裏交給老頭子,以他的本事,想要平定戰局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李慕,段興留下來做策應,除了你大哥,皇上還會給他留下幾萬兵馬,想要平定瓦那之亂,不難。”
秦黛心點了點頭,“經過這麼一番折騰,瓦那大傷元氣,再想有所動作,隻怕難了。”格日桑耶身死,汗位便空了出來,最有實力的哈爾汗部,也因為多困鐸身死沒了首領。群龍無首,內部的一番奪權大戰即將展開,他們哪兒還有心思敢來騷擾大雍?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有這個心思,實力上也是不允許的。
“倒不如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秦黛心十分不解,“怎麼個一勞永逸法?”這種事情還能有一勞永逸的辦法?在她看來,能緩個二三十年,就算是不錯了。
“你忘了,大雍還有一個關鍵人物呢?”慕容景淡淡的笑,這個傻丫頭平時挺聰明的,怎麼關鍵時刻這麼迷糊呢!
“誰啊!”她想了好幾圈,也沒能想到這個關鍵人物的身份。
慕容景抓起她的手,在她白嫩的掌心上寫下一個“五”字。
秦黛心眼睛一亮,是啊,她怎麼把他給忘了,“趙樹此人頗有幾分聰明勁,懂得審時度勢,比起瓦那人的強悍來,他倒是是儒雅了不少!不管怎麼樣,他也是名正言順的瓦那王子,由他來繼承汗位,想必沒有人敢說什麼。”名正言順的給瓦那找一位愛好和平的大汗繼位,相信未來的瓦那的行事作風一定會有所改善,此一來治標治本,可不算是一勞永逸嘛。
“這主意好。”不愧是她選中的男人,心思慎密,看事全用戰略眼光。
慕容景為秦黛心攏了攏她身上的鬥篷,隻道:“時間不多了,咱們即刻起程。先到邊蕪鎮與雪晴產彙合,然後再回大雍。”
秦黛心就笑,“來的時候,咱們喬裝打扮,沒想到回去得時候還要如此,咱們有那麼見不得人嗎?”
慕容景輕聲道:“跟著我讓你受委屈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這個時候,正是要緊關頭,太後手下的人,一定會緊守關口,防止出現什麼意外情況!他們最忌憚的人,就是自己了,雖然皇上布下了迷魂陣,但是她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是草包,能信幾分還真不好說。
“好了,我也就是那麼一說。”
慕容景微微有些不自然的道:“離兒,我不希望你跟著我回京!”
“你又要拋下我!”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一遇到危險,他就把自己拋下,好像她是那種隻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的女人一樣。
“我不管,我不是小白花,這次說什麼我也要留在京城!我不會成為你的負擔的。”
慕容景緊握她的手道:“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秦黛心緊緊的看著他,“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她沉默了一下,輕聲道:“我活了兩世,到現在才懂得什麼是愛情。舍生忘我也許並不一定是真愛,也有可能是為了逃避。”
慕容景不太懂,可是他覺得有些心疼。
秦黛心揚起笑臉,“還好,過去的都過去了。以前的事,我不想記得,也真的看開了,重要的是,現在,我跟你在一起,未來,也一樣。”
慕容景輕輕的摟住她,在她額上輕印一吻,“不離不棄。”
秦黛心就笑,她覺得眼睛有點發酸,心裏卻是甜甜的,同樣允諾道:“嗯,不離不棄。”
二人相視一笑。
“你真的不打算看看她嗎?”秦黛心眨眼,“或許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回答她的,依舊是沉默。
或許時機不對吧!也許日後,他們終將會有見麵的時候。但,那又是後話了。
***
翌日,多困鐸的屍身被吊死在哈爾汗酋長的營帳外!
而後,格日桑耶身死的消息也傳回了王庭。王庭人心大亂,許多勢力紛紛冒頭,想要把曼格台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督帥給拉下馬去!大妃敏於以未亡人的身份站了出來,一來聲援曼格台,二來也是想平衡局勢!草原眾人雖然不恥她的身份,但是誰也不敢輕易和她撕破臉,要知道這個女人雖然名譽不堪,可是確實有幾分真本事,最重要的是,不知道為什麼,格日桑耶在世時培養起來的那十萬精兵,竟聽從她的調遣!這樣有勇有謀,手中又有兵權的女人,實在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敏於大妃主張和談,雖然幾位酋長反對,可是他們的話,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連實力最為強悍的哈爾汗等部都沒有反對,又有誰會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
其實哈爾汗是自顧不暇,酋長之位懸而未決,他們哪有精力去打仗?
和談出奇的順利,幾次接洽之後,大雍竟開始退兵了,一開始隻是撤走七八萬兵馬,慢慢的,又撤走很多。隻留一小部分退到臥蛟鎮駐守,那裏是大雍的地盤,誰還能說什麼?
就這樣,曼格台和敏於大妃的威名,也就漸漸的立了起來。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如何談的,他們隻聽說,日後五王子會回來接替汗位。雖然五王子的生母是大雍人,可五王子畢竟是格日桑耶的血脈啊,總比六王子強。眾人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接受了,而且他們都十分意外,曼格台竟會棄權。
裏頭的彎彎道道,外人自然不得而知。
半個月後,天降大雨,瓢潑般的大雨下了整整三天三夜,給整個枯竭的草原帶來一片生機,虔誠的牧民在雨中叩謝神恩,他們的好日子,似乎要來了。
與瓦那的生機勃勃相比,大雍卻是一片肅穆,緊張的氣氛。
不到兩個月,兵部,吏部,工部出了六起暗殺事件,死的人都是位高權重,與太後有直接或者間接關係的。太後和沈家調查很長時間,結果卻什麼也沒有查出來,這些人的死既不是宿敵對頭下的手,也非皇上派人暗殺的,成了無頭案,他們也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可事情還沒完。
宮裏的程嬪懷孕了,可是皇上卻已經有半年沒有臨幸她了,再一查,便查出了奸夫。皇上手腕鐵血,斷然不會留這麼個給自己戴了綠帽子的女人,於是程嬪的整個寢殿內,再無一活口,連帶著程嬪的娘家也來了個抄家滅族之罪。
程嬪的父親是沈家的親信,此一舉,無疑是斷了沈家的臂膀。
接著沈家的嫡長孫沈哲在賭場出千,被一夥南來的客商揭穿了把戲。那個領頭的客商是個好男色的,見沈哲長得細皮嫩肉,明眸皓齒的樣子,就動了歪心,把人強擄了去,玩 弄了三天之後才放了人。沈哲被人發現時,身上衣衫不整,青紅交錯的痕跡遍布全身,特別是屁股上血跡斑斑的印記,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爆 了 菊 花的。沈家人受了這般奇恥大辱,卻不敢生張,隻能悄悄的打聽,伺機報仇!可惜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兒最後還是被捅了出來,鬧騰得沸沸揚揚的。
太後聽到這個消息,被打擊的夠嗆,一下子病倒了。
皇帝是孝子,連忙找了太醫院院首紀笑海去給她瞧病,連吃了三天藥,太後的病卻是一點起色也沒有,反而越來越重。這消息被封得死死的,沈家得到信的時候,太後已經病入膏肓了。一切,似乎都有了定局。
泰和七年,太後薨於四月的春光裏,皇帝按祖製把她葬於皇陵之中。
一個月後,皇帝駕崩,史稱定康帝。
大皇子按照先帝遺詔,在右議兵馬大元帥攝政王的扶持下,登基稱帝,改年號開平。
開平二年,皇帝親自下旨,把一直在寺院帶發修行的長公主接回了宮中,半個月後,長公主收了一名義女,聽說此女子隻是一個普通的商人之女發,但是卻頗得長公主的眼緣,而且還是長公主的救命恩人。
三個月以後,這名女子被封為來儀縣主,被賜婚給了攝政王。同年八月,桂花飄香之時,攝政王慕容景與來儀縣主大婚。
慕容景與秦黛心成婚以後,可謂是舉案齊眉,琴瑟和鳴。慕容景王此時已經過了而立之年,他領兵多年,上陣殺敵無數次,身上殺伐決斷,寒如冰刃的氣質不減反盛,他對旁人半點好眼色也沒有,不怒自威,仿佛隻要一個眼神,就能突破人的心理防線。可是在王妃麵前,卻是個溫和如玉的君子,半點脾氣也沒有。
攝政王位高權重,又得皇帝信任和倚重,早就成了眾多人眼中的一塊大肥肉,特別是那些夢想著飛上枝頭的女子,更是不遺餘力的想要吸引攝政王的目光。隻是那些企圖靠近攝政王的女子,又或是想用美人接近攝政王的人,最終沒有什麼好下場,除了攝政王本人,王妃也下了很多次黑手,當然,這也隻是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