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樂寸步不讓,堅持說:“條約在12月10日公布,而巴黎代表抵達盧布林的消息,至少得在28日之後。
蘇聯人終於又讓步了。淩晨4點,雙方簽署(shǔ)條約。斯大林已經不像先前那樣氣勢逼人,他溫和地說:
“將軍先生,你的堅定和勇敢令人敬佩!我喜歡和你這樣的人打交道!”
羅斯福再次當選總統後;終於決定正視現實,想改善法美關係了。因此,他派國務卿霍普金斯出訪巴黎。但戴高樂將軍根本不理會他這一套。
在會見霍普金斯時,戴高樂毫不客氣,一口氣列舉了美國政府背棄法國的種種行徑,他聲色俱厲聲色俱厲:聲音和表情都很嚴厲。地說:
“當初,希特勒的鐵蹄在歐洲橫行時,你們美國人隔岸觀火,袖手旁觀;法國人民飽受蹂躪蹂躪(róulìn):踐踏。比喻用暴力欺壓、侮辱、侵害。時,你們美國人宣布保持中立;自由法國艱苦抗戰時,你們美國人從未放棄討好親納粹的維希政權。現在,法國人靠自己打贏了這場戰爭,你們美國人又跑來講這些空洞的恭維話。既然你們認為法美關係不應該像現在這樣,那麼,你們為什麼不采取行動?!”
霍普金斯窘(jiǒnɡ)得要命,他小心翼翼地說道:“將軍閣下,我們已經采取了行動啦!比如……”
“比如什麼?你們的空話我已經聽行夠多的了。空話管什麼用?你們為什麼不邀請法國去雅爾塔?!”
“羅斯福總統準備安排您在會議最後階段出席,一起討論歐洲問題。他還希望會後能在法國某一領土上與您會晤。”
“我不會同意的!你們不邀請法國去雅爾塔,是對法國主權的蔑視!總統邀請我在法國領土上會見,也不符合國際慣例,是一種侮辱行為。請轉告羅斯福總統,作為一個法國人。我絕不允許任何漠視法蘭西尊嚴的事情發生!”
1985年,戴高樂終於在大選中獲勝,從政府總理變為國家總統,登上了法國最高權力的寶座。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戴高樂深知阿爾及利亞這塊法屬殖民地已生離心,要鞏固政權,實現建設偉大法國的夢想,就必須徹底解決阿爾及利亞問題,否則這個不定時的炸彈,隨時都可能爆炸,像毀(huǐ)掉第四共和國那樣,毀掉戴高樂政權。
為此,他十分小心謹慎謹慎(jǐnshèn):對外界事物或自己的言行密切注意,以免發生不利或不幸的事情。,循序漸進地開始了非殖民化的進程,努力使各個法屬殖民地按當地人的意願,獲得政治上的獨立。不久,阿爾及利亞獲得民族獨立。但是,國內軍政界有很大一部分人,不甘心放棄對阿爾及利亞以及其他殖民地的殖民利益。為了搞垮(kuǎ)戴高樂,軍內反對勢力發起了數次叛亂,在叛亂失敗後,他們就開始轉入地下,進行了一係列暗殺行動。
一天,戴高樂總統乘車回科隆貝的私宅。司機把汽車開得不緊不慢,一切都十分安詳寧靜。可是,當汽車開到巴黎和科隆貝兩地之間的沙灘邊時,忽然,沙灘上燃起了一場大火,大火組成了一片火網,幾乎要把車隊包圍了。
司機眼疾手快,猛轉方向盤,把車開到另一邊,避開了火網。衛隊和隨從們都驚惶失措,戴高樂卻十分沉著,對司機說道:
“郎弗,你下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
司機郎弗走下車,走上沙灘,不禁倒吸了口涼氣。原來,沙灘上有一個大煤氣桶,裏麵不僅裝了幾十公斤炸藥。還裝有其他爆炸性物質,以及一個裝著汽油、肥皂的罐(ɡuàn)頭盒子。很顯然,炸藥裝置非常精密,因為技術故障(zhànɡ),隻是引起了一場大火,並沒有發生爆炸,不然恐怕整個車隊,包括總統在內,都將死於非命。
郎弗走上車,向戴高樂彙報了一下具體情況,戴高樂靜靜地聽完,不動聲色地說:
“開車,回科隆貝!”
從事暗殺的秘密軍隊組織並不因此罷休,他們發誓(shì)要將“叛國賊”戴高樂置於死地,恢複“法國的阿爾及利亞”。
1962年8月22日,戴高樂坐車前往庫布萊鎮軍用機場。在路上,一輛停在路邊的黃色旅行車裏,突然伸出了幾支黑洞洞的槍口,子彈呼嘯(xiào)著向總統專車飛去。
郎弗立刻猛踩了一下油門,準備加速衝過去,脫離險境。但是,總統專車隻向前開了不到100米,就被迫停了下來,另一夥人在一條橫街的一部藍色汽車裏,也在向總統專車開火。
這一次射擊瞄得非常準確,許多子彈“砰(pēnɡ)”地射在那輛特製的雪鐵龍汽車上,其中兩顆子彈擊中了輪胎,但沒有擊穿。突然,“嘩”的一聲,一顆子彈穿破了車後窗,並向戴高樂飛去。
這顆子彈在離戴高樂頭部5厘米的地方掠過,射在前窗上,把專心開車的郎弗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急忙扭轉頭,看見戴高樂總統鎮定自若地坐在那裏,臉上沒有一絲驚慌的神色。仿佛受到了總統的感染,郎弗也沉著下來,他仔細分析了一下情況,當機立斷地調轉車頭,向另外一條街衝去。
戴高樂總統終於脫離了險境。這的確是個奇跡。因為平安回來後,人們才發現,總統專車已經彈痕斑斑(bān),卻沒有一個人受傷,甚至所有人連皮都沒有被擦破。
後來,戴高樂在回憶錄中寫道:“這真是僥(jiǎo)幸得令人難以置信,盡管槍林彈雨槍林彈雨:槍支如林,子彈如雨。形容激戰的戰場。,我們卻沒有一個人受傷,那就讓戴高樂繼續走自己的路吧!”
平民作風
戴高樂當總統的時候,已經是70歲左右的老人了。但他的精力和認真態度,使人覺得他很年輕很有朝氣。他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休息時間很少,更不用說去逛街和下飯館了。
戴高樂很注意和普通人接觸。每當總統府舉行節日團拜時,他總是叮囑(zhǔ),讓所有工作人員都參加,包括臨時工在內。大家到來之後,他和所有人一一握手。有一次,他發現一個鍋爐工沒有來參加,就立即派人去請。見鍋爐工來了,他上前和他握手問道:
“是您燒鍋爐給我們取暖嗎?”
“是的,將軍。”
“愛麗舍宮有多少鍋爐?”
“有很多呢!”
“請接受我向您的祝賀!”
有一次,戴高樂到外省視察,中途在一個小鎮上休息後,剛要啟程。副官告訴他,有個當年參加過抵抗運動的老兵帶著孫子趕了很長的路來看他。戴高樂立刻下車,和那位老兵見了麵,親熱地交談。
戴高樂還很重視與公民的通信聯係。他創造過一項空前記錄:一個星期內收到群眾來信21萬封。他一年要給群眾簽(qiān)發回信大約2000封,加上由他起草和親筆寫的,每年達1萬封,平均每天30封。
戴高樂當總統之後,他的家屬都行動謹慎,一般不在公共場合露麵,以免因言行不妥給總統造成麻煩。所以記者很難拍到總統家裏人的照片。
有一次,攝(shè)影記者想盡方法,終於巧妙地拍下了戴高樂的長孫——16歲的小夏爾的形象:照片中的小夏爾正十分隨意地坐在一家咖啡館的露天座位上,旁邊一個法國大牌女明星陪著他。
小夏爾很快就受到了祖父的訓斥(chì)。當時,戴高樂已經是法國總統了,他叫人把孫子帶進愛麗舍宮。小夏爾自知做了錯事,像個罪犯一樣,規規矩矩地站在祖父桌前,而戴高樂卻一言不發,站在辦公桌後麵一動不動,狠狠瞪(dènɡ)著孫子。
過了很久,戴高樂把那張“很不體麵的照片”扔到小夏爾麵前,嚴厲地說:
“你自己看一看,這成何體統!你天天到處閑逛(ɡuànɡ)擺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你知不知道這會讓父母的姓氏蒙羞?!今後要把時間用在正道上,勤奮學習,老老實實做人,不能再犯了!”
小夏爾臉漲得通紅,一聲都不敢吭,一直等到戴高樂擺手示意他退下,才誠惶誠恐地離開了。
戴高樂夫婦不僅要求全家人具備謙遜謙遜:謙虛恭謹。和無私的品德,而且還常常以身作則以身作則:用自己的行動做榜樣。,用行動來教育全家要有審慎的態度。
一天,戴高樂將軍的一位助手的妻子來拜訪戴高樂夫人。她們聊(liáo)起了聖誕節的事。
那位夫人說:“噢(ō),我們的孩子要去參加冬季運動會,那是專門為聖誕節而組織的,聽說很有看頭。您和您的孩子們不去看看嗎?”
戴高樂夫人有些為難地回答:
“是啊,孩子們都吵著要去呢!可是人太多了,我們沒來得及預訂車票和住處,交通和住宿問題沒解決,自然是去不成了。”
聽了這句話,那位夫人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是啊,堂堂總統夫人,竟然壓根兒就沒想到給某個交通部門或是旅店老板施壓。要知道,單憑“總統夫人”這幾個字,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的。女作家克洛德·迪隆曾經記錄了這樣一件事,最有力地印證了戴高樂夫婦的審慎(shèn)和謙虛。
1962年12月,英國首相麥克米倫夫婦出訪法國。戴高樂夫人陪同麥克米倫夫人四處參觀遊覽。星期六,兩位夫人去當彼埃爾城堡參觀。
當彼埃爾城堡是路易納公爵(jué)名下的財產,也是一座曆史悠久的古跡,平時開放給遊客參觀,有時公爵也在裏麵宴請賓客。那天,公爵正好約了朋友一起打獵吃飯,吩咐看門人謝絕遊客。
上午11點左右,兩位夫人同乘一輛不起眼的小汽車,在便衣警察護送下,來到了城堡前。下車後,便衣警察像普通遊客一樣,去買門票。看門人回答說:”對不起啦,諸位!今天公爵有客人,謝絕參觀。”
戴高樂夫人微微對麥克米倫夫人一笑,有點遺憾遺憾:不稱心;大可惋惜。地說:“真可惜,今天這麼不湊巧,咱們隻好回去啦!”
麥克米倫夫人客隨主便,沒有多說什麼,於是,兩位“第一夫人”在花園裏散了會兒步,就離開了城堡。
看門人遠遠看著兩位夫人的身影,突然覺得其中一位有點眼熟。他想啊想,終於隱約想起前兩天的報紙上有一幅照片,照片上的人是麥克米倫夫婦,剛才的那位夫人好像就是麥克米倫夫人。“那麼……”他突然醒悟(wù)過來,“剛才那兩位,豈不就是我們的總統夫人和英國首相夫人?上帝啊,我居然把她們拒之門外!”
下午吃點心時,忐忑不安忐忑不安(tǎntè):心神不安。的看門人來見公爵的長子,向他說明了整件事的經過,並且說:“先生,那是總統夫人和首相夫人,這準沒錯。我還從沒見過比她們更文雅、更有氣質的女士呢!”
當路易納和客人們知道這件事之後,路易納感到很不安,朋友們也紛紛說:
“啊哈!你這個號稱世界上最好客的人,這回居然把兩位‘第一夫人’拒之門外,真夠諷刺意味啊!”
其他的客人也附和著,半開玩笑地說:“不錯,不錯。這回你這座古堡是別想讓政府給你免稅啦!得罪了總統夫人,這可不是件小事呢。”
但是,不久以後,路易納公爵拿到那張政府批準的免稅清單,才發現當彼埃爾堡也在上麵。戴高樂夫婦嚴於律己,又怎麼會因為這麼一件小事而耿耿於懷耿耿於懷(ɡěnɡ):形容有心事。呢?
離職後的戴高樂將軍,拒絕了退休總統應該享(xiǎnɡ)受的年金,帶著妻子回到科隆貝。他一邊著手寫他的《希望回憶錄》,一邊給老朋友們寫信,顯得十分心平氣和。
1970年11月9日,在戴高樂80周歲生日前夕,他猝(cù)然去世了。10日,愛麗舍宮發布了將軍的遺囑(zhǔ),上麵寫道:
“我希望在科隆貝教堂舉行我的葬禮。
“我的墳墓必須是我女兒安娜安葬的地方,日後我的夫人也要安息在那裏。墓碑上隻需寫明:夏爾·戴高樂(1809~1970)。
“葬禮要由我的兒子、女兒和兒媳在私人助手的幫助下安排,儀式必須極其簡單。我不希望舉行國葬。不要總統、部長、議會代表團和公共團體代表參加。隻有武裝部隊可以以武裝部隊的身份參加,但參加的人數不必很多。不要樂隊吹奏,不要軍號。
“不要在教堂或其他地方發表演講。國會不要致悼(dào)詞……法國的男女同胞如果願意,可以陪送我的遺體到達它最後的安息之地,以給我的身後遺名增光。但我希望靜靜地走完這最後一程。
“我聲明,我事先拒絕接受給予我的任何稱號、晉(jìn)升、榮譽、表彰(zhānɡ)和勳(xūn)章,不論是法國的還是外國的。授(shòu)予我上述任何一項,都將違背我的最後願望。”
戴高樂的墓隻占了教堂墳地的一個小角落,墓碑上隻寫“夏爾·戴高樂”幾個字。但是戴高樂的功績不會被人們忘記。後來法國巴黎凱旋門所在的星形廣場改名為“夏爾·戴高樂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