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八,奚言侯府朱雀樓。
這原本是當年鴻蓉泠住的寢宮,自她去世後這裏就一直荒廢,直至近幾日重新修葺一番後,尚傾吾才搬進去住。
經眉心引路,我和鴻璦,還有隨行的另一個丫頭一並走入朱雀樓。
朱雀樓的格局完全按照鴻蓉泠在世時所設,我印象最深的,還是那一簾紗幕。此時依舊高高懸掛,阻在我們與尚傾吾之間。
雖然看不清紗幕後那張絕色的容顏,但映在紗幕上的剪影也是妖嬈動人的。
眉心一雙靈動的秋水般的眸子微微一滯,道:“公主偶染風寒,實在不宜見客,望諸位見諒。”
我斜眼看見鴻璦神色一沉,含笑著走到眉心麵前,伸手扣住她的手腕,順勢將一塊絲絹送入她口中:“我們正是來探病的。”
鴻璦聞言冷笑一下,傲然的雙眸一流,向身旁的丫頭使了個眼色。丫頭將手中抱著的那個大禮盒打開,取出一柄利刃遞給鴻璦。
鴻璦挺劍闖入紗幕之中,上前就使狠招,直攻向公主。
利刃入體,血光四濺,紗幕上斜下一道血跡,駭人心驚。
有人應聲倒下,一張臉從紗幕中倒出,卻是鴻璦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的臉。
我見狀暗自一驚,心道“不妙”。
卻在我大驚之際,已有一道身影自眼前飄過,一柄水色長劍自那人衣裏溜出,迅疾無聲。
即使隻是一瞬從我眼前飄過,我亦感覺冰冷劍氣刺人。
紗幕被順勢斬落,露出一雙眉目清冽的眸子。
“玉……”我脫口而出的驚呼,扼在喉中。
他已不知何時避開她的一擊,繞到了我的身後,扼住了我的咽喉。
我吃痛地鬆開扣著眉心的手。
她挺劍而出,欲截住眉心的出路。
此時,我耳邊響起一個溫然如玉的聲音:“放她走。否則,驚不好交代,自然也不會讓你好交代的。”
我感覺扼住咽喉的力道似乎重了些,連呼吸也艱難起來。
她冷笑一聲:“你真不知憐香惜玉。這張臉,真忍心下得了手?”
他含笑著,聲音冷成一線:“狠心的那個人是你吧,紫倓。”
她沒有追上此時奪門而出的眉心,而是直向我和玉秋驚走近,輕輕拿開玉秋驚扼住我咽喉的手,神色不動地笑了笑:“我是不知道你有多在乎霓落,但在我這個外人麵前,還是不要表現得如此親密為好。”
玉秋驚含情一笑,輕執她的手:“紫倓,如今這般模樣,驚會誤會的。”
她聞言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泠然一笑:“我歈哥在你那受了照顧,身為小妹自然得加倍回報於你。”
玉秋驚並不理會她的話,卻是看了我一眼:“驚曾經很喜歡這張臉,也許,現在還是喜歡的。謝謝你,紫倓。”
我在他的注視下,慢慢垂下眼去,手開始顫抖起來。不覺地,我抓了一把,竟全是汗。我慌忙拿出懷中的那隻長頸瓷瓶,倒了倒。
空的?
我不禁哆嗦一下,手中的瓷瓶一滑,跌落在地,碎了。
“嘣”的一聲,在房裏空空回響。
我的腳不由一軟,蹲下身去。
“藍染姑娘!”玉秋驚溫然有禮地喚了我一聲。
我帶著分惘然,抬起頭,卻見他手裏拿著一個與我方才那隻隨身攜帶的一模一樣的瓷瓶。
他含笑著看著我:“你找的,可是這個?”
我不由一驚:“你怎會有這個?”
“首次見姑娘時,不經意間看到的,覺得精致,便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他溫然道,“這裏麵的東西,驚試過一次,記下了。那碟璟州小菜,做得真的很好,讓驚忍不住想再試試。”
我頓時覺得手足俱涼,強笑道:“並不是要命的東西,奴婢並不是想要玉公子的性命。”
“是‘醉和香’。在離島的時候,素姑娘給了驚一瓶,驚覺得拿來無用,多加了一些東西進去,轉贈給藍染姑娘了。”他語氣愈加溫和起來。
我聞言一驚:“你……你將裏麵的東西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