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個鳥,還不是從菜鳥過來的。隻是輸的多了,慢慢地就知道了別人是怎麼贏的,”肖啟一個超高難度的跳擊,白球低空躍出一道完美弧線,把黑球送到勝利的終點,“台球打到比較高的階段,就會明白,你打的不是一個球,而是一桌子球,如果有一個進不去,你就贏不了,於是每打一球,除了要準確瞄點、均衡出力,還要控製走位、踢開死球、預留空間,為打下一個球做好準備,所以就有了‘步步為營’、‘金蟬脫殼’、‘欲擒故縱’等戰術。打到更高的境界,其實較量的不隻是實力,而是心力,打到最後一個球時丁俊暉也會緊張,但是他緊張歸緊張,最後贏的還是他,而有些人一緊張就犯渾、就亂套、就狂輸,這才是真正的區別。”
岱希信服地點點頭,又受到一番啟迪了。肖啟這個人給人感覺就是他總有辦法,除了追純潔之外,其他方麵好像都非常成功,總是春光滿麵、躊躇滿誌。岱希也不氣餒,擺好了三角框,重整旗鼓一番,繼續開打。又是一番激烈廝殺,你方唱罷我登場。
雖然岱希全力以赴,但肖啟果然沒有手下留情,最後一盤依然把勝利的果實收入囊中,把失敗的苦果留給岱希品嚐。不知打了幾盤,隻有中間僥幸的小勝一局,還不知道是不是肖啟故意放的水,岱希真被欺負得不成人樣。作為補償,肖啟痛痛快快地結了賬,再買給他一瓶冰鎮飲料,為火氣衝天的心情降降溫。兩人相視一笑,離開台球廳,步回校園。外麵已是暮色四合。
路上,肖啟的嘴依然閑不住了:“其實,很多東西玩到一個特定的階段後,你會發現,反映的實際是每個人對生活的不同思考和理解……有些人注重結果,有些人享受過程,有些人錙銖必較,有些人舍卒保車,有些人總是亦步亦趨,拘泥於看客的指指點點,有些人隻全神貫注,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真正成熟的那一天,是讀懂比賽的那一天,也是讀懂自我的那一天,更是成為的那一天……”
晚上。川穎中學405宿舍。各有各的忙碌。
蘇其依然是用手機津津有味地看著剛剛更新的網絡小說,沉迷成癮不可救藥;謝誌遠依然興致勃勃地和幾個舍友聊著各班的各式美女,油膩的笑,邪惡的眉飛色舞;岱希一個人在桌頭打開小小台燈,細梳一天的心得與心情,細寫明日的計劃和目標,儼然有理想有報負的新青年。再看看肖啟為他一一解答的難題,也是一目了然的豁達,並無糾結憂擾的疑惑了。
高三,岱希和蘇其、謝誌遠同班、同宿舍。這學期莫名其妙地被選為405室的室長,一時感覺翻身一躍,責任重大。不過被人笑稱“位高權重”的背後卻是名存實亡,往往是被推為做髒活累活苦力活的主力,淪為傀儡,任大夥兒差遣和奚落,苦啊……
在這個非同一般的宿舍裏,自然有著不同凡響的傳奇人物,首屈一指當數為蘇其和謝誌遠。前者是怪物,後者是獸物。蘇其永遠一副傻裏傻氣的麵部表情(多為師洋詬病,稱之為“典型的21-3體綜合症”),又樂天知命一般,從不與人爭辯,從不輕易動怒,從不發愁,聽的是稀奇古怪的歌,看的是玄幻穿越的小說,幾乎不看教科書;謝誌遠永遠一副色迷迷的邪惡表情,帶以奸詐惡俗的笑,看到美女眉開眼笑,聊到八卦趨之若鶩,談到情色如話家常,常與人激辯爭論誰家女孩漂亮誰家秉性淑良誰家麵目醜陋誰家藏汙納垢,常樂此不疲,為之喜怒無常,當然,嬉笑多於怒罵。他們都和高一時一模一樣,和岱希的印象相差無幾。
而岱希,卻不知自己,是依然老樣,還是改變良多?或是那改變早已潛移默化根深蒂固深入骨髓,再難察覺?如同雕刻在軀體裏的年輪?不知道。
隻知道,從明天開始,要好好改變。
明天開始,六點,一定要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