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讀英語哦。”肖啟路過岱希宿舍的時候又一句提醒,他宿舍在408。
“嗯。”岱希重重點頭。
在要睡之前的幾分鍾,岱希再翻開英語教科書,看著那一幅一幅的文章,看著書本後麵那幾頁一簾一簾的單詞,一種莫名的憂傷升上心頭。緩緩摸著那一個個漂亮活潑的字母,想起子婉了,想起她那句“Although there is a will,there is no way。”;想起津子了,想起她那句“Whatever,whenever,we are best partner forever!”
簡單的高一,岱希不懂那些奇怪深奧的語句,隻記得那個停電的漆黑之夜,她的眸子如星子璀璨,不服的眼神,微翹的上唇;單純的初三,岱希不懂那些略顯高級的詞彙“whatever”“whenever”,隻是懂得“forever”叫做“永遠”,“partner”叫做“夥伴”,那時還心有不甘,隻能是夥伴嗎?
恰巧現在手裏有本英漢小辭典,岱希不甘心似的又仿佛漫無目的地翻了一下……
心裏一驚。原來,還可以是……
隻是,隻是當時已惘然……
“安靜咯,安靜咯。”已熄燈,門口走過的李宿伯喃喃道。
“哼,還差一章呢。”蘇其不滿地嘀咕道。
“哈哈,娜娜終於回我短信啦!”誌遠毫無誌氣地叫嚷道。
岱希扯過被子,包裹住身子,像是藏起所有剛剛萌芽的酸澀憂傷,為肖啟所不齒的、遠未讀懂自我、遠未成熟的酸澀憂傷。一想起津子,那些往昔的回憶便如風中凋謝的破敗落葉在心間輾轉掉落,層層疊疊如傷痕,又如風中飛舞的折翼枯葉蝶,掙紮著一個舊夢,作繭自縛。
夢,不斷地延伸,如起起落落的潮汐,在找到一個豁口之後,終於血流成河。這是第幾次夢見她了?好像是第一次,又好像是最後一次。夢境裏像是有以往夢中的熟悉情節,親切而溫暖,而訣別的氣氛卻是如此濃烈,憂傷而壓抑。津子,他們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為什麼夢見你的次數如此之少,而且每次都是這樣,我默默地等待,遙遙地注目。相聚是如此短暫,別離卻是永恒。津子,我重又夢見你了,夢見那個下午,那條林蔭小道,那場雨,夢見打著你橘紅的小傘,步在雨中的心情,霧氣橫亙在我們之間,我看不清你是會意而善良的一笑,還是害羞的一抹紅雲。我夢見了那間教室,夢見了你的座位,夢見你五彩繽紛的書包,和你悄悄遞過來的信,小心翼翼如捧著少女易碎的心,信裏寫了什麼,我卻真的記不真切了。記得的,隻有那時對你的感情,美到纖塵不染,美到沒有任何再細再微的雜質,全是薄薄的情書承載不了的,飽滿的滯脹的迷戀。津子,雖然在你之後,我試著喜歡上別人,卻極少夢見那人,總是鏡花水月,悵然若失。津子,要怎麼算呢,認識你有六年了吧,還是五年,四年,三年?其實從初一,從見你的第一眼,在我心裏,你便永遠都是當時的模樣,可愛的女孩,單純的女孩,深愛的女孩。那一年日記寫滿,我一字不透,把它層層封起,幻想多年以後再次翻看,會是怎樣的心情。會否如翻看著一片片的時光碎片,溫暖而傷感,讓人想起血是怎樣熱過,心率是怎樣不齊過。所有的愛都給了你,教我以後怎麼對別人微笑。又總是誇大與你同在的時間,怕你笑我的愛淺薄,仿佛經過時間的積累和洗練,感情也愈加醇厚。
津子,你在金湖還好嗎,為什麼都很少告訴我你的近況。
津子,你是對我失望嗎,為什麼夢裏還是靜靜地,一言不發。
此刻,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麵。
隻是,如有機會,我定然還是拒絕的。
隻是夢見你,見證我有多愛你。
隻是愛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