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怎麼這麼難，岱希哥你做到哪了？”傻燕丹從後麵拍著他肩膀。
“我也覺得很難，才第四題啊。”岱希搖了搖頭，咬著嘴唇。
“啊？你做到第四題了！怎麼可以這麼快？討厭！”她不滿地叫著，咬著筆頭又埋首做起來。
他斜過眼瞄了一下肖娜娜的卷子，哇，跳到第二頁去了，岱希心裏那個恨呀。做到最後大家都不做了，因為做選擇題還有1/4的希望，填空題計算題真的無力回天了，坐等老師來拯救大家於水深火熱中了。大家也不喧嘩，自覺地拿起各科的其他作業出來做。寫字的沙沙聲細細地回蕩在依然燦爛的夕陽裏。
肖娜娜也難得認真安分地看著書本，不說話也不玩手機，目不轉睛地看著一行行仿佛藏著無數解題密碼的文字和方程。可愛的小鼻梁頂著俏皮的黑框大眼鏡，有時候皺著眉嘟著嘴，稍稍鼓起腮幫子，雙頰桃花般粉紅。安靜的時候，真像遺落人間的調皮小天使，一發怒，卻像個十足的混世大魔王。沒她奈何。
下課鈴剛響，老師還沒過來，求學若渴的謝同桌便飛也似地奔了出去，估計又是去辦公室溫小灶了，嗬嗬。
正想著，沒想到他這一次卻回來得這麼快，手裏還拿著一份什麼東西，岱希看了一下，不就是今天的理綜卷的答案嘛。“嘿，君鵬，你那個答案借我看一下。”他伸過手要拿過來一睹為快。“哎呀，等下老師會來寫答案的，我要先回家了。”君鵬懷揣著寶貝不肯放鬆，塞進書包裏拉鏈一拉，神不知鬼不覺地背上書包扭頭就走了。“小氣鬼。”肖娜娜鄙夷地哼了一聲。岱希也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鵬哥對涉及學習和成績的東西向來分外敏感，能霸占多一份就霸占多一份，能多拖住老師一秒就不會留給其他同學多一秒，對於別人的好東西總是好奇加覬覦，總想趁人不備收入囊中，對自己的所謂好東西卻總是鐵公雞——一毛不拔。唉，習慣了就不覺得稀奇了。
然後班主果然來了，手裏拿著那份萬眾矚目的真題答案，慢條斯理地問：“都對答案了吧？怎麼樣啊，戰績如何？”
“沒有啊。”下麵異口同聲。
“咦，剛剛不是有人來拿了答案嗎，”斌哥皺起了眉頭，“沒寫出來嗎？”
“沒有啊。”下麵又強調了一遍。大家翹首以盼，希望斌哥不要再廢話了。
“哦，這樣啊……好吧，那我在黑板上寫一寫吧，大家對一下答案……不過這一份隻有選擇題的哦……”斌哥一邊寫著，一邊自言自語著什麼。
“耶，我這道題又猜對了！”
“咦，怎麼前三道全錯了！”
“不會吧，這道題選A？不是B嗎？”
“哇哇哇，錯的比對的還多！”
下麵又是嘈嘈切切錯雜“談”，幾家歡喜幾家愁。
“啊啊啊啊啊，天理難容啊！蘇其這個瘋子選擇題全對！”一聲震天動地的驚歎，迅速凝聚了全體同學的注意力。在一片哀鴻遍野的淒淒慘慘戚戚中，蘇其璀璨奪目的滿分卷瞬間引起人神共憤，他也淪為千夫所指。
“蘇其，我要殺了你！”肖娜娜的女高音又是鶴立雞群。
晚上。蘇其帶著傷痕累累的心回到宿舍，找岱希訴苦：“希希，你說這是我的錯嗎？我隻是運氣比較好嘛。”
“當然不是你的錯，其其，這叫‘高處不勝寒’，習慣了就好。”岱希拍拍他肩膀。他耷拉著的腦袋抬了起來，臉上漾開笑意來，這單純的憨笑竟有一點當年的小燦的神韻：“嗯，還是你懂我。”
“嗯，蘇其你怎麼這麼厲害啊。”
“沒有啊，”他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說，“隻是昨天君鵬拿本練習過來問了我幾道題，剛好有出耶。”
“君鵬？”
“是啊，他不是說那本練習是跟你借的嗎，上麵都有寫你的名字。”
“哦，是嗎……什麼練習啊？”
“好像叫……《高考衝刺：理綜真題解析》，是吧？”
“哦，好像是……”岱希恍然大悟。
原來高考是個化學反應，所有純淨的澄清的東西被一股腦放進去，生成翻滾混濁的泡沫和刺鼻難聞的氣體。就為了一個分數，為了一個時時扯動神經末梢的阿拉伯數字，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不需經過良心過濾和蒸餾。
“怎麼了岱希？”看著岱希如此複雜深沉的表情，蘇其有點懵了。
“沒事沒事。”岱希擺了擺手。
“莫愁，莫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