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劍指川渝
共產黨:“在大陸的最後決戰在四川。”
*****在大陸的最後決戰在四川。”
國共兩黨都意識到西南的戰略地位。解放軍的劍鋒指向***重兵死守的川渝。
第一章夜黑,盼天明
1進出兵工廠
在湖南長沙果園鄉老家的時候,鄉親們都認為我個了不起的文曲星,有一次我對兩頭水牛踏壞莊稼問題的處理成為老家處理賠償糾紛的典範,一直以來都被人津津樂道。那件事一直讓我沾沾自喜,更加堅定了自己通過讀書找出路的信心。
那是1946年的夏天,村裏二狗和山花放牛時都沒看管好自家的牛,結果二狗家的公牛和山花家母牛在我鄰居陳四娭毑[長沙方言,即老奶奶。]的稻田裏交配,踩壞了一大片即將收割的水稻。那丘稻田是陳四娭毑家租種村裏地主的,踩壞了水稻就交不起租,更沒了口糧。陳四娭毑急得暈死過去,隔壁黃郞中死死掐住她的人中才緩活過來。黃郎中做主,叫二狗和山花家賠陳四娭毑家的損失。山花叫二狗家賠,理由是二狗家的公牛強奸了她家母牛。二狗死活不同意,說是山花家的母牛發情勾引了他家的公牛。黃郎中就讓他倆各賠一半,他倆僵持著不肯。於是村裏人把我喊去處理。我的處理意見是山花家賠三分之二,二狗家賠三分之一。山花和二狗還是不肯,生氣地質問我怎麼算出來的。我說兩頭水牛交配時,公牛隻有兩條腿著地,母牛卻有四條腿著地。全村人一聽都拍手叫好,山花和二狗沒辦法隻得都依了。
那年我18歲,初中剛畢業。
陳四娭毑對我很感激,也更加佩服我的聰明才智。所以,她的兒子陳新驥把她一家老小帶到“首都”重慶[重慶在抗戰時期為國民政府“戰時首都”,抗戰勝利後被定為“永久陪都”。1949年10月,在中國人民解放軍勢如破竹的攻勢下,國民政府再次遷至重慶。]以躲避老家戰亂時,她叫新驥哥把我也一起帶到重慶,為我的人生打開了另一扇窗戶。
我到重慶時正趕上位於嘉陵江簸箕石碼頭的二十一兵工廠[當時中國最大的兵工廠。抗戰時期二十一兵工廠生產的武器彈藥占全國所有兵工廠產量的一半以上。]技工學校招生。我以優異的成績順利考入。在技工學校我讀書很用功。學校的夥食也不錯,我長得既高又壯,師生們羨慕地說我像是俄國大力士。我希望自己像新驥哥一樣成為一名工程師。
誰知在1949年,我由一名技校學生、兵工廠工人、高中學生變成一個流浪漢,求學的夢想被時局無情地擊破。
那年初,21歲的我以學科文化成績和生產實習成績總分第一名的優異成績從提前畢業。在技工學校優秀畢業生光榮榜上,我的名字“譚國雄”顯赫地排在第一位。
畢業本該在夏天。受時局所迫,技工學校實在辦不下去了,我們那一屆隻能提前畢業。學校貼出公告,不再招生。
畢業後我們全部被分配進由***部隊管轄的二十一兵工廠當工人,從學徒工做起。我被分配進步槍所當學徒工,跟著師傅日夜不停地造步槍。
步槍所是二十一兵工廠最大的一個部門,生產步槍的廠房有三十二棟。我分配在步槍所的木托部。我的師傅吳坤山是木托部的領工,重慶本地人,那時已六十多歲了。不久後,吳坤山師傅成為拯救兵工廠的大英雄。
當時我有一個被同學們稱為“毛病”的特點,當然這“毛病”後來成為我的特長——即使加班工作再晚,我也要寫完日記才睡覺。這是我在技工學校念書期間,受校長俞濯之的影響而養成的一個習慣。遺憾的是,很多記於煙盒紙上的日記單張,在後來的多次遷徙中丟失了。寫日記的習慣在我後來當兵、提幹及工作多個關鍵環節發揮了重大作用,因此,我很感謝自己的這個習慣。
我不是一個好鬥分子,我向往和平和安寧。我曾在日記裏寫道:這些槍支彈藥,是用來打共產黨的部隊的。我感到良心的不安。我希望兵工廠生產的槍支彈藥不要朝中國人開火。幸運的是,不久,我們生產的槍支彈藥還沒運往戰場,除一部分被炸毀外,其餘全被共產黨的部隊繳獲了。
那時候,受北方戰事影響,我們工廠職工的工資不斷縮減。起先說暫發一半工資,後來僅供飯菜,停發工資。不久,職工們連飯也吃不飽了。在這時候,二十一兵工廠保衛處招兵,不少職工報名了,也有不少如願當了兵。照理我這樣的大個子隻要肯當兵就一定能當成,但我不願意。我向來看不慣在重慶街頭招搖過市的***兵的狗模狗樣,進廠後更看不慣保衛處的那些老兵油子吃喝嫖賭的德性。工友們曾私下裏議論,眼下***跟共產黨打仗,是烏龜爬門坎——鐵定摔跟頭。
填不飽肚子就沒有積極性。我越幹越不願幹,於是找我的兩個同鄉商議。他倆既是我的長沙同鄉,也是我的技校同屆同學。我說我們這樣替***生產炮彈打中國人是大逆不道的,我們應該逃出工廠,繼續報考念書以尋求光明的出路。
我的想法得到了他倆的同意。我們合議:先考進一所普通高中讀一個學期,秋季報考重慶高工或中央工校。
我們三人利用工廠放假的一天,一起到嘉陵江北岸的誌成中學求學。結果隻有我一人通過了誌成中學的麵試。
誌成中學春季開學的前一天,我在那兩個同鄉的幫助下成功逃出兵工廠。
兵工廠門口設有崗哨,職工拿任何物品出廠都必須出示出廠證。我不可能弄到出廠證,而我是一個不占一文的窮光蛋,生活的困頓不允許我舍棄我的破棉被和爛衣服。我想出一條妙計,用破棉被把衣服和書本包起來捆緊成一團棉包,空著雙手經過崗哨出了廠,再繞到宿舍區圍牆外。兩個同鄉幫我把捆緊的棉包扔過來。我背起棉包就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