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在未來一年自己掙錢買一百本書,然後把它們認認真真看完。
61.一天夜裏,我可以坐在滿壁是書的書房,看到我想看的書。
62.我想知道一個有願望的人能走多遠。
63.我希望有自己的積蓄,把我們家殘破的屋子修一修。雖然這個家在別人都想逃避的農村,但是我喜歡這裏,這裏擁有我最單純浪漫的回憶。
64.前三十年,至(誌)於求學,此後三十年,勇為商王,再來餘年,泛舟碧波,任遊天下。
65.做個幹幹淨淨的人,即使下一刻就是末日,也能無悔地離世。
66.家裏窮,不能成為富二代,但我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讓我的孩子成為富二代,更重要的是,我想左右自己的命運,不想被命運左右。
67.盛世尋靜向課堂,亂世建功在戰場。
68.長大是個迷茫的過程,隨著心智的逐漸成熟,突然發現夢想裏(離)我越來越遠。
69.我的最大願望是人生不用為了物質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70.我希望能順利地供我弟弟上完大學。
71.我希望取消我的課程安排,不要把我的時間以節為單位地劃分為一小塊一小塊。聽一些老師講不知所雲的東西,我要一間冬暖夏涼的配電腦的圖書館,把所有有關文學藝術宗教哲學之類的書都放進去,讓我自己安靜去讀吧。
72.變成上帝,主宰世界,閑的時候,世界各地,微服私訪。
73.讓孩子們回歸自然,讓老人們回歸根宿,讓學生們回歸自由,讓情人們回歸freelove。
74.我希望神能饒恕我們人類,神的忍耐是有限的,神的寬恕是無限的。
75.登頂珠穆朗瑪峰。
76.我不願看到這個世界的熵朝著一個壞的方向增長,我不願人類和世界的結局最終是悲劇的,還想明白存在因果嗎?現在最迫切的夢想是讓我的想象力豐富足以理解四維乃至五維,希望我的旅行者號載著人類求知的眼睛去發現整個我們生活著的宇宙。
77.一下子看透人事,包括自己。
78.我不喜歡上大學,畢業後,我要當個廚師,開個私家菜館,做自己喜歡的菜。
79.每個人都有想什麼怎麼想的自由,不受約束,不被否定和非議。沒有正確答案,也不存在錯誤。
80.希望我哥哥在這兩年找個合適的對象,不是為結婚而結婚,而是因為愛。
81.我想一輩子跟著媽媽。
82.賺足了錢把戶口弄到香港,逃離,我不能改變什麼,隻有選擇逃離。
課後,丘悅穎找我談到夢想,她覺得自己的夢想被同化了,怎麼樣不被這社會所壓倒,離夢想更近一些,她剛打電話到湖北問自己的爺爺。
他們的夢想多不遠大,具體實際,隻是讓老媽“早上能吃豆腐腦、油條或燒餅”,現實已經不容他們空想。現實可能銷蝕掉知識、理念、幻想,最後遺留下來的隻有人的本性。
23.考試和作弊
這個學期,以大作業的形式完成考試,要提書麵申請並經批準。
教務陳老師問:怎麼能保證他們不是從網上“蕩”一篇來充數。
我說:課上作業,鈴響才公布題目,沒處可“蕩”。
考試那天有點壯觀。教室滿當當,有幾個久未露麵的陌生臉孔。臨近響鈴,已經找不到空位,有人準備把窗台當課桌。凝重詭異的氣氛,被拉嚴的寬幅藍窗簾在風裏無聲地鼓動,有人在桌麵正中擺著表。我覺得有人期待這久違的緊張,和平日的鬆散比,甚至有人正享受其中。
我說,隻要真實生動地闡述你的觀點就合格,不用這麼如臨大敵。不管我說什麼,他們都不為所動毫不懈怠。鈴一響,下麵沙沙地隻顧著寫。很多人手邊出現一小卷膠紙1999年我去過一些鄉村學校,在黔西南和陝北都見過孩子們用這種方法代替橡皮擦清除書寫錯誤,一下課,膠紙就都掛在腰帶上。眼前的他們在十一年前都還是小學生,一轉眼,就坐在大學裏了。
下課我說,隻要注明“沒寫完”就可以交上來。有十幾個學生趴在桌上,始終在擦,在寫,在改,拖十幾分鍾後才肯交卷。
兩個女生同時完成作業,一個問另一個:你怎麼寫得滿臉通紅,連鼻子都紅了!我在旁邊想,嗬嗬,也許和我選的那張圖有關:一對少年男女手牽手走路並向遠方眺望。
這次考試出現很多讓我高興的細節:有人在答卷上配了漫畫。有人在沒完成的作業後麵直接寫:“沒寫完,嗚嗚……”有人交上卷,伸著懶腰說終於可以寫點自己想寫的了。
即使這種形式的考試,照樣有人抄襲。我發現兩份作業觀點完全相同,仔細對照,能發現這兩個人是互抄,技巧足夠隱蔽,兩人都有一些完全相同的段落夾雜在文字中間。
期末,英語四六級考試和期末考剛結束,有學生說:老師你不知道,這回四六級多少作弊的,膽子真大,什麼辦法都有,連藏耳朵眼的高科技都見識了。
也有學生說,學生不喜歡的課,勉強他學,勉強他來考試,這本身就是不道德的。我又想到那女生的話:誰說作弊的就是壞人!
在網上看到一張圖片:一顆脫離了身體的人頭,表情痛苦歪立桌上。後注文字:監考老師說,把和考試無關的東西放在桌上。
同樣是在網上看到貴州一所學校考試過後的垃圾桶被丟棄的作弊條子埋上了,一片雪白,真是夠規模夠氣勢。
24.你會說出真相嗎
我們討論一條新聞,我問,如果你知道一件事的隱情,在需要你站出來作證的時候你的選擇是什麼,沉默還是說出真相?兩個班的學生反應截然不同,大三的教室裏頓時安靜,鴉雀無聲。
下課後,一個女生對我說:老師,出來作證的人比死了的還慘。
另一女生說:我得問我爸爸,他讓我說我就說。
而大二這個班特踴躍,幾乎沒經思索,有三分之一的人跳著舉手:說真相!
沉默和雀躍,大三和大二,難道這就是多接受一年高等教育的不同?
我對剛放下手的他們說:請你們設身處地,我相信真的事到臨頭你們會害怕,當舉手沒有絲毫風險的時候,這個選擇不難,而堅持正義必定有風險。一個人的本性裏既害怕,也渴望做英雄,和後者比,害怕更該是人之常態。這正是向你們推薦影片《聞香識女人》的初衷,別隻把它看做勵誌片。現實往往以理想主義的失敗收場,因為人不能不害怕,不能不自保,但你得堅信,世上是存在對和錯的。
聽我這樣說,剛剛雀躍的教室恢複了常態。能感覺到,我的話並沒通達幾個人的心,他們還沒麵臨真選擇。
一天,兩個學生在我麵前聊天:
一個說,聽說某老師在學生中發展耳目。
另一個說,真的啊,當他的耳目就好了。
我問:為什麼?
回答說:當耳目才安全啊。
前一個學生說:那你還不得把我供出去,還是我當耳目好了。
說出真相和獲得安全感,表麵看兩件事互不搭界,而多年來不斷被安排和設置人生的一代,也終有獨自麵臨選擇的時候,我相信他們中會有人堅持自己的抉擇。
25.背景
我們的詩歌課,一直強調文字後麵的背景,作業中有過一題“談生活背景對人內心的影響”,我的本意是談文學,沒想到很多人“跑了題”,很多人有感而發,談的是個人正麵對的現實背景:
1.農村的孩子走出農村的唯一出路就是讀書考上大學,他們內心都挺堅強挺善良的,但如果他們被人騙過,再不敢去相信人,城裏孩子生活條件好,視野開闊,能說會道,不會輕易相信人,不會把自己的心輕易地吐露出去,他們最大的缺點就是不知道分享,我在海口給一個
10歲女孩做家教,有人來給他們家修微波爐,她媽媽給了那人一瓶牛奶,那人修完微波爐沒有要牛奶,女孩問她媽媽:憑什麼要把牛奶給他?她用的是: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