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亮光打破微弱的路燈光射在我的紅色的行李箱上。
“喂,是劉帆嗎?”
那分明是父親的聲音,我從箱子後麵跳出來,大喊:“爸,我在這!!”他將車子轉了個頭,幫我把紅色的大行李箱捆在車子後麵。
“什麼東西,這麼重。”
我沒有說話,我已經冷的(得)直打噦(哆)嗦,車子啟動了,我的耳朵終於完成升級任務。我抱著父親,臉放在父親背上。這就是我父親的體溫,我終於再次尋回。
“媽,我回來了!媽……”從村口我就開始喊,我隻想讓母親最快的(地)聽見我的聲音,結果引來一群狗的追趕。
剛回到家,我家的那兩隻狗都搖著尾巴向我撲來。
“哦,回來就好!冷不冷啊?到廚房來烤烤吧。飯馬上就好,在火車上餓壞了吧?”
我丟下父親就跑了進去。
“媽,什麼這麼香?”
“你揭開鍋蓋看看(。)”
我用抹布包住手,小心翼翼的(地)揭開上麵帶點灰燼的銀白色鍋蓋。一陣熱氣將我的眼睛蒙住了。我取下眼鏡,努力的(地)睜大眼睛,看見了藕還有豬蹄。他們一直沒忘記我的最愛!
爸爸也圍過來。媽媽還是圍著我初中就看見她用的那條顏色都退去(褪至)沒有色的圍裙,爸爸還是喜歡不停的(地)抽煙還是那樣喜歡亂扔煙頭煙灰。我笑了。
“我有一樣好東西給你們!”
我走進臥室,打開燈,燈是明亮的,寬大的床上整整齊齊沒有一絲褶皺,幹幹淨淨還有陽光的味道。箱子就放在床邊。
我拿出我帶給我的父母的禮物,走向溫暖的廚房,那裏有我的父親母親。
回家
王光輝
說起回家,沒有人比我更期待了。算起來我來海南上學已經有一年半了,還沒回過家,其中滋味很難說得清。究其原因,就是為了省下路費,從海南到河南幾千裏路程,一來回路費就要600元左右,這已經夠我兩個月以上的生活費了。爸媽也為了這個同意我留在學校了。就連哥哥今年5月9號結婚,爸媽也沒讓我回去。我一直感覺很對不起哥哥,因為哥哥已經跟我說過了,現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今年春節回去好好道個歉。在此先跟親愛的哥哥說一聲:對不起!
為了這次作業,我不得不再次提起另一次感觸很深的經曆。我家深處河南中部的一個小村莊中,是一個隻有120來戶人家的小村子。是周遭唯一一個沒有柏油路,隻有4棟樓房,土地少的(得)可憐的小村莊。這裏的人很淳樸,做生意的人也不多,所以一直是我們大隊中最窮的。而我家則為了供應我和孿生姐姐上學,早已經習慣了。所幸的是我和姐姐都考上了大學,所以爸媽一直很欣慰,在村裏時常“炫耀”,也許他們真的把這作為一種投資了。
高三的生活枯燥而繁重,河南的更甚。幸運的是那年國家政策強製要求提前放春假,我才得以在臘月甘三回到了家。其實對我來說回家不見得是一種放鬆,但那裏畢竟是一個溫暖的“窩”,隻有在那裏我才感覺到自在,所以還是很高興地背著書包回去了。那天沒下雪,天氣很幹燥,在零下七八度的情況下,一點小風就把我凍得受不了,但我的心還是被回家的喜悅暖的(得)熱呼呼(乎乎)的。
坐了一小時的車,終於到了我們鄉汽車站,還有五裏的路程,為了省下一塊錢的路費,我選擇了步行。雖然很冷,雖然很餓,但我沒多費一點思考,就朝著家裏奔去。那時的我比現在要懂事多了,做什麼都想著家裏。想起現在的我。從沒把一塊錢當回事,真感覺慚愧!回到家,我直接打開大門,喊了一聲“媽”,聽到我的聲音,媽很快就走了出來,接過我的書包,幸福地笑著說:“回來啦,看你滿頭大汗的,快去洗洗再吃飯。”我隨便應了一聲就進了屋,飯已經盛好了。晚上一邊吃著飯一邊看著電視,和爸媽有一句每(沒)一句地聊著天,和平時一樣,不必細說。
拋開了學習,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別踏實。第二天(原注:24號)一大早,媽就叫醒了我,說:“輝,今個你跟你爸出去賣東西吧,現在春節生意好,不能耽誤。我在家裏做餃子餡,還得洗衣服,中吧?”我一聽心直往下沉,我是真的不願出去賣東西,不是因為這活有多累,而是得坐在車上一個村子挨一個村子地轉悠著賣東西,還得吆喝。偶爾還會碰到老同學,老朋友,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們,已經是準大學生了,竟然在拋頭露麵地賣東西,總不能一個一個地給他們解釋吧。真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可於情於理我都無話可說,隻有苦著臉一句話不吭,算是默認吧。雖然沒下雪,可是溫度實在太低,還刮著小風,坐在車上衝西北風的滋味真是不好受。盡管帶(戴)著手套,但寒風依然無孔不入地滲進去,兩隻手一會就凍得疼痛難忍。就這樣,我和爸一直到晚上9點多才回來,午飯也沒吃,早把我餓壞了,媽和姐早把飯盛好了,我坐下就吃,心裏稍微好受了點,手還有點痛。想起爸媽每天都是這麼過的,心裏感覺更是難受。暗地裏發誓,將來無論如何都要努力賺錢,至少不用讓爸媽像這樣遭罪。實在是很困了,已經顧不得疼痛的雙手倒在床上就睡著了,澡也沒洗。
第三天(原注:25號),媽沒有來叫醒我,已和爸出去賣蔬菜了。我一直睡到上午11點才起來,把早飯當做午飯匆匆地吃了,又看了會電視,聽了幾首歌,幫姐姐做好了晚飯,等著爸媽回來一起吃,熱水也準備好了,我知道老爸老媽都有風濕病,手腳關節一遇到寒風就生疼。一天就這樣過去了,感覺時間過得好快。
第四天(原注:26號)是個特別的日子,是我和孿生姐姐共同的19歲生日。由於家裏窮,我和姐姐從來沒有過過真正意義上的生日。今晚在外打工的哥哥要回來,說要給我和姐姐帶回來一個大蛋糕,當時我真的快高興壞了,終於可以過一次真正的生日了,還能吃上夢寐已久的蛋糕了。說真的我以前從沒吃過蛋糕,有時候和同學一起過生日都感到自卑,這種感覺直到現在上大學了都沒有稍稍改變一點。對我來說吃一次蛋糕就是奢侈,我甚至感到老天對我不公平。可這就是事實。本以為今天終於可以偷懶一次了,可馬上我就知道那對我這樣的農村孩子來說隻是個夢,還賴在床上的我不一會就聽到腳步聲傳來。媽輕輕地打開門,有點猶豫地走進來,坐在我的床沿邊,輕輕地喊了我一聲,我當時正在假寐,但又不想騙媽媽,隻好睜開眼睛。媽有點難為情地對我說:“輝,你今天還和你爸一起出去吧,你二姑剛才打電話說要來,家裏不能沒人。今天你生日,我讓你爸早點回來,行嗎?”我當時真的快要崩潰了,這算什麼?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竟然還得出去幹活,想起我的同學過生日,我不禁委屈地想哭出聲來,強忍著對媽說:“媽,我感覺好累,真的不想去了。”媽一臉的不忍,沉默了一會,但又有點無奈地說:“媽知道.這對你不公平,但這就是咱的命。要是咱家很有錢,媽心疼你還來不及,咋會強迫你呢?你看家裏還有那麼多菜沒賣,再停兩天就賣不成了。還有你二姑要來,誰給他(她)做飯?去吧,就這一次,回來你想吃什麼媽就給你做什麼,中嗎?”看著麵帶懇求,眼裏充滿歉疚的媽媽,我的心都軟了,這是第一次媽媽對自己的兒子的懇求,那表情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我突然感覺自己是長大了,不再是什麼都要依靠爸媽的小孩了,甚至爸媽都要反而依靠我,爸媽心疼了我一輩子,可他們誰疼過?雖然一萬個不願意,但我還能說什麼,隻能委屈地點點頭。媽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歎了一口氣出去了。
這一天坐在車上,我什麼都感覺不到,心裏一直堵的(得)慌。為什麼這就是我和家人的命?為什麼大冬天裏我的家人還要出去賣東西?為什麼窮字要注定纏著我的家人?我的命運是什麼?難道說我要和爸媽一樣辛勞一輩子嗎?我想不出來,一直想不出來。我的心在掙紮,我明年就要進大學了,我肯定有機會離開這裏,離開貧窮。我要追求自己的夢想自己的生活,誰都主宰不了我,我就是我,王光輝。我不能像爸媽那樣被貧窮嚇破了追求夢想的膽,我必須戰勝自己的懦弱,帶上勇敢踏上命運的征程。我突然明白了媽媽臨走時的那個眼神,不僅僅是對我的同情、溺愛、擔心,還飽含著對我的期待。也許爸媽心中早已把生命的賭注壓在了我的身上,但他們始終不願說出來,是怕我接受不了太大的壓力?還是僅僅是想讓我一個人幸福起來,他們都無所謂?我還想不明白,也許他們是把我看做了一件藝術品,隻要我生活得精彩,過的(得)有價值,他們就會感到欣慰,就像一個藝術家創作一件藝術品並不是為了炫耀,而是為了自我升華,自我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