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春(1 / 1)

來到教室的人逐漸變多,直至到齊。

角落裏的彥介安靜的坐著,混跡於衣著顏色一致的學生中,一副落魄的樣子在衣著幹淨整潔的人群裏,依舊顯得既突兀又滑稽。

彥介對自己的糟糕樣貌心知肚明,恨不得立刻鑽進桌底,躲避同學鄙夷的目光,不看人群的竊竊私語。但那又能改變什麼呢?

座位上一動不動的他仍期盼著,期盼在時間的洗禮下,那顆脆弱的羞恥心盡早被磨滅沒。

這天班會結束後騰原用事不關己態度,囑咐了幾句學習上的事,走出教室。

被藤原無視掉的彥介鬆了一口氣,害怕再次被藤原因著裝不堪,叫進指導室裏數落。整理起書包,慶幸著,“今天真是平和的一天……”盡管還是受到不少排擠,忍氣吞聲慣了,他竟覺得今後的日子會好過很多,至少不會再被藤原強迫著換衣服。

“嘿……笨蛋……地藏”

高橋的聲音鑽入彥介耳中。

讓他頭疼的是班裏的高橋,個性惡劣的高橋經常帶著池本、鈴木那兩個暴戾的小廝無故的找自己麻煩,在他們的淫威下,最先殃及的是自己那張曾經幹淨的桌子,上麵遍布嘲弄的字跡,努力擦拭幹淨,過幾天又會出現新的。

雖然並未招惹過他們,當他試圖去理論,結果卻遭來更嚴重的報複即使被揍也是常有,對此無能為力的彥介不想自找麻煩,任由字跡覆蓋桌麵,直至筆墨滲透進木質桌麵的內部,再也擦不淨了。

聽到高橋打來的招呼,剛才還在鬆弛狀態下的彥介一下變得焦慮起來。一件件可能發生的倒黴事情從腦海裏浮現出來,書本會被高橋丟進洗手間的便器裏或是被鈴木……

他不想去想,也不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盡管這樣但思緒依舊迂回進一個個可怕的結果裏。

站起身的高橋伸著粗短的脖子朝窗外望去,隔著玻璃看到藤原遠走後,大步走來。

沒等彥介來及反應,高大肥胖的高橋便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像掕兔子一樣將他提起,一腳將他踢翻。緊接迎來的是池本和鈴木的笑罵聲和雨點一樣的拳頭。

彥介倒在地上,痛苦的蜷著身子,在拳腳下來回翻滾,如同一條活著就被丟進一鍋開水裏的小魚一樣翻騰。

一會兒,彥介就被揍趴在地麵上。被幾隻腳,大力的踩在那沒有多少肌肉包裹的背部,上方的力量壓迫胸腔擠壓到肺部,可憐的肺因空間受到限製,不能正常的呼吸到空氣,整個人難受的如同溺水一樣,在拳腳下試著反轉身體在爬起來。

高橋蔑視著踩著腳下彥介,看著掙紮著要掙脫的獵物,咧了咧嘴,順勢抓住他的頭發,用力晃動起來,起哄的說“哈哈……看啊!烏鴉在地藏的腦袋上築巢啦。”

彥介被抓亂的頭發加一臉淒慘的模樣,讓一旁的鈴木、池本那兩個幫凶笑得更加猖狂。

在高橋的控製下彥戒保持著半跪的屈辱姿態,他的自尊心在此時變得堅硬。

彥介歇斯底裏的喊叫著“你們想幹什麼,有完沒完……”狠狠的揮舞起拳頭,用盡全力打在高橋滿是脂肪的腹部。

在肥肉保護下,感受不到多少疼痛的高橋就覺得彥介的模樣越發可悲,手掌裏絞扯頭發的力度,就更加強勁。

頭被頭發牽連而猛烈晃動,五官跟著撕扯的頭皮變得扭曲,彥介的淚水一下灌滿雙眼,即便視線在運動中變得模糊,在淚水中變得模糊,但他依舊看到了,看到了十多個放學沒有離開教室的人,在周圍的望著他,可憐他、蔑視他、唯獨沒有人幫他,全都是醜惡的臉孔平日裏確帶著偽善的麵具。

彥介沒有去呼救,就算呼救沒人維護他,誰又敢維護他,沒人會為他去招惹高橋那是自找麻煩。看到身邊這些虛偽的人群後,他就更加絕望,心也跟著碎掉了。放棄抵抗,整個人在高橋的手心人無力的耷拉著,如同一隻,拴住脖子高高被掛起的黑色晴天娃娃。

在高橋手裏不停晃動的腦袋,就像被孩童隨時會玩壞的撥浪鼓一樣,因失去阻力就擺動的更加放肆起來。

不知是累了還是失去樂趣,高橋用抓緊頭發的手朝著置物箱的方向一甩,被舍棄操縱的大型人偶,就隨著巨大力量飛了出去。

撕心裂肺的疼痛從頭頂上直擊彥介的大腦,四肢也隨著突如其來的力量變得失去控製,踉蹌的撲倒在置物箱上。

箱子頂部,一個剛用完,還沒來及丟棄的清潔劑空瓶受到撞擊,晃晃蕩蕩的歪倒,從上麵滾落,不識趣似的砸在他後背凸起的肩胛骨上,空蕩蕩的塑料瓶體發出“榜”的一聲響後,彈在地上蹦蹦跳跳的滾遠了。

看到這一幕,講台上幾個嘰嘰喳喳看熱鬧的女生,避醜似的,立刻用手著遮住嘴“噗哧”一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