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麥把遠島的冰糖葫蘆奪走之後,我立馬乖乖地主動上交。
蘇麥摸著我的頭說:“嗯,還是你乖。”
我心裏美滋滋的。
我不知道蘇麥為什麼出來玩的時候要我喊上遠島,事實上遠島根本不用喊,我們剛下樓就看到他站在樓下。他對蘇麥說:“既然你是第一次來我們這裏,就讓我帶著你見識見識吧。”
當蘇麥拉著我們倆的手時,我發現遠島與平時有點兒不同。但是具體是哪裏不同,我又說不上來。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不同,叫作心動。
我們三個坐到平時玩籃球的那個綠色操場旁邊的看台上才知道蘇麥為什麼要留在這兒過暑假,在我像個求知若渴的三好學生一般不停地逼迫下,蘇麥歎口氣摸摸我的頭說:“哎,你這個小鬼。”
那個時候我還沒發現,蘇麥從一開始叫我和遠島的稱呼就不同。她喊遠島是小帥哥,而我隻是小鬼。
蘇麥從我們兩個中間站起來,說:“我失戀了。”
本來從她的表情和語氣中那是讓人值得同情和安慰的事,但是當我望向遠島的時候,他卻和我一樣,雙眼冒光。
機會來了——那是我們從彼此眼裏看到的希望,就差當場站起來歡歌起舞了。
不過,我和遠島還沒站起來的時候就被蘇麥搶先了。她突然語氣一轉,微微一笑:“不過,當我來到這兒的時候,我就已經忘記他了。我要新生!”
我覺得蘇麥真的新生了,當她突然跳起舞的時候,她的短發,她的牛仔褲,都像一道獨特的風景在我眼前晃啊晃啊,翻起了我內心十八年來的第一片情土。
可是,我沒想到,當我才隻是翻起情土的時候,遠島就已經開始耕種了。
4.
遠島和蘇麥怎麼在一起的,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在蘇麥和我們一起的半個月之後,他們突然不帶我了。他們什麼招呼也沒有打就丟下我一個人,當時我並沒有想太多。反倒覺得蘇麥出去剛好是個機會。我把準備好的情書還有我脖子裏從小就戴著的玉墜悄悄放到蘇麥的枕頭下,打算給她一個驚喜。
而那個玉墜是我外婆送給我的,她還說遇到喜歡的女生就送給她。
放完信我輕輕地張開胳膊撲倒在蘇麥的床上,我仿佛看到她就躺在我的身邊,她衝著我甜甜地笑,隻是笑,不說話。我的鼻間還聞到了一種從未聞過的香味,我想,那是愛情的味道。
可是當我興奮地打著籃球等他們回來的時候,我發現蘇麥已經挽著遠島的胳膊了。不是拉,也不是牽,是挽。像每一對情侶那樣,一時間,我有點兒不知所措。
蘇麥說:“嘿,小鬼,籃球打得不錯!”
我記得那頓晚飯我們三個是在大排檔吃的燒烤,還喝了很多啤酒。遠島和蘇麥喝得最多,他們不停地幹杯,遠島也和我幹杯,他舉著杯子衝我喊:“汪峰,你怎麼不喝啊,來,喝啊。”
當我看著遠島和蘇麥望著彼此不停地笑的時候,我就把那杯酒幹了。
我和遠島都喜歡蘇麥,在蘇麥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不過他有勇氣把心裏的話說出來,我的性格一直沒有遠島強,這也沒什麼奇怪的。
所以當晚我便提前回家把那封情書和玉墜從蘇麥的房間拿了回來。
雖然我心裏很難受,但是,他是我的兄弟啊。況且當蘇麥挽著遠島的胳膊時,我覺得比蘇麥挽著我的胳膊登對。
遠島是在蘇麥熟睡以後打電話要我去籃球場的。那晚他們喝得實在有點多,我看到遠島的時候他正趴在椅子上吐。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再看到遠島時的心情,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沒有生氣,也沒有難過。遠島抱著我說:“汪峰,我知道你也喜歡蘇麥,但是我真的好喜歡她。你不會怪我搶走了她吧?”
我拍著遠島的肩膀,什麼話也沒說。可是遠島卻哭了,他說:“汪峰,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你一定要答應我。”
遠島剛說完就吐了一地,我扶著他,看著他因為喝多酒而扭曲的臉龐。很明顯,遠島的表情不是開心,因為他眼中流的眼淚一定不是因為喝多了酒難受造成的。事實上,我早就知道遠島會難過。
遠島說:“汪峰,請你一定好好照顧蘇麥,好嗎?”
我想我沒有理由不答應遠島。
事實上如果我是遠島,我也會哭。在蘇麥來之前,我和遠島的大學通知書就已經下來了。我因為成績不錯,考了省城的一本,而蘇麥的爸爸就是我那所大學的教授。這些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她也是那所學校的大三學生,而遠島卻考在遙遠的北方一所三本。
我說:“我會的。”
遠島坐著火車離開的時候,我和蘇麥一起去火車站送她。我看到遠島難過地哭泣,他緊緊地抱著蘇麥說:“我舍不得你。”
我自然知道遠島對蘇麥的感情,這是我認識他這麼多年,他第一次喜歡一個女生,卻在相愛不到一個月的時候就要天各一方。
我抱著遠島說:“放心吧,我會替你好好照顧她的。”
我站在那裏,向他揮著手說再見。而蘇麥一言不發地望著遠島消失的身影。
5.
讀大一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那時我雖然不是天天和蘇麥在一起,但是我卻還是會經常和她一起去食堂吃飯或者表演籃球給她看。當然了,這主要歸功於我的勤勞。我隻要一閑下來就會跑去找她,我對蘇麥說:“我答應過遠島要好好照顧你的。”
其實當初我之所以答應遠島也是有私心的。我和他什麼都差不多,可是他因為比我有勇氣就得到了蘇麥的愛,我心裏不平衡。
和蘇麥在同一所大學裏,這也應該是天意吧。對於這個機會,我可不想錯過。
但是每次我去找蘇麥的時候她都隻是壞笑著刮一下我的鼻子:“嘿嘿,小鬼,你這麼熱情地找我,恐怕不隻是想幫遠島照顧我吧?”
她到底是比我大,我的心思她一眼就看穿了。
看著她的樣子,我沒害怕。其實這樣也好,我可以不用拐彎抹角地告訴她我喜歡她,我幾乎就沒忍住打算把一直埋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可是我最終還是沒敢那麼勇敢。
也許,我隻是怕傷害到遠島吧。
我想起遠島每個星期都給我打電話,他說:“汪峰,北京真的好大啊,這裏真是不錯。我和蘇麥說等放假就接她來爬長城。”
不管怎麼樣,愛情也需要先來後到的。
我對蘇麥說:“雖然我沒有你大,但是我確實想照顧你。”
這是我心裏的話,可是蘇麥卻笑著又在操場上飛奔,那時候她沒有穿牛仔褲,而是一件淡綠色的長裙。在風中,她就好像一隻蝴蝶,我的天空裏飄滿了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