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八章 打著的士爬山(1 / 1)

其實秦弘揚還真的要算是比較幸運的,他沒有挨打,也沒有受到太多的折磨,並且,“秘書”們還給他留下了三萬元的“提成”。可是,鵬海市美田區國有資產管理局的向白鷹副局長可真的沒秦弘揚處長那樣的好運氣了。

向白鷹副局長應該說是貪官中的貪官,是一個非常典型的一見到了錢便走不動路的小人。在向白鷹那肮髒的心裏,永遠存在著一把計算投入產出比的算盤。他認為在商品社會中,任何事物都是有成本的,做生意講究將本求利,做官其實也是一樣,自己打小每天背著貼餅子、羅卜幹兒兩頭隻見星星不見太陽地,每天爬八十裏山路去上學苦苦讀書,算不算是成本?自己為了能夠考上大學,每天晚上不得不天天趴著將眼珠子湊到離紙上的字兒隻有九公分的地方,用八瓦的小電燈泡兒照著字兒去看書,硬是把兩隻人眼看成九百度近視兩眼珠子鼓得跟金魚眼泡兒似的算不算是成本?自己成天價巴結張三巴結李四的,還時不時地得在老局長拉屎的時候,給老局長去拉廁所裏麵蹲坑兒的小門兒算不算是成本?自己吭哧、吭哧地一下子投入了幾十年,好不容易地才投出了一個主持工作的副局長,要是再不去產出不是全賠光了嘛?他向白鷹其實倒真的是不太在乎官大官小,隻要是讓他能夠掙得著錢,那就是好官!如果,讓他向焦玉碌似的吃著窩頭為人民服務,給他個省長他也不幹!

現在,向白鷹覺得自己得到了一個回收成本並且獲取利潤的好位子,也趕上了一個回收成本並且獲取利潤的好時機。國家不是有政策要把一些競爭性的企業“國轉民”嗎?這可真的是千載難逢啊?這會兒要是再不趕緊乘機往自己的這個“民”的手裏頭好好地去轉上一點,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再轉哪?啊?

向白鷹是那種把官當成了買賣去做的人,他胸無大誌,絕對是個隻要是真有買主兒、隻要買主兒給的價錢直好連親奶奶都肯去賣的那種無良之輩,他認為,自己十年寒窗就是為了要去入仕當官,而當官的目的嘛,別管怎麼的轉彎抹角,其終極目的當然還是為了掙錢,不掙錢還當什麼官呀?他認為這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具有清官,偶爾出了那麼一兩個清官,那也一定是小時候他爹他媽沒有抱好,不小心地給人家大頭朝下掉在地上倒著個兒摔過,把腦袋瓜子全都給摔傻了!當官不掙錢還不如回家賣白薯呢?他認為,隻要是真的掙到了錢,官都可以不做了,就是去蹲上兩年大獄那也不過是需要計算一下投入產出比例的事,可以算一算賬嘛!錢真的掙得多了,蹲兩年就蹲兩年嘛!幹什麼買賣不攤成本呀?所以,競爭性企業“國轉民”的事一冒頭,他向白鷹便立刻跟攢住了錢口袋兒似的不撒手了!於是,他向白鷹便四處放出風去,說“國轉民”這一件事情他是“大拿”,有什麼買賣他親自談,上哪談去都成,從今天晚上一直談到第二天月亮升起來都成!一時間美田區裏整個兒搖了鈴兒了,都在傳說向白鷹賣國企跟小販們活魚似的,肚子裏偷偷摻水,先說好了回扣之後才跟你談賣廠的底價兒!

司馬文騫真是還見不得這種貪官模樣,他心底尚存三分傲氣、七分傲骨,很是瞧不大起向白鷹的那點官德行。他心想你當官倒是好好地去當啊,真缺錢用了跟我說上一聲,幹嘛這麼大街明麵地,弄得沒有一丁點的官品哪?於是,他找“老麼”好好地嘀咕了一下,說打算把那個剛剛反了秦弘揚的“第二反貪局”,慢慢地給鵬海貪官界做出一個品牌來,再學學人家蔣經國弄上一個“打虎隊”什麼的,好好地狠敲一下貪官汙吏們的竹杠!蔣經國到底是哪路的老大,他“老麼”還真的是有點眼生不認得,但是“老麼”他卻認得明白錢,他向司馬文騫當場就拍了五下胸口,說隻要是能像他上回當“秘書”似的真能夠當出錢來,他“老麼”別說是去當武鬆去打虎,就是當上一回活老虎也是二郎神點豆腐——小菜一盤兒!於是,司馬文騫便當著“老麼”的麵,給那個恨不得滿大街去撒名片、用大喇叭筒去跟人討要回扣的向白鷹副局長打了個電話。

司馬文騫在電話裏對向副局長說,他是一個專門從海外回來買國企的投資人,極想結識一下向副局長,他說帶著一箱子美元吃飯不方便,說向副局長也忙於公務恐怕是沒有什麼功夫去陪一個商人吃閑飯,他說他看中了芭蕉山下連著門牌號碼的四家國企,想一下子都吞了,可老拎著一箱子美元走哪都不方便,想麻煩向副局長一下,先存在向副局長家裏。司馬文騫還說這個事讓別人看見容易影響向副局長的一貫清廉形象,所以最好是別用公車,自己一個人打個的士來,他在芭蕉山的半山坡兒能俯瞰到一溜四個廠全貌的地方恭候,下午五點起敬迎,不見不散。

其實,司馬文騫自己也知道,他所編的這個故事構造的水平極低,聽著是又土又白,連一點懸念都沒有。可是由於司馬文騫懂得經濟,平常他說話別人就聽著覺得譜兒很大,更主要的是電話錢那頭,財迷心竅的向白鷹一聽有一箱子美元便驚喜得閃了腦漿子,滿口答應了司馬文騫讓他的無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