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又見了陳宏偉,騙陳宏偉說,按懷孕的日子算起來,是和陳宏偉在一起有的孩子。

陳宏偉隻無情地說了兩個字,打掉。

她問陳宏偉,他離婚不就是為了等她嗎?

陳宏偉卻回她說是因為他叫人打了賈萬輝,被拘留的時候,那個和他本就沒有感情的女人提出了離婚。他不愛那個北京女人,但更不愛她,隻是覺得合適才和她在一起。

姚思雯說這句話的時候激動起來,在電話裏沈以念聽到姚思雯哭了。

她說:“以念你知道嗎?愛情裏最殘忍的不是愛與不愛,而是我在這邊愛得要死要活,他在那邊跟我談適不適合。”

她說,愛一個人通常是瞬間的事情,但不愛一個人的時候,也可能發生在一瞬間。那一秒,她就不愛陳宏偉了,連憎惡都沒有,隻是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噩夢。

她回到家後,覺得不至於哭,不哭卻覺得心裏難受。老賈下班回到家,給她買了烤鴨和胃腸藥,一臉憨笑地說:“買了肉給你補補,你最近都瘦了,吃完再把藥吃了,省得你總幹嘔。”

那一刻,她就號啕大哭,覺得自己從噩夢中徹底醒了過來。她覺得叫醒她的那個人就是老賈,發現原來愛情不是要多麼浪漫,不是要多麼轟轟烈烈,而是有一個人在你迷路時對你的不離不棄,而是心疼著你的心疼,而是你一看見他,就覺得天塌了都沒關係,反正他會領著你一起跑。

當初她嫁給老賈,就是認為反正嫁誰都一樣,但嫁給老賈,老賈不會傷害她,一樣的道理,你看,這不就是她覺得天塌了都沒關係,老賈會領著她一起跑的感覺嗎?

她是愛老賈的,隻是在愛情裏麵有太多迷霧,讓她看不清勇往直前通往愛情的道路,磕磕碰碰終於來到愛情麵前。她發現,她愛老賈,在很久之前當老賈用自己兜裏僅剩的錢,給她買了一碗麻辣燙時就開始了。

所以,她告訴老賈說:“我醒了。”

老賈沒明白,隻是問她:“下午睡覺了?”

她又說:“我懷孕了,你要當爸爸了。”

老賈止不住地放聲大笑。

再後來她又說:“老賈,我愛你。”

老賈愣神,然後抱著她一起哭了。

聽完姚思雯說這些,沈以念跟著哭了,被姚思雯的幸福感染到哭了。

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事情讓我們無奈而顯得冰冷,但也就是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愛情,有兩個人無論是在一起還是沒在一起,都可以稱之為的愛情,使這個冰冷的世界變得溫暖起來。

“小姐,機場到了。”司機停好車,對沈以念說。

沈以念立即用手捂住了話筒,可還是被姚思雯聽見了。

姚思雯因為沈以念七年前突然離開,立即警覺起來:“以念,你去機場幹嗎?”

“思雯,我沒你那麼勇敢,在迷霧中勇往直前。我愛怕了,我是一個逃兵,一個愛情裏的逃兵。”沈以念語重心長,哽咽著說。

姚思雯像心愛玩具要離開自己一樣的小孩,突然放聲哭了起來,邊哭邊喊:“以念,你不要走!我不許你走!”

沈以念一狠心,掛斷了通話。

另一邊,姚思雯立即慌張地打電話給在公司上班的陸子晨,邊哭邊憤怒地喊:“陸子晨,你都幹了什麼,把以念又給逼走了?以念在機場,你趕緊去追她,你追不回來,我就跟你絕交……”

姚思雯劈裏啪啦地罵了一通,聽著嘟嘟聲才反應過來,陸子晨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電話給掛斷了……

沈以念辦好手續,坐在候機室裏,突然感覺有一個人坐在她旁邊的位置。她想獨自安靜一會兒,因而換了一個位置,對方就也換了一個位置,連續換了兩次位置,她有些惱火,抬頭,訝然地看著一臉得意的秦宇。

那天他向她求婚的當晚,他又給她發了一條短信說,知道她心裏很亂,所以他暫時不會打擾她。

怎麼今天突然出現在機場了?

沈以念想到了個“叛徒”,問:“是韓姍告訴你的?”

秦宇點頭,臉上更加得意,說:“韓姍已經是我妹妹了,所以她嫂子要出走,她自然會告訴她哥。”

沈以念不滿地瞪了眼秦宇:“我又不是韓姍的嫂子。”

“你現在這叫對號入座,別否認了。”秦宇小壞地笑了起來,看著沈以念手裏的機票,說,“你看,咱倆不但一個航班,連座位號都挨著,注定是一對。”

沈以念原本還低落的心情,被秦宇這麼一鬧,隻剩下了哭笑不得。

“我去巴黎隨便找人嫁,你還打算跟著嗎?”

“那我去巴黎隨便找人娶,你隨便,我隨便,就隨便到一起了。”秦宇笑得肆意,對答如流。

“秦……”沈以念還想說什麼,手機倏地響了起來。沈以念看著是姚思雯的手機號碼,遲疑地接聽,說,“思雯,我快登機了。”

姚思雯哭得比之前還凶,邊哭邊說:“以念,老陸在去機場追你的路上發生了車禍,你快來,再晚就見不到他最後一麵了。”

沈以念聽見自己漸漸愈合的心,以最殘忍的方式瞬間掉進萬丈深淵的聲音……

沈以念和秦宇一同抵達醫院,在醫院門口看見了賈萬輝,他手臂上明顯有沒來得及處理的血,雙眼通紅地說:“以念,快跟我走!”

賈萬輝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麵,而沈以念則腿抖地跟在他身後。秦宇看出了沈以念腿抖,小心地扶上她的胳膊,以防她摔倒。

沈以念剛抵達病房,就聽見從虛掩的門裏傳出姚思雯悲慘的哭聲。

沈以念的眼裏噙滿淚水,她緩緩地伸出顫抖的手,推開門,看見病床上有一具被白布蓋到臉上的屍體。

沈以念趔趔趄趄地走了過去,將白布掀開,積攢了一路的淚水洶湧滑落。在淚水滑落的瞬間,她看清了陸子晨的臉,雙眼緊閉,薄唇不再拘謹地抿起,臉色蒼白,額頭帶著傷,沒有一點兒生機,潔白的襯衫被星星點點的血腥渲染,如同指引人前往黃泉的曼珠沙華一樣刺眼。

沈以念頓覺心如刀絞。

“陸子晨,你醒醒!”沈以念輕輕地叫著陸子晨,見陸子晨一動不動,沈以念趴在他身上,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陸子晨,你醒醒,你不能丟下我……你醒醒……”

陸子晨立即睜開眼簾,心疼地看著沈以念,把她抱在懷裏,哄著說:“念念,別哭別哭,我沒事,我沒事兒。”

他連聲安慰著,沈以念卻哭得更凶。

“哎呀,敗給老陸了,你再多躺一會兒啊,想聽的話還沒聽見呢。”姚思雯看著陸子晨的眼神,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她抬起胳膊,抹了把臉上的眼淚,看著賈萬輝,異常得意地說:“我就說,這招有效吧!肯定能把以念叫回來。”

“你……你們……合起夥來騙我?”沈以念終於緩過神來,抽泣著說。

陸子晨溫柔地緊緊地把沈以念抱在懷裏,他忍不住親吻了下她的頭頂,解釋說:“我從公司出來在去機場追你的時候,老賈不放心,跟著我一起出來了,開到半道確實出了車禍,思雯剛巧給老賈打電話知道了這事,所以她就出主意,用這種方式把你騙回來。”

陸子晨又語氣堅定地說:“沈以念,你沒來這裏之前我想過了,如果你沒能來,那我就去巴黎找你,掘地三尺我都要把你找出來。你愛怕了沒關係,隻要是愛你,我就有用不完的力氣去愛。你逃沒關係,我追你,用一輩子的時間追,肯定能追上。如果一輩子的時間都追不上你,那就下輩子繼續追,多久追上你,多久算終點。”

沈以念用力地抱緊陸子晨,她心裏在後怕,那場車禍會奪去陸子晨的生命,讓她沒有勇氣再活下去。她泣不成聲地說:“那我就不逃了,反正你總會追上的。”

她再也不離開陸子晨了,所以就不會發生陸母擔心的事。

她保證,有生之年,都不會離開陸子晨。

沈以念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裏跟陸母保證。

姚思雯看著陸子晨和沈以念終於複合,這場愛情來得太不容易,她喜極而泣,哭倒在賈萬輝的懷裏。

賈萬輝輕輕拍著姚思雯的後背,安慰說:“你一個小孕婦,控製點兒情緒,好事,有什麼好哭的。”他雖然對姚思雯這麼說,但自己的眼眶也是紅了。

之前雙眼通紅是買了眼藥水,狂揉一頓眼睛造成的,而現在眼眶泛紅,不過是被幸福熏的。

沈以念不知道秦宇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醫院,秦宇隻是在當晚給她發了條短信,用林澤楓的手機號碼。

以念,祝你和陸子晨幸福——秦宇。

沈以念將短信給病床上的陸子晨看。

陸子晨說,這是一條意義非凡的短信,承載了秦宇和林澤楓兩個人對他們的祝福,所以他們必以幸福回敬。

而隔天,陸母在接到陸子晨的電話,知道陸子晨和沈以念複合後,隻是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沉吟半晌才說:“我們那一代人窮的是錢包,但從不覺得苦,因為我們不窮愛情。而你們這一代人富了錢包,偏偏窮了愛情。媽媽不希望你心裏苦得厲害,既然你這麼認定以念,媽媽也隻能祝福你們了……”

春暖花開,萬物複蘇。在沈以念和陸子晨眼裏的世界,美得連馬路都是粉色的,小石子都能開出一朵朵姹紫嫣紅的花。

此時,沈以念慵懶地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張紙,咬著筆頭,一副很苦惱的模樣。

“怎麼了?”陸子晨關切的聲音傳來。

沈以念抬頭,看向自廚房走過來的陸子晨,腰間係著方格塊的圍裙。雖然他一米八幾的大男人係著圍裙看起來很不搭,但係圍裙的人是英俊無比的陸子晨,所以即使很不搭,也不能減少陸子晨的魅力。

他做飯比她做的好吃,所以住在一起的兩個多月以來,都是陸子晨嚴格按照她上下班的時間而上下班,這樣一早一晚就都會給她做飯吃。

沈以念有點兒小胖了,她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我這幾年沒在中國,所以都沒什麼朋友,不知道該邀請誰來參加我們的婚禮,顯得娘家人好少啊。”沈以念努努嘴說。

陸子晨坐到她身邊,輕啄了沈以念努著的小嘴,說:“那有什麼沒關係,隻要你在,我們的婚禮就圓滿了。”

沈以念抿嘴笑了,以吻回應……

沈以念和陸子晨為即將到來的婚禮親力親為,小到頭飾大到酒席,全是以沈以念喜歡為主,而由陸子晨執行操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