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十二章(1 / 3)

“這是怎麼了?”

嘭的一聲巨響,後來者望而卻步。

才從豐城歸來還沒幾天,信王府怎的又生了事端呢?

尉遲蘭馨疑惑地站在緊閉的門外,聽門內動靜,她的好奇便瞬時讓屋內的兩人挑了起。“怎麼的,是聽不得?就算那姑娘鬧些脾氣難道他便會惱成這樣?”尉遲蘭馨問,垂下眼輕輕地瞥了那逾矩地拉在了她臂上的手一道。

“這事兒主子不願讓他人插手,所以請姑娘留在門外。如非要事,他日再來更好。”程一答,察覺尉遲蘭馨眼中的警告,忙不迭鬆了手。

“哥哥聽說世子有喜,叫我送禮來,不過這事兒看來不像喜事兒,再者若是喜事兒也不該那麼快。說,之前是發生什麼了?那姑娘怎會穿著那種衣衫?”尉遲蘭馨回過頭堅定地望向程一,她不打攪裏頭的人亦可,隻不過她不會放過一絲她該知道的真相。

京中風大,呼呼呼地寒風吹得樓外的竹子莎莎作響。尉遲蘭馨作勢要上樓窺測,程一自是立即又將其攔了襲來。

爭吵聲是門扉也關不住的,可即便那姑娘不答應為妾不也是皇甫尋本就早有準備之事兒麼,他不至會這般動怒的。

尉遲蘭馨擰著眉百思不得其解,此時若趴在門邊窺聽,或已能了清原委,但若隻是傻傻的站在樓下隔岸觀火,她心中便可生出一萬種可能。

“你不說我就去看看,反正這事兒你脫不了幹係,我也知道這原委你最清楚了。”程一搶步擋住了去路,可程一並不敢蠻力向阻,且不說尉遲蘭馨有些功夫的底子,就她的身份,程一亦不便對她動手。“那姑娘到底怎麼叫你家主子生氣了?不是今晨才去向家麼,怎麼會鬧得如此不歡?你不說,我可真要自己去問了!”

“是易公子。”程一頭疼無比,不留神便被固執的尉遲蘭馨敲開了嘴。言盡,他悔不能將自己舌頭咬下,但潑出去的似是油而不是水,反倒使尉遲蘭馨更咄咄逼人的要將他所知全然掌握。

“他?不是你家主子的摯交麼,什麼時候成了惹人生厭的角色?該不是——”尉遲蘭馨恍然大悟地亮了眼,手指放在嘴邊,震驚得一時說不出話。

而觀之一切,程一隻得無奈地皺了皺眉,他怕不說也是錯,說了更是錯,然而尉遲蘭馨大概是不會輕易的放過他了。索性,他一咬牙,倒將事實原委一一道出。“如姑娘所想的,向家小姐是去見了易家公子。”

“什麼?”頓了頓,尉遲蘭馨毫無機會地直言道:“難道可是發現在床?”她領悟地點了點頭,又難怪皇甫尋會這般生氣,本想守住的女子偏偏還跟自己的兄弟牽扯不清的,“隻不過那姑娘又怎麼……我知道了,先前市集所傳的強搶民女又說是與易家公子有關,這事兒竟是真的?”

程一撇了撇嘴,由始至終他也不知世子怎會對花晚晴這般上心。今日在他陪著世子特意要往向家去時,有人送來了信函,未有署名,卻言之鑿鑿說花晚晴與易名揚在易家的別院相聚了。起初皇甫尋並不相信,但行至半路他突然帶著程一去了那處,結果自是——若他是主子,他便要立即和那姑娘斷清了關係,這樣一個女子又怎配得上他家主子呢?

“不過隻是見上一麵,他也太小題大作了吧,若是因此故就得大發雷霆,怕是爹爹得把營內的兄弟都給殺光了。”尉遲蘭馨故意說,她挑眼望向沉默的程一,偏要激出他更多的話。實在有趣,她不在京城的日子裏,這兒是發生了什麼嘛,而且她不以為然的那個女子,似乎隱藏著許多有趣的事兒呢。“你又不說了,是不是我得親自向他去問?”

“世子還在床邊發現了向姑娘的香囊。”

“怎麼香豔呐,竟寬衣解帶了?”嘖嘖稱奇的尉遲蘭馨雙目瞪得滾圓,可皇甫尋又怎可能忍得下這口氣。

“奇怪的是世子似不相信那眼見的一切,倒是在院落的廚房尋到了向家小姐後,不知又是見了什麼,才突然發的火。”程一平靜地說,“事情原委便是這樣,也請姑娘不要去打攪了主子。”

尉遲蘭馨既是得了便宜自然不會繼續作梗,隻是她並不願離去,留在了樓下踱步的等那人出房。歪著腦袋百思不得其解的她時不時會忍不住的瞟樓上幾眼,又忍不住歎幾聲氣。

“那易家公子豈不是傷得很嚴重,他這脾氣,軍中又有幾人是他對手的,何況是謙謙公子。”蘭馨問,程一抿著嘴臉上繃了緊,她問到了他不願袒露的,怕是他內心有了自個兒的想法。

“我懂了。”

蘭馨笑了笑,指著程一的臉搖頭晃腦起來。程一屏氣,不覺失態,但尉遲蘭馨那萬事了然的目光著實又看得他心慌。“那公子卻是一點兒傷都沒落下,皇甫尋未出手,你才為之感到不平了是不是?”

果不其然,皇甫尋便不是那樣的人,即他再氣急敗壞也不會隨意向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人揮動拳頭。蘭馨為此心中暗暗讚許,但偏趕是這會兒,二樓上卻意外的傳來了一聲巨響。

皇甫尋該不是對女人動手吧?尉遲蘭馨震驚地仰望二樓,眨巴著眼,心跳一時加劇。她好奇得就快要死了,再者她更想勸一勸那自家兄弟,休為一介女子而傷了自身。

尉遲蘭馨倒再不嚷著要上樓了,她守著對程一的承諾安然等在樓下,但像與程一較上勁兒似的,兩人各自站在樓梯邊也不說話,隻有眼神會偶爾撞到一塊兒。

她想笑,為這詭秘的氣氛。但又覺這時她不該笑的,所以她便隻能咬著唇望著天,數數天邊浮雲,或是掰下身邊的兩片殘葉揉於掌心撕著玩了。

直至樓上沒了動靜。

尉遲蘭馨仰頭看上樓去,見皇甫尋仍是怒氣衝衝地模樣,可房中卻不曾再有任何聲音傳出。她連忙迎了上去,這一邁步倒與程一有了默契似的,反將樓道完完全全地堵上了。

尉遲蘭馨謹慎地看了皇甫尋一眼,她拚著靈巧的勁兒躥到了皇甫尋身旁,原本到嘴的話卻因他看來比羅刹還恐怖的容顏,生生地又憋住了。

“有什麼便說。”

是麼?!尉遲蘭馨眯著眼,有些懷疑皇甫尋所言。他沒好氣的語氣明明是在恐嚇她,他自己不察還倒還想在她身上尋晦氣麼?“向姑娘怎樣了,你該不是……該不是……”她遲疑,眼睛眯成線,此刻程一立即又瞪了她一眼,像是知了她接下來想說的話,“該不是你將她——”

尉遲蘭馨伸出手比了個掐脖子的姿勢,同一時刻她如期所料的看到了皇甫尋森寒的目光。

“我這不也是為逗你開心麼?”蘭馨隻覺背脊發涼,勉強哈哈地笑,笑到最後連她自個兒都被這抹尷尬的笑意給僵住了。

她氣餒地皺了皺眉,跟著皇甫尋來到園裏。

“程一,你留在這兒守著,一會兒我會讓人來替你,從今日起,沒我允許,她哪兒都不許去。”皇甫尋吩咐,手上握成了拳,他眉目中不含殺意,可那份異常的平靜偏讓每個人心更為的不安了。

尉遲蘭馨瞧到了皇甫尋手上的傷,怔了怔又垂下目光,不時好奇的望向二樓。

皇甫尋言盡而去,程一領命留下,可那向家姑娘此刻又是否安好?尉遲蘭馨自是隨皇甫尋離去,但她無法不在意,皇甫尋手上的新傷與那人間是有著怎樣的關係。

傷全在了指節之上,破了皮淌著血,雖不多,但曆曆在目的。皇甫尋也沒掩藏,就讓傷口暴露在風中,任由寒風舔舐。

“這是怎麼來的,你打她了?”尉遲蘭馨抓住皇甫尋的手,即便皇甫尋凶悍時她哥哥都會忌諱三分,但她知因她女子的身份,皇甫尋倒不會全然不給她好臉。然而,皇甫尋雖並沒責怪蘭馨的妄言卻也不能立即就察及她的關心,隻哼了一聲,便將拳頭收了回來。

“這傷是我自找的,留下她也是自找的,當時就不該心軟,便不該還念著什麼兄弟之義,真是可笑。”皇甫尋又說,一路往偏廳走去。

王府中的下人好久沒見過這樣暴怒的主子,任誰也都不敢靠前,隻要沒主子吩咐更是躲得越遠越好。這一路上,皇甫尋不曾搭理或正眼瞧過他人,滿目中充斥的隻有種種壓抑或陰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