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十三章(1 / 3)

“易公子,且慢。”

如意樓下,劍拔弩張的氛圍,因一女子悠悠之聲止於一瞬。

原有不少放緩了腳步的路人重新上了路,料想這一觸即發的好戲已算收場。

隻是易名揚仍渾身憤怒的顫抖著。他極盡費力將握緊的拳頭重新放回身側,不去在意肩上的疼,目光冷漠地仰望著站在二樓邊上的那個男子。

“程一,不可對易公子無禮,易公子是無意冒犯,怕是有什麼誤會。”來人從容擠入了易名揚與程一間,打趣拍了拍程一的肩頭,在她的笑眸裏璀璨得並沒有半分尷尬之色。更於此時,二樓窗旁駐足之人其一被不情不願地拉回樓裏,又由侍婢將阻隔視線的帷帳層層放下,這場戰火,瞬間又熄去大半。

“尉遲姑娘。”沉沉答,易名揚拱手一揖。

“上次見易公子是兩年前吧?易公子能記著我,是我的榮幸。”敷衍的答話,敷衍的笑容,易名揚眼裏,這與皇甫尋有著“親密”關係的女子豈又是能正眼看他的人,與皇甫尋相同,他們都有讓他不能企及的身份,更都是他應竭力討好的人。

尉遲蘭馨與易名揚向來隻是泛泛之交,若非與皇甫尋曾經交好,想來他也不會認識這出身將門的姑娘。他緊繃著唇,雙目中是未有散盡的怒意,盡管他盡力地壓抑著,眉梢眼角卻誠實地袒露出他的心情。

尉遲蘭馨隻是笑,那雙璀璨的眸中安然恬靜,像是不知先前緊張的氣氛,信手捋著兩頰垂下的發絲靜靜地盯著易名揚。如易名揚有那個實力、有那個功夫,怕是樓上的皇甫尋又怎得眼下的安生。她嘴角扯了扯,餘光掃至程一的麵上。冰冷如舊,一夕間他到似了他家主子能將這易公子徹徹底底的當作了外人。“聽我一句,樓上無論發生什麼,也再與公子您無關了,若追逐著不可能擁有的東西,不僅是自討沒趣,更是引火燒身。”

她不避諱地直言,心底卻暗暗嘲笑皇甫尋的“幼稚”,她倆相識多年,她豈會不知皇甫尋那點兒心思?

他特意挑此處,又特意讓易名揚知他在此,樓下層層侍衛守著,莫不是為了做給某人看麼?他想釣的魚是乖乖的上了鉤,但是這一開始就不精明的布局根本就是讓雙方都得不到好處的,皇甫尋到底是讓那女子迷得暈了頭吧!

易名揚並沒有反駁尉遲蘭馨之意,她的話卻一霎讓他臉色更為陰沉。他喉頭哽咽,無力再向這笑靨如花的女子辯解什麼。

“可姑娘這是知道什?”他笑著反問,話中並無挑釁之意,唯有濃濃的自嘲意味。他目光仍無法收回,隻當望著那偶被輕風撩撥的簾子,他便似無法容忍至今還無能為力的現狀。

“知道什麼?我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換言之,公子您還能如何?拚盡全力?休說程一了,若剛才公子執意而為,難堪的定是公子。”

皇甫家的侍從功夫了得的本就不在少數,且是這班能隨在皇甫尋身邊的漢子,各個更都是高手,所以又即便易名揚拚盡一腔熱血,換來的注定也隻能是自取其辱。

“我知剛才那一幕公子您是看得定是如蟻噬心,但我這外人卻仍要再說一句,三日後他們便是要在一塊的,規矩禮儀什麼又有何重要。即便是吻了,他也隻是吻了自家妻妾,更是與公子無關呐,若公子非要找人關心,又為何不去在意,那至今還在王府跪著的,您的側夫人呢?”尉遲蘭馨眯著眼,收斂起那悄然而生對易名揚的輕鄙之色。雖男女情事她是分不出對與錯,可能叫自家夫人去他人府中為己求情長跪的家夥,她可看不出他有什麼骨氣。

“什麼?”

“看來公子您是不知了?”她笑說,這全京城都知的事兒,易名揚會不知道?“聽說跪了足有七八日了,怕是給昨日那陣大風給刮的,您夫人臉色並不見好,病蔫蔫的像隨時都要昏過去似的。”

“什麼?”

他到底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尉遲蘭馨揶揄地又笑了笑,“我想正因如此,王爺才放她入的府,誰想她竟能比您還固執,至今跪著呢。王爺不好說什麼就讓我來如意樓裏請世子回去。”

易名揚再度陷入沉默,他茫然的神色卻得不到尉遲蘭馨的憐憫,她頗感厭惡。對這種不懂擔待的男人,她可沒什麼好感,更不解又怎會有女人甘心情願為他付出。香蓉是傻子麼,還是花晚晴是傻子?

這男人除了擁有一張好臉外,她尉遲蘭馨便就沒再看出半分的好。

如意樓上。

花晚晴捂著被抓紅的手腕沿雕花長榻緩緩落下了身子。在拉上了帷帳的房中,隱隱還有著光亮,從邊角的縫隙裏透了過來,淡淡地全映在她臉上。

皇甫尋站在暗處,抿唇本不說話。渾身顫抖的他似一頭蟄伏的猛獸,唯有冷峻的眼眸裏爍爍有光,筆直望著她。

“皇甫尋,你要我怎樣做才會信我?”花晚晴問。

皇甫尋笑了笑,似嘲諷的口吻。

“是我忘了還是你忘了?這裝可憐不一向就是你慣用的伎倆麼?我很受用,但想必易名揚也很受用吧?”皇甫尋胸中燃起的無名火全因花晚晴而起,但她苦著臉滿腹委屈的模樣卻不一定全因怕他。想著一瞬前她幾乎出於本能地擦著她的嘴唇時,他就無法再好好對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