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十五章(1 / 3)

“姑娘你怎麼不再早來些?”

“怎麼?”

“世子大人前腳才走的,怒氣衝衝像去了易家。”

用過午膳,尉遲蘭馨特意來的信王府。不為其他,隻因將軍府中氣氛亦讓她尷尬得難以自得,倒不如來勸勸快瘋魔的皇甫尋。而另一緣由便是於此仍能舔著臉不怕皇甫尋吃人的,也隻有她了。

向家丟了大姑娘,皇甫尋就跟丟了心似的。

但那天發生的事兒也委實叫人吃驚。皇甫尋最擔憂的狀況莫過於此吧。向來怕的、防的就是此事兒,可想護衛層層的,竟還是給花晚晴跑了。

若非王爺攔著,那滿肚子火光的男人或早鬧得向家不得安生了。

尉遲蘭馨歎了一聲,那男人在氣頭上時哪還能記得向家與王府素有交情?盡管哥哥接了消息後也立即喚人幫忙尋找,隻是日複一日的都已過了七天,花晚晴的蹤跡卻至今還未傳來。

尉遲蘭馨皺了皺眉。

皇甫尋此去易家,難不成是聽了什麼消息?

這樣的想法讓她渾身打顫,想到皇甫尋緊繃的臉,想到這些天已被無辜受累的眾多下人,她倒希望皇甫尋真能在易家覓到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可尉遲蘭馨卻不覺易名揚真會有這番勇氣來挑戰皇甫尋對他的容忍的底線。

旁人或看得出易家公子情係向姑娘,但以易家此時焦頭爛額的狀況,他又哪兒抽得出時間,分得出力量來幹預皇甫尋?

此事兒,絕是子虛烏有的碎言碎語,但那早已失心瘋般的男子怕根本不及思索了。

隻要別別鬧出什麼大事兒就行。

尉遲蘭馨利落地上了自家的馬車,立即喚車夫快馬揚鞭地就往易府趕去了。縱然對易家公子沒什麼情分,她倒也不想看著皇甫尋再給鬧出什麼更大的麻煩了。

“不知世子大人來訪,是為何事?”

易名揚的位於冠雲樓的書邸,忽然人滿為患。“不過易家應該不會還有什麼值得世子惦念的東西才是。”

平靜說著話的易名揚,在看到有備而來,又迫不及待的奪門而入的皇甫尋時,並不動怒。隻是心中略微感慨,想起上一次見到皇甫尋,皇甫尋仍獨身而來,可如今他這架勢卻似要將滿腔怒火全遷怒在易家身上,

皇甫尋知易家規矩,更懂易名揚的書房向來不容外人踏入,他攜眾而至,已是撕破臉皮,更是不再惦念過往情分了。思及此,頗感心寒,易名揚的語氣便更為疏淡了。

在聽聞了花晚晴的事兒後,易名揚一點兒都不同情這故時之友。如今這樣的境況,可以說幾乎都是皇甫尋一手釀成的,這根本就是自嚐苦果。

“把信拿出來。”皇甫尋冷淡地命令道。

可這是在威脅他麼,易名揚苦澀輕笑,“這兒有許多信,但既非謀反又非通敵,商家秘密怎好隨意給他人看了?”

皇甫尋像被釘在原地,笑不出,臉似被北風吹了僵,下巴上滿是胡渣,顯得憔悴。

他怔了怔,很快被房中熟悉的場景喚醒了思緒,喉頭一哽,抬手就將隨行之人全遣出了房。

“我說的是花晚晴給你的信,我知道你也有一封。”

皇甫尋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試圖讓自己如陌路人般與易名揚交談。

“花晚晴?哪個花晚晴,世子大人要迎進門的不是向家千金麼,怎來我易家索要這些奇怪的東西?”易名揚繼續玩笑著,禁不住眼中流露的輕鄙。

“如不是知這人非你藏著,我不會再讓易家待在今日。我視你為友,你也明知那是我的女人,卻暗地裏與她私會更挑唆自家下人做出那種事兒,說你不知,我可不信。”拳頭捏緊的皇甫尋言之鑿鑿,“至於最後你為何沒有得手,我不想知卻很為你慶幸,否則今日的你,也不會還有機會活著同我說話。”

陷入沉默的易名揚細長眸眯了眯,睫羽輕微顫動。

“你不說並不代表我不知道,罪魁禍首如何逃出京城又如何實現計謀,我想,這也更無須我贅言了,一切都在易家少爺掌握中,不是麼?”

“你找到月兒了。”

想來,月兒在皇甫尋手中必吃盡苦頭,在拷問犯人上,皇甫尋向來頗有天賦。

“沒想到你也會變,變成那種讓我避之不及的有計謀的男人,但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將心思放在她身上。”一旦麵對易名揚,皇甫尋便要極力克製他內心的憤怒,雖說他無法忘卻曾有的情分,卻也無法忽視易名揚對花晚晴所做的事兒,因而內心充滿了矛盾。至今,或許隻有花晚晴仍相信易名揚那事兒一無所知且是無辜的了。

皇甫尋哼了一聲,花晚晴是忘了,易名揚終究是個男人麼,她不知的,不敢想的,卻都是活生生的事實,“有時我在想,倒不如隨她相信你的清白。隻是月兒如何去的別院,香蓉如何替你約的晚晴,你根本就是心知肚明,甚至在那天的杯中摻了什麼你亦是知道的。我未想,曾罵世間汙濁的你,怎也變得如此下作。”

易名揚被皇甫尋一語擊中其心唇角不自然的下垂,目中慌措,更不再理直氣壯。

皇甫尋全知道?不出所料,隻要他有心,也沒什麼可以瞞的吧?易名揚不自如地笑了起來。像他知道皇甫尋會來一樣,皇甫尋也很了解他,那些藏著掖著不願讓人瞧見的,卻存在於內心的肮髒。

“那可是我能得到她最後的機會。無需我動手,隻要利用她人之力還有某人該死的愧疚,我就可以得嚐所願,何樂不為?”

易名揚下巴挑起,半分不覺愧疚,眼神倒頗有挑釁之色。

“你這是在找死。”

“沒錯。我便是刻意為之那又如如何。晚晴在府中就與我相好,你知她心中有我不也毫不在意的將她要回你府上了麼?如今,你算看明白了?你我相似之處便是不願分享、更不甘放手。至少這心頭之好,是絕不願假手於人的。”

易名揚越發大聲地責問,像將所有的憤怒一泄而出。

既皇甫尋知了全部,他何須掩藏?

默許月兒所做的一切的人是他,默許香蓉苦苦哀求花晚晴的人也是他,但這又如何?花晚晴本是屬於他的,他假借他人之力又有何錯?錯就錯在不該對花晚晴心軟,不該發現了她眼底對他毫無情愫後就愕然改變了最初的想法。易名揚繃住嘴,事到臨頭,他無法不去在意花晚晴的感受。

衝動時,他也不怕為花晚晴傾家蕩產甚至丟了性命,但他無法想象那讓他珍愛的女子,日複一日地怨恨他。他卻步了,如今的下場卻是他該受的。

易名揚知道,這當然已是皇甫尋對他網開一麵了。

“要知道你終究這樣對她,還不如我放手一搏,你給不了她的,我能給。香蓉我會送走,正妻之位我可以給她,我甚至能為她不再納妾,但世子大人卻無能為力了吧?聽說,這是要與尉遲家聯姻?不錯嘛,這事兒對世子大人而言,可為極好的姻緣。”

“易名揚,你需記著,就算到死,她也是我的。”

“那麼提前恭喜世子大人了,請你一定要努力找到她的所在。否則誰是誰的,還真不好說。”不再無謂地與皇甫尋纏繞,易名揚在書桌邊坐了下來,他挑起身邊的賬本仔細端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