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房中術是什麼鬼(3 / 3)

皇上自己也不甚甘心,一反常態地又一連寵幸了好幾位妃子,可到最後無一例外全都半途而廢。他這才覺得這事情有些大發了,總以為往日那斷袖不過是說說而已,誰知道說著說著卻好像成真了!甭說母後沒臉去見父皇,他又有什麼臉麵麵對楚家的列祖列宗呢?

可就連這半途而廢的妃子裏頭,鄭水水都沒能擠得進去。她也是當真傷了心,不敢去慈寧宮哭訴,隻待在坤寧宮裏,哭得雙眼紅腫。

鄭相聽聞此事,心裏也焦急,但他總歸是外臣,豈好不僅兜攬朝堂上的事,就連皇上的家事也要時不時地插一手呢?到最後,也隻能問皇上討了個恩準,讓自己的夫人進宮去探望了一下女兒。

鄭水水見到了老母,哭得越發不能自持:“娘……”

鄭夫人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開解女兒,當初送鄭水水進宮原意是覺得這天底下也隻有皇上才配得上自己的女兒,可誰知道這皇上卻好巧不巧是個……

鄭水水安靜了許多,收斂起了平日裏的張牙舞爪。

唐慕白再來送藥的時候總覺得鄭水水這副樣子實在是楚楚可憐,她真是恨不得能撬開楚成功的腦袋瞧上一眼,看看裏頭都裝了些什麼。

太後為著皇上的事懸心許久,見皇上與妃子們多次同房未果,直覺自己大概此生是來不及抱上孫子了,愧對大楚王朝的列祖列宗,光榮地病倒了。盧逢春於是又忙了起來。研究藥人的事也隻得暫時擱置下來了。

宮裏的風言風語皇上聽得一句也不差,隻覺得整個皇宮裏沒個清靜的地方。也罷,倒不如去太醫院找盧逢春喝上一杯清茶,聊以慰藉。

太醫院裏始終曬著各色各樣的藥材,唐慕白難得閑了下來,蹲在牆根曬著太陽。春天的太陽暖融融的,她渾身舒坦,時不時從身旁的藥匾裏拎上些許藥材塞進嘴裏。這幾日她也旁敲側擊過盧逢春萬靈丹一事,可這盧逢春卻總是語焉不詳,也不知是故意瞞著自己還是怎麼一回事。春光無限卻又愁煞人哪!

皇上一進太醫院的大門便瞅見了這一幕,連日來的鬱悶竟一掃而光:“謔,盧大人的俸祿可不少,怎的就隻給你吃草藥?”

唐慕白嚇了一跳,手裏正撚著的藥材沒地兒放,索性也塞進了嘴裏:“皇……上……”

皇上見到唐慕白後隻覺得自己安心了許多,但卻故意張望了一下四周:“盧大人呢?朕可是來找盧大人的……”

唐慕白使勁嚼了幾口:“盧大人去慈寧宮了。”

皇上不由得偷笑一回,這可是正中他的下懷。呸呸呸!正中什麼下懷,他的的確確是要來找盧大人喝一杯的,盧大人既然不在,唐慕白也還湊合能陪著自己喝一杯。

唐慕白卻不由得想起了楚楚可憐的鄭水水,於是挺身而出問道:“皇後到底怎麼著你了?你這麼不待見她?”

皇上頭大。這個唐慕白還真是個不會看人臉色行事的人。

唐慕白卻是緊追不舍:“你都一連召幸好幾個妃子了,就不能給皇後一個機會嗎?”

皇上默不作聲,徑自走過去撚起了唐慕白曾吃過的草藥:“這你也能吃得興高采烈?”

唐慕白全不把皇上的話當一回事,繼續質問道:“皇後哪裏不如你的意了?”

皇上有些怒了:“你是皇後什麼人?值得你為她這樣爭取?”

唐慕白偏不服氣:“我……好歹也幹過坤寧宮的擦地小太監。”

皇上眼一斜:“擦地小太監的情分都記得,那暖床的情分就不記得了?”皇上忍了忍,終究沒有衝動地問一問這人究竟與淳親王是何關係。

唐慕白也有些不高興了,卻嘀咕道:“不是都說雨露均沾嘛!”

雨露均沾你個頭!

皇上一見唐慕白一直叨叨皇後叨個不停,怒火中燒,一把揪住了唐慕白的衣領將她摁到了牆邊:“你又是朕什麼人?朕想寵幸誰與你何幹?”

唐慕白被嚇得吞了一口唾沫,結結巴巴地說道:“暖床……小太監。”

皇上被她臉上異樣的紅霞勾得小腹火燒火燎。見鬼,自己對妃子們毫無反應,可唐慕白才一臉紅,自己這就把持不住了。

皇上自己還沒反應過來,雙唇竟不自覺地湊近了唐慕白。

唐慕白被嚇得六神無主,伸出雙手來對著皇上的臉一陣亂撓,皇上一陣吃痛,鬆開手後退了幾步:“唐慕白,你個好樣兒的。”這人對著盧逢春偏能笑得這世間所有的花花草草都黯然失色,對著自己不是說起皇後的可憐,就是撓得自己臉花了。

皇上偏不信這個邪了,趁著唐慕白驚魂未定的時候上前雙臂緊緊地箍住了她。唐慕白一動不動,見皇上的臉逼得近了,隻好豁出去地閉上雙眼,心裏呢喃著:“米袋子,對不住了,初吻本來還想新婚之夜留給你的。”

皇上見唐慕白這個樣子倒沒了興致,覺得自己也真是胡鬧,和個小太監置氣像什麼樣子。他鬆開手徑直離開,左右這宮裏沒個清靜地方,他竟是出宮直奔煙花之地。

倚紅樓的老鴇一見皇上氣度不凡,身上的衣裳更是鮮見的料子和款式,忙堆笑喚來了李妍,把李妍往皇上懷裏塞:“公子,就讓我們倚紅樓的頭牌好好陪您消遣消遣。”

李妍身上的馨香陣陣,皇上卻不知怎的分外懷念唐慕白身上的草藥味。

李妍在風月場所待得久了,慣會看人臉色行事。她看得分明這人壓根兒沒有尋花問柳的心思,於是煮了壺清茶奉上。

皇上接過茶杯,愣愣地看著手中的薄瓷茶杯。

李妍卻軟軟糯糯地說道:“不妨來給公子唱個小曲兒?”不待皇上點頭,李妍便撥弄著古琴唱了起來,是《越人歌》。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皇上以手指輕輕地叩著桌麵,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拍子,他淡淡地問道:“心裏總記著一個人算是對他有意嗎?”

李妍手下的琴聲不斷:“就算無意,也一定是公子頗為看重的人,真不知哪家姑娘能有這樣的福氣,被公子你這樣的人看重。”

皇上頓時蔫了一樣:“不是姑娘……”

李妍愣了愣。這些個富家公子哥偏好龍陽之術在大楚也不是件私密的事兒,李妍瞬即便恢複了神色:“不是姑娘又當如何,公子看重便好,若當真都有情有意,也算是兩全其美。”

“可他是個太監……”這句話在皇上的嗓子眼裏打著轉,到最後也沒能說得出口。這頭牌說得也在理,重要的人終歸是重要的人,也不會因為她並非女子而有些許改變。

皇上一回宮便吩咐禦膳房趕了好些美味佳肴送去了太醫院,美其名曰給辛勞忙碌的盧大人進補進補。

盧大人還被困在慈寧宮,食盒送到的時候,唐慕白雙手接過,一掀開蓋子發現都是自己喜歡的吃食,頓時興奮得人五人六了,先前被楚成功弄亂的心事也全都丟到了腦後。

等盧大人回到太醫院時,已經隻剩下了空盤子,唐慕白坐在一邊打著飽嗝:“我想大人你也忙了一天了,沒幫上什麼忙怪不好意思的,我就幫你把皇上賞賜的東西都吃了……嗝……真好吃。”

盧大人兩眼望天,無奈地說道:“真是謝謝你啊!”

“不客氣,咱倆誰跟誰?你隻要記得幫我留意萬靈丹的事就好。我也知道那樣金貴的東西少一顆都不行,可你不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嘛……”一說到皇上,平日裏伶牙俐齒的唐慕白頓時舌頭打結了。那個楚成功今兒個把自己抱得牢牢的究竟是想做什麼?唐慕白琢磨不透,但一想起楚成功有力的臂膀,就不由得心跳加速。

盧逢春坐下歇歇腳:“你究竟要萬靈丹做什麼?”

“自然是救人。”唐慕白覺得有戲,忙看緊了盧逢春。

盧逢春移開眼神,心一沉,嘴上卻說道:“不知道。皇上的寶貝你這個暖過床的人都不知道,我哪裏會知道?”

“小氣鬼!”

皇上尋了個由頭,以盧逢春仁義不足、薄待下人為由又把唐慕白從太醫院裏弄回了乾清宮。這宮裏頭人言鼎沸,仍舊當暖床小太監是不成了,皇上琢磨了半晌便對等著示下的石公公說:“就……讓他做乾清宮的吉祥物吧!”

吉祥物?嗬嗬,吉祥物……

石公公滿頭黑線,這不是把唐慕白當寵物養嗎?

唐慕白哪有不樂意的道理,重回乾清宮後,日子清閑不說,每日裏好吃的、好喝的也少不了。可是楚成功那小子卻是難得才能見上一回。

皇上也是個明白人,知道自己身為一國之君也不可太過放肆,所以也並不說破這段感情,依舊把唐慕白留在自己身邊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知道他小日子過得分外美滿也就知足了。

皇上又陸陸續續地嚐試了幾次與嬪妃們同房,均是未果。他也很是泄氣,但覺著這事急也急不來,也就暫且放下了。

唐慕白卻是有些著急了,重回乾清宮後,能見著盧逢春的次數少之又少,石公公倒是天天能見著,可自己揣著的小心思又是絕不能告訴他的。而現在春天已經過去大半了,萬靈丹卻還是沒有影子的事。莫老道說了那具冰棺至遲能熬過這個夏天,所以她也得抓緊時間了。

唐慕白正發著愁,皇上卻又動了狩獵的念頭,鼓動了一幫人又風風火火地去了圍場。

唐慕白站在馬車邊揮手送別,笑意盈盈。

皇上許久沒見過唐慕白了,這會兒一見唐慕白的尖下巴圓潤了許多,很是欣慰:“你怎麼光杵在這兒不去收拾東西?”

唐慕白詫異地指了指自己:“我也要去?”

皇上點點頭。

唐慕白依舊不肯挪窩:“我能不去嗎?”

這下輪到皇上驚訝了:“為什麼不去?”

唐慕白笑得含蓄,不敢說自己怕皇上把她又丟在圍場,更不能說自己惦記著萬靈丹,正準備趁石公公不在的時候偷偷去奇珍閣瞅瞅。

皇上卻是揮揮手,兩名小太監一左一右架起了唐慕白準備塞進馬車裏頭。皇上瞧這兩名太監走向了盧逢春所在的馬車,忙又擺擺手,指了指自己的馬車。小太監會意,把唐慕白塞進了皇上的馬車。

唐慕白乖得很,生怕皇上又把自己丟在了圍場陪天鵝。

皇上瞅著唐慕白如此乖巧的模樣,也笑了,卻又覺得還是和自己叨叨個不停的唐慕白更好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