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乾清宮的吉祥物(1 / 3)

第六章 乾清宮的吉祥物

唐慕白像小雞一樣被楚成功拎回了乾清宮,她正想說些什麼,楚成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想都別想!”

唐慕白的聲音微不可聞:“可那是我爹……”

楚成功這下倒愣住了。

唐慕白笑得很苦:“隻有我爹知道我的未婚夫米袋子是誰,不把他救醒,我去哪裏嫁人?”

楚成功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米袋子?未婚夫?嫁人?”

唐慕白緊緊地咬住了下嘴唇。昨晚的春光無限,她的的確確不後悔,可她也是實實在在地被爹許配給了旁人。

楚成功兩隻手扳住了唐慕白的臉,逼視著她正視自己的眼睛:“你從今往後都是朕的人,什麼米袋子,你再多想他一下,朕就要了他的命。”

唐慕白甩了甩自己的袖子:“我這可還是小太監!”

楚成功滿不在乎:“這事朕來想辦法。”

唐慕白又呢喃道:“可是我爹……”

楚成功突然堵住了她的嘴,深深地啄了一口:“朕來想辦法,大不了朕把你那米袋子弄來製成藥人再煉成萬靈丹。”

唐慕白沒繃住笑了。這個米袋子可也真是可憐,性命總是被這人惦記著!好在她並不知道米袋子是誰,免得黃了婚事不說,還害得他丟了性命,那可真是罪過罪過了。

她提醒皇上道:“盧逢春說了,藥人千年難得一見,不是灌藥便能灌出來的,得看那人的體質。”

就在楚成功與唐慕白越發如漆似膠的時候,宮裏頭卻是不平靜了。唐慕白的女兒身冷不丁地不知被誰掀到了眾人之前,先是鄭水水搬出了皇後的架子,要嚴懲這心懷不軌、女扮男裝入宮的賊人。

“跪下。”皇上還在早朝,並不知道後宮之中早已鬧得翻了天,鄭水水卻是咽不下這口氣,自己雖也曾給過唐慕白難堪,可說到底卻也十足信任過此人,可沒想到,到最後這來路不明的野丫頭卻是爬上了龍榻,“你好大的膽子!”

唐慕白知道皇上不在,石公公也指望不了,根本沒人給自己撐腰,於是老老實實地跪下了。

“你混進宮中所為何事?”鄭水水怒目圓睜,很有幾分威嚴。

唐慕白的話梗在喉頭不知該如何解釋。她進宮原是來尋找萬靈丹,可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莫老道啊莫老道,你就不能靠譜一次嗎?

眼下的唐慕白恨不得把莫老道送去陪自己的爹。

鄭水水見唐慕白一聲不吭,以為這人恃寵而驕,揮揮手讓容嬤嬤扒了她的太監服。容嬤嬤早摩拳擦掌了許久,等的便是此刻。

唐慕白沒一會兒便隻剩下了一身褻衣,依舊跪在原地。她的臉上漸漸地憋紅了。

鄭水水的眼裏閃爍著火花,這個唐慕白沒有絕色的姿容,也沒有那妖豔的身段,怎的就讓皇上戀戀不忘呢?

鄭水水心有不甘,命人掌嘴。

唐慕白閃躲了幾下,容嬤嬤卻是惱羞成怒,命人一左一右挾製住了唐慕白,清脆的耳光一下一下地落在了唐慕白的臉上。沒一會兒的工夫,唐慕白隻覺得自己雙頰腫痛,容嬤嬤卻是越扇耳光力氣越發卯得足了。

“說,你究竟是何人,混進宮想做什麼?”

唐慕白用舌頭舔了舔嘴角,腥甜腥甜的。嗬,楚成功不僅秀色可餐,還是個糧倉,本以為自己撿著了寶,卻是忘了他的老婆多得嚇人。光這一個大老婆就折騰得她半死不活了,再一想還有那樣多的小老婆,唐慕白不禁有些怕了。

“別以為死撐著可以等皇上回來救你,後宮之事,本宮說了算。”鄭水水到底是鄭相的千金,這種事上皇後的架子端得十成十,一點兒都不含糊。

唐慕白早沒力氣應對鄭水水了。鄭水水卻是幹脆了斷地將唐慕白塞進了宗人府,先前她早讓人給父親帶了信兒,讓宗人府的人整死這個賤蹄子,自己沒資格躺的龍榻,她卻是來去自如,這還像話嗎?

楚成功一下朝便風風火火地去尋唐慕白,石公公卻冷靜無比地告訴他:“唐慕白被皇後遣送去了宗人府。”

“什麼?宗人府?”楚成功大吃一驚,隨即問道,“唐慕白的身份是誰泄露出去的?”

石公公回得卻讓人無可指摘:“這宮裏頭哪裏沒有耳目?怪隻怪皇上這幾日有些放肆了,不知道收斂一些。”

石公公這句話倒也不假,皇上無力反駁便問道:“你為何不攔著點?”

石公公無奈地把手縮進了袖子裏:“皇上,那可是鄭相的千金。”

皇上怒氣衝衝地去坤寧宮興師問罪:“鄭水水,朕的人你居然敢動?”

鄭水水正好不自在地喝茶,楚成功不給她舒坦日子過,那楚成功也休想和那賤蹄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纏纏綿綿:“這後宮佳麗三千都是皇上您的人,不知皇上問的是哪一個?”

皇上一拍桌子:“皇後可不要明知故問。”

鄭水水撇了撇茶沫子:“謔,難道皇上問的是那個小太監?嗬,本宮聽說皇上在行宮遇刺之時便是與此人在一起,還聽說……哎,皇上也真是忒不小心了,把這樣的虎狼之輩養在身邊做什麼。這宮裏、這大楚,憑皇上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的非要惦記著那種貨色?”

鄭水水笑得含蓄,擱下茶杯,無視皇上的一張黑臉,起身湊近了皇上輕聲說道:“本宮可是打聽清楚了,她曾在倚紅樓待過,想必一定是擅使媚術,這才讓皇上著了魔吧?”

皇上惱羞成怒:“鄭水水,你……”

鄭水水後退一步,一臉無辜:“都怪本宮禦下不嚴,管理後宮無方,這才讓這樣的賤蹄子有機可乘,還請皇上責罰。”

“你……”楚成功當真怒了,卻也是拿這樣的鄭水水毫無法子,他甩下一句狠話,“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朕拿你是問。”才說完便一甩頭離開了。

鄭水水看著楚成功幹脆、利落的背影漸漸遠去,眼眶裏卻含著淚水。自己為他花盡了心思,可他卻是為了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指著自己的鼻子大罵,冤孽啊冤孽!

老祖宗留下的規矩是,但凡進了宗人府的人,皇上都無權再去過問。所以,皇上也隻得去求了一回太後。

楚成功跪得筆挺,太後自然也聽說了此事,隻躺在榻上半閉著雙眼,由宮女給她按摩肩頸,半晌也不說上一句話。

太後在等皇上主動開口,皇上卻是在賭太後對自己這個小兒子介意到何種地步。到最後,還是太後讓了步,揮揮手,命人將皇上扶了起來。

“哀家覺得皇後的做法沒錯處,是皇上你太荒唐了。”太後坐正了,看著皇上一字一頓地說道。

皇上咬咬牙:“朕喜歡她。”

太後冷笑:“這宮裏頭那樣多的美女你偏偏沒一個瞧得上眼,倒是對一個野丫頭看得入眼了?”

皇上仍舊隻有一句話:“朕喜歡她。”

太後不緊不慢地說道:“哀家可是聽石總管說了,這個丫頭與淳親王有些往來,你把她放在身邊,安的什麼心思?”

皇上始終隻有一句話:“朕喜歡她。”

太後歎一口氣:“哀家可以幫著你保她一命,但是卻斷斷不會再讓她進宮了。”

皇上沉思了半晌,點點頭。眼下的當務之急自然是先保住唐慕白的性命,之後的事便也由不得太後說了算了。

盧逢春受意趕去宗人府探望唐慕白的時候,唐慕白正被宗人府折磨得奄奄一息,透著衣裳都能看到她這一身上下傷痕累累。唐慕白笑得虛弱:“嗬嗬,你又有機會研究我的恢複速度了,可是隻怕宗人府這幫人等不了那麼久……”話還沒說完,唐慕白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盧逢春眉頭一皺,熟練地處理起了傷口:“我可也不是那樣無情無義的人。”

唐慕白竟還有心思調侃他:“是嗎?我怎麼沒看出來?”

盧逢春惱了:“閉嘴!”

唐慕白閉上雙眼,許久後才問:“他呢?”

盧逢春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皇上這幾日也很是頭大,朝中的大臣們紛紛上書逼著他為大楚延續香火,就連太後那頭雖說答應出麵調解此事,卻好像也有條件。皇上隻有一雙肩膀,頂著四麵八方的風雨甚是辛苦,就連來探望唐慕白一次也沒機會,隻能囑咐自己來了。

盧逢春並不關心皇上與這唐慕白究竟是如何走到一起的,隻是他看得分明,從他開始侍奉皇上起到現在,隻有與唐慕白在一起的時候,皇上的表情才會鬆動了些。他一個人孤獨了這麼久,終於有人可以相伴左右了,卻是多少人上趕著出來阻攔,想來這天子也是當得甚是寂寞和苦楚。

盧逢春淡淡地說道:“他很想念你。”

唐慕白笑,心裏自然也明白楚成功的難處,於是吐了吐舌頭,像是開解自己,又像是給消失不見的楚成功一個台階下:“還以為自己找了個糧倉,卻想不到這吃上一口太難了。”

盧逢春倒是開口為皇上辯解了一句:“他……也有他的難處,前頭的大臣和後宮都逼他逼得很緊。”

唐慕白沒再說話,閉上了眼睛任由盧逢春給自己包紮傷口。從她第一眼見到楚成功的時候,她就已經惦記上了他的那一張人神共憤的帥臉蛋,後來竟然當真吃到了嘴裏。她生於、長於鄉野,渾不把宮裏的規矩放在心上,所以也不覺得自己與楚成功之間有著怎樣的天塹。而今她淪為階下囚,被折磨得死去活來,這才發現她與楚成功之間哪會僅僅隻有天塹呢?縱她有三頭六臂,也難以跨越人山人海去見他一麵,更枉論執子之手了。

當初在玉女峰裏麵對百獸之時,唐慕白都未曾這樣累過,現在她卻隻想睡一覺。她的人生本該就是玉女峰裏那一片與世隔絕的桃花源,到年紀了安安靜靜地嫁給她的米袋子,誰曾想卻是冒出來了個秀色可餐的糧倉。

唉,這緣分來得太迅疾,竟是撞折了唐慕白的腰。

太後答應皇上的事果真辦到了,硬卯著一口氣從鄭相的手下救下了唐慕白的性命,隻是唐慕白還是沒有免去被刺字這一遭罪。她披頭散發地被人丟出宗人府的時候,盧逢春接住了她,把她帶回了家。

唐慕白在盧府後院裏休養,盧逢春人在太醫院走不開,於是把唐慕白交給了自己的大哥盧望春和大嫂孟美麗。大嫂是個潑辣卻又能幹的婦人,有些微胖,但人如其名,的確美麗,別具市井風情和成熟風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