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墨笑笑,湊過臉和她一起說悄悄話:“沒事。這都是些紈絝子弟,你那天在婚禮上鬧,讓馮寒水丟了臉。今天咱們都聚在一起,就是為了讓他挽回點顏麵。”
“可是墨墨,你為什麼這麼幫他?你又不愛他!”檀晴壓低嗓子抗議。
許靖墨微笑著瞥了一眼正和朋友說笑的馮寒水,輕聲道:“我是她妻子,沒理由不幫他。”
檀晴不再言語,坐直身子,心中一聲歎息。
宴席開始,整座除了許靖墨,隻有檀晴一個女孩,男人們的酒杯自然都湊向檀晴這裏。
被灌了兩三杯,她實在受不住,轉身向許靖墨求救,卻發現好友不在座位上。“有兩瓶藏酒在車上,墨墨去拿了。”馮寒水笑著招呼起朋友,“弟兄們,別冷落了檀小姐,這可是我馮某人的貴賓。”
這麼一說,立刻有人哄笑著端起酒杯擠過來。檀晴愈發不安,起身就要走,“我有急事,要先走一步……”
“檀小姐且坐!”一旁沉默的男人將她輕按回座位,沉沉眸光掃向眾人,“誰想衝妹子來,先幹贏我。”
話一出口,眾人先是一愣,繼而哄笑:“老大要英雄救美,兄弟們不能不配合呀!”
“是啊,翟老大衝冠一怒為紅顏。弟兄們,上吧!”
接下來的場麵極為混亂,翟天昭來者不拒,但凡遞上來的酒皆一飲而盡。檀晴望著他,心中惴惴,很顯然這個姓翟的對自己有意思,可這風格,也忒……江湖了吧?
還是找機會溜之大吉。
哄哄嚷嚷間,酒不知灌了多少,翟天昭仍屹立不倒。檀晴借口去洗手間,快速溜出房間。
迎麵卻碰上提著兩瓶酒回來的許靖墨,“怎麼了晴晴?要走嗎?”
檀晴擺擺手:“裏麵太生猛,我招架不住,還是先撤為妙。”
許靖墨點點頭,“等一下我送你。”
“馮太太如果放心,檀小姐可以坐我的車。”翟天昭不知何時出現了,雖然喝了不少,但麵不改色。檀晴趕緊擺手拒絕。許靖墨也道:“翟總喝酒了,不方便。”
“馮太太放心,司機就在車上。”
這時從房間出來的馮寒水拉過許靖墨:“不信誰也不能不信翟總!放心吧,老婆,檀晴掉一根頭發,我都找他算賬。”
檀晴也不願好友擔心,於是揮揮手:“墨墨你先回去,我沒事。”
出了碧水園,檀晴轉身對身後的男人說:“我自己能回,你先走吧!”
翟天昭無動於衷,打了個電話,一輛黑車從地下停車場駛到麵前,“上車吧。”
夜色裏,男人的臉模糊不清,聲音裏帶著不容拒絕的冷清。
檀晴挪了挪腳,忽然轉身,快步向路中央跑。然而她的胳膊被大力一扯,他幾乎是挾裹著將她推進車裏。“怕我吃了你?”他在她耳邊一笑,濃濃的酒氣。
檀晴渾身瑟縮,卻勉強笑道:“我是許靖墨的朋友,你當然不會。”
翟天昭望了她一眼,笑笑,不再說話。
“你好,麻煩到未央花城。”眼看車子已經啟動,她隻好向司機報出地址。
汽車在夜晚的街道上快速穿梭,一盞盞路燈眨著詭異的眼睛。檀晴攥著手機的手心滿是汗水,忽然間,她發現車子並沒有向未央花城的方向行駛。
“停車!”她大聲喊。
司機轉過一個路口,在一片幽靜的花園前停住車,然後打開車門,徑自離開。
“喂!喂!”檀晴朝離開的司機大喊。危險的氣息愈發濃鬱,明明暗暗的樹木掩映下,“清山酒店”幾個大字爍入眼中……
翟天昭下車站到門邊:“下來吧!”
“幹什麼?”檀晴警惕地握緊座椅扶手,“我要回家,你想幹什麼!”
他伸手拽她,兩隻手臂用力一拖,便將身材嬌小的她拽下了車。
他拖著她往酒店走,四下靜謐,連不遠處的道路上都鮮有車跡。檀晴捶打著他的胸口,大聲叫嚷:“放開我!放開我!翟天昭你放手,我叫人了!”
他卻根本不理會。行至酒店大廳,他緊緊摟住她的腰。檀晴想要呼救,被他一把捂住嘴,甚至他還衝服務員擺擺手:“好了,都去忙吧,別過來打擾!”
檀晴不知道,清山酒店的大股東正是翟天昭,所以即便她張口求救,也不會有人救她。
他將她丟進一個房間的床上,然後有些煩躁地扯掉領帶,進了洗手間。
檀晴爬起來就往門口跑。
她根本來不及開門,他閃身出來,一把鎖上房門。檀晴死命拽住門鎖:“禽獸,你放我走!”
他將她按在牆壁上,氣喘籲籲:“寶貝,你知道我喜歡你!我不想勉強你,乖,聽話……”他低下頭想要吻她。檀晴死死咬緊牙關,雙手用力推開他,奈何對方實在體格巨大,檀晴隻能發出絕望的嗚咽聲……
她的淚水順著眼角奔湧出來。他一鬆口,她便哇地哭出聲來,號啕的聲音穿透牆壁。翟天昭終於有些緊張:“別哭,別哭,我是真心喜歡你!”
檀晴哭聲稍低:“你嚇到我了!”
他連連點頭,扶住她的肩膀:“對不起,我等你緩一緩情緒。”他想以退為進,卻不知檀晴亦是同樣的想法。
他將她從牆根扶起,方才一番撕扯,他已渾身汗濕,便說:“我洗個澡馬上出來,乖乖的!”他將房卡揣進褲兜。
聽到翟天昭在衛生間打開噴頭,檀晴趕忙拿出手機。
打給誰呢?
季朗。
嘟……一聲、兩聲、三聲……漫長的忙音宣告她的求救失敗。她快速發短信過去:“清山酒店,救我!”
再能找誰?許靖墨嗎?她撥過去,竟然關機。
聽到淋浴的聲音驟停,檀晴的心猛然一驚,快速撥了江遠遙的號碼……
然而她隻聽到一聲熟悉的“喂”,衛生間的門嘩的一聲打開,翟天昭圍著浴巾一臉陰沉,“在跟誰打電話?”
“警察。”檀晴平靜地說完,將手機按下關機。
“你報警了?”他走過來,嘴角帶著一抹嘲諷,“我要想辦你,不用等警察來。”
檀晴看他步步逼近,緊張地退到牆角:“你敢。”
翟天昭定定地望著她,深褐的眼眸似蠍,他忽然輕笑起來:“妹妹,你這麼做就沒勁了!”
他轉身,動作麻利地穿好衣服,擰開門鎖:“走吧。”
檀晴有些不敢置信,但還是逃也似的狂奔出門。
她一口氣跑出酒店,馬路上卻一輛車也攔不到。沒過一會兒,翟天昭冷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這裏是打不到車的,上來,我送你回去。”
檀晴瞪他一眼,信他才怪。
男人卻退後一步,招呼方才那位開車的司機:“送她回去。”
檀晴雖然百般猶豫,但想想至少能不與他共處一車,咬咬牙:“翟天昭,若半個小時後我沒到家,你就等著戴銬吧!”
他像沒聽到似的,還衝她笑著揮揮手:“後會有期,小寶貝。”
惡心。
檀晴從沒遇見過這麼惡心的人!
二十分鍾後,車子在未央花城門口泊住,檀晴剛打開手機,便接到了季朗的電話。
“晴晴,你在哪裏?我在清山酒店!”聲音裏是從未聽過的焦灼急迫。
檀晴一腔委屈憋在胸口,忍著眼淚說:“季朗,沒事了,我在家呢。”
“發生什麼事了?”他急急追問,“是被人欺負了嗎?”
“沒有沒有。”檀晴無法將剛才的一幕告訴他,於是故作輕鬆,“剛才不小心坐錯了出租車,司機把我拉到另一個地方,後來又把我送回來了。沒事,是我神經過敏。”
季朗明顯不相信:“真的嗎?晴晴,我看到短信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你真的沒事?我現在過去看你。”
她趕忙拒絕:“真沒事,你別來,我已經睡了。”
她匆匆掛掉電話,心裏難受得要死,卻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這麼丟臉,要讓她怎麼對季朗說出口?
她回到家,渾身無力地將自己扔在床上,忍不住號啕大哭,明知已經過去,但還是任性地想用哭泣來紓解心中莫大的委屈。
手機被丟在門口的鞋櫃上,陣陣急促的鈴聲被她的哭泣淹沒,屏幕上“江遠遙”三個字閃閃爍爍,最終,歸於寂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