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朗一腳踩下油門,“煩什麼?”
“失業啊,正找工作呢。”
看她一臉鬱鬱,季朗嘴角含笑:“待會兒就不煩了。”
五月的錦城郊外,空氣清新,繁花競相綻放,跑車轟鳴著馳騁至嘉山。在一處青翠的湖畔,幾輛車橫斜不齊地停在那裏,湖畔坐著三三兩兩釣魚的人,一派都市難見的悠閑景致。
一男一女站在一輛SUV旁聊天,男的三十多歲,女孩極年輕,裝扮前衛,一頭超短紅發,戴著墨鏡,身材棒極。
車子泊住,兩人轉過臉,短發女孩驀然取下墨鏡,目光裏流露出一抹類似驚豔的神情。
“聽說季總帶妹妹過來,舍妹也吵著要來。”男人穿一件藍色Polo衫,顯得儒雅大方,望著檀晴讚道,“妹妹好漂亮!”
“晴晴。”季朗笑著拍了男人肩頭一下,“這是蕭然蕭師兄,威斯敏斯特大學高材生,現在是悅眾傳媒市場部總監。”
“悅眾?”檀晴還沒來得及表示驚訝,就被一個甜脆的聲音打斷:“季朗你好,我是蕭澈。”
一隻白嫩小手伸至季朗麵前,食指上一枚銀色骷髏戒指閃閃發光。季朗眉頭不為人知地略微一皺,隨即輕握對方指尖:“你好,蕭澈。”
“早聽哥哥提起過你,沒想到真人這麼帥!”蕭澈笑吟吟地望著季朗,眼睛一眨不眨,生怕一閉眼,人就跑了似的。
“先釣魚還是先吃飯?”季朗移過目光,看向蕭然,“最近忙公司注冊的事,人都瘦了一圈,不然先去點菜?”
檀晴這才發現,穿著淡藍襯衫的季朗果真清減不少,五官倒更顯精致立體,怨不得小姑娘蕭澈對他一見鍾情。
“好呀好呀!先吃飯吧,釣魚多無聊,還是吃飯好!對吧,季朗?”檀晴看著隨聲附和的蕭澈,暗暗佩服季朗的魅力,才一見麵就有了狂熱的擁躉。
蕭然無奈地拍了下妹妹的頭頂,“這丫頭的唯一愛好,就是美男。”
蕭澈“切”的一聲,“我現在的唯一愛好,是季朗。”
這麼直白,絲毫不臉紅!檀晴又暗暗佩服了一下,轉身看季朗。他還是淡淡的模樣,和蕭然徑直往農家莊園裏走。
“嗨,你叫什麼名字?”女孩一雙大眼睛望向檀晴。
“檀晴。”
“你哥哥很高冷。”蕭澈可愛地皺皺鼻子,“是我的菜。”
檀晴笑笑,隻差沒說那句——“可惜你不是他的菜。”
從小到大,季朗身邊的女孩無數,可像蕭澈這樣有點假小子的,季朗一點也不感冒,至於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又真心喜歡過誰,檀晴也不清楚。
她正想著,忽然聽到季朗喚她:“晴晴,想吃點什麼?”
她走過去,挨著他坐在庭院裏擺好的座椅上。季朗在她耳邊低語:“知道你餓了,先喝點粥好不好?”
語氣寵溺,望她的目光也俱是溫暖憐愛。檀晴心頭一酸,目光避開:“好。”
他這般愛她,竟讓她有種心痛的感覺。
可她堅信,那隻是兄長對妹妹的疼愛。這些年來,也唯有他,能這樣體貼細心。
有人碰碰她的手,檀晴扭頭,撞見蕭澈烏溜溜的眼:“你哥哥很疼你喲!”語氣羨慕,且有一絲酸溜溜的。檀晴笑笑:“他是我哥嘛。”
坐的是綠樹掩映的露天庭院。席間聽季朗和蕭然談起,檀晴才知,季朗的公司已經注冊開張,而悅眾最近正在招聘。
這兩件事放在一起說,是因為季朗並沒有要檀晴進入自家公司的意思,而聽他們的談話,是要讓檀晴參加悅眾公司的招聘,去江遠遙身邊上班。
這頓飯不言而喻,是為了讓檀晴通過蕭然的關係,進入悅眾。
和蕭氏兄妹告別後已是下午,季朗開車送檀晴回家。她忍不住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他眼角含著笑意,淡淡地看她。
“怕付我薪水?我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會,配不上你的大公司。”檀晴冷笑,“大不了我還去教小孩跳舞,總不至於流落街頭。”她有些生氣,因為她不理解季朗明明自己成立了公司,卻不願讓她去他那裏,而是費工夫將她弄進悅眾。
“你不願去悅眾?”他反問,“那可是江遠遙的公司!”
檀晴嗤鼻:“那又怎樣?我不去。”
“我以為你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
“你瞎說什麼……”檀晴急得直瞪眼,以為他取笑自己,扭頭才發現他唇線緊繃,視線緊盯前方,似在極認真地開車。
“公司剛剛成立,想站穩腳跟還需一段時間。你在悅眾積累些經驗,等公司做起來了,我請你回來做總經理。”季朗淡淡地道。
“不是讓我去當商業間諜吧?”檀晴冷冷笑著,隻當他是開玩笑。
車在路邊停下,季朗摸摸她的頭:“你想太多了。你隻是去應聘個小助理,根本接觸不到商業機密。去吧晴晴,我不想讓你跟著我受累,等公司運轉開了,我一定接你回來。”
“晴朗傳媒是我季朗的,也是你檀晴的。我保證。”他輕輕地說。
檀晴望著被城市的逆光漸漸淹沒的他的臉,緩緩點了點頭:“好,我都聽你的。”
這些年來,她一直很聽他的話,因為覺得他是那樣優秀的人,又是她最親的季叔叔的兒子,而且他對她一直很好,從不曾將她當做外人。
所以這一次,她還要聽他的,至於以後,誰知道呢。
周一就是悅眾招聘的日子,檀晴拿著事先做好的簡曆,來到悅眾人事部。她應聘的是市場部總監助理,雖然專業不對口,又毫無工作經驗,但有蕭然總監默許,筆試、麵試自然一路順利。
一周後上班,檀晴趁機搜集了不少悅眾的資料,在家裏細細研讀。
隻是好久沒見過江遠遙,在悅眾裏她旁敲側擊地問過,都說是去出差,下個月才回來。
她猶豫許久也沒打電話過去,隻怕被當成自作多情。
接到許靖墨的電話時,檀晴很意外。她以為已經失去了這個朋友,沒想到她還會約她吃飯,確切地說,是他們夫婦請她吃飯。
“你們……還好吧?”檀晴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隻是對許靖墨的擔憂更甚,那樣一個男人,能給她幸福嗎?
許靖墨的聲音很平靜:“寒水和那個女人已經斷了,他向我保證不會再犯。”
“男人的承諾,”檀晴冷笑,“你信嗎?”
“檀晴,你還當我是朋友嗎?”許靖墨的聲音中帶著失落,“那天在婚禮上我那麼說你,還打了你,我真的很後悔。從小到大,我沒幾個朋友,在我心裏,你是我特別在乎的一個。”
她的話讓檀晴心裏也難過起來。她握著電話,想起那天好友臉上決絕的樣子,明明是傷心的,卻又不得不將一場豪門婚禮表演下去——也許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今晚七點在碧水園1號,我等你。晴晴,一定要來。”
她說完便掛斷電話。檀晴糾結地撲進床上,啊,怎麼辦?如果不去,許靖墨一定會傷心;如果去的話,免不了要見馮寒水。婚禮上自己那樣鬧,要再見到馮家人,人家還不得想方設法弄死她……
七點,碧水園。
檀晴一下出租車就給許靖墨撥了電話,很快,穿著乳白色香奈兒套裙的許靖墨便亭亭地走出來,看到她後一臉欣慰。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她拉著她的手往飯店裏走。
“墨墨。”檀晴猶豫道,“馮寒水……我怕他報複我。”
許靖墨撲哧笑出聲,推了一下她的腦門,“想哪兒去了!有我在呢,他有那個膽?”
兩人說話間進入飯店。金碧輝煌的包廂裏,一張十二人台的圓桌坐滿賓客,檀晴被拖入上座,右邊坐著許靖墨夫婦,左側則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看起來派頭十足。
她沒想到馮寒水熱情異常,不僅絲毫不介意婚禮上檀晴的一耳光,反而對她噓寒問暖,又是致歉又是感謝,還說這一大桌來客都是專程請來為她作陪的。
“尤其是這位!”馮寒水指指檀晴身邊的男人,“翟總,大名鼎鼎的天霖集團……”
男人輕抬右手,打斷馮寒水,向檀晴微笑:“美女你好,我是翟天昭。”
一雙深褐的眼眸向她望去,檀晴沒來由心中一緊。她忙轉過臉,向許靖墨低聲道:“不會是鴻門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