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瘋了,被個瘋癲的傻女人追的。
回頭看了一眼,好在沒有跟上,他剛舒口氣,再回過頭來,一張巧笑倩兮的臉正麵迎了上來。
“哇,那麼巧!”
卿艾兩眼放光,踮起腳尖湊著他線條僵硬的臉。
“你自行車又沒氣了?”他沒好氣地問道,卻也有些忌諱,不敢大發雷霆。
“嗯啊。”她狂點頭,眼睛直直地盯著他手裏的車鑰匙。
“又要搭順風車?”寒覺很是費勁地重複每天這一問,天知道她哪天能換個花樣找免費車夫……呃,最好還要換個對象。
“小覺哥哥你真好。”她笑咪咪搭上他拿車鑰匙的手,隻見他如觸電般地縮了回去,胸口一陣悶笑。
坐在寒覺的胸前,她感到風都在唱歌,幸福隨風飛揚。
而被迫做車夫的寒覺,第N次捶胸咒罵自己的健忘,怎麼老是忘記給自己車子按個後座呢?!
不對不對,自己騎的明明是跑車……憑什麼要為個臭丫頭按後座自毀其車?!
“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麵前晃啊晃的?”
“那你把車騎穩點啊!”她歌正唱得歡呢,手舞足蹈。
“你他……”媽字硬生生咬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氣,對小女生,尤其麵前這個愛哭愛鬧也許愛上吊的,不能開罵,隻得和顏悅色:“卿艾啊,能不能安分一點,你寒哥哥怕要出交通事故。”
“哦,哦。”差點興奮過度了,她把手乖乖縮了回來。
總算能順利地看到眼前的路牌了,他踩下刹車,隻見卿艾像隻兔子似地從他車上跳了下來。
“嗨!”寒覺無奈地衝門口正在拿報紙的卿晴招手,美女溫和地和他招著手。
同樣是姐妹,怎麼差距那麼多?
他回頭望了眼瘋頭瘋腦,蹦蹦跳跳的卿艾,惡質地想:
會不會是生孩子的時候抱錯了?
“寒哥哥,怎麼還不舍得走啊?要不要到我家來坐坐?”
卿艾盛情邀約,隻見寒覺立即頭也不回地騎車飛馳而去。
卿艾走進門,大大列列地丟了運動鞋,套上了家門口的兔子綿拖鞋。
“家裏親愛的各位,小卿艾回家了!”
她那麼大聲的一吼,隻見爺爺手中的扇子啪嗒一聲掉到了桌上,媽媽手裏的玉米啃到了一半硬是噎到,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我說,卿艾啊,女孩子家嗓門不要那麼大。”爸爸無奈地替媽媽撫著背,“學學你姐姐,女孩子溫柔點才好嫁得出去。”
一襲黑衣跨進家門,卿艾扯動的嘴角稍稍凝滯了一下下。
“許許回來啦。”媽媽兩眼放光,唉~果然是母女!
“伯母,能不能不要再這麼叫我?”
“許許,許許,許許,”卿艾回過身,衝他扮著鬼臉,“許許,許許,許許,多順口啊,小許許,嘿嘿。”
卿晴捧著大堆的報紙走了進來,見到楚許臉色陰沉的樣子,溫和地笑笑,“小妹,就別折騰楚許了,他老不樂意給人叫得這般孩子氣。”
“我怎麼覺得,”卿艾曖昧地瞄了他們倆一眼,“他是比較反感你呢?”
隻見楚許脫鞋的動作僵硬了一下下,卿晴打開鞋箱,替他拿出了脫鞋。
卿艾端詳著姐姐的動作,表情,哈,真不愧為大藝術家的前身,居然能麵不改色,溫柔到那麼酷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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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艾,卿晴,拚起來就是愛情的諧音。
卿艾替姐姐的後背仔細地塗上泡沫,“姐姐,你皮膚真好。”
姐妹倆共浴在卿艾精致的大浴缸裏,熱氣氤氳。
卿晴趴在浴缸的邊緣,有滋有味地享受著妹妹的搓背服務。
“小卿艾啊,你說楚許這人怎麼樣?”
卿晴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跟她的外型一樣溫婉舒適。
“還不錯哎,”她漫不經心地答道,抹上她肩頭的手遲疑了一下,“如果他不要老是在你肩頭亂啃亂咬的話,就完美了。唉,姐姐白皙誘人的肩給糟蹋了。”
“我不是說這個,小艾,你給我打起精神認真地想下啊。他一個人,沒親沒故的,整天也就該和我們一樣讀書上課的,一個男孩子吧,個性沉悶就算了,還拽得要死,拽得要死就算了,身材又那麼好,好象過去一直鍛煉過似的,身材好也就罷了,長得又那麼帥氣……”
“停停停——姐姐大人,你好男色也就算了,別教壞你天真可愛無邪的小妹好不好?”
卿晴坐正了身子,回過頭,一把泡泡丟到了她的臉上。
“死丫頭,我是好好在問你,當初楚許怎麼住進咱家的你也幫忙撒了謊的,萬一他……不巧以前是混黑社會的怎麼辦啊?”
她甩了甩臉上的肥皂泡,小手重重拍了下水,“姐,你丫典型的有異性沒人性!萬一把我這水汪汪的大眼睛毒瞎了怎麼辦!”
“我當為社會造福啊。”她手托下巴,認真得十分滑稽。
真不知道外麵那幫人腦殼有沒給地雷炸過,她忿忿地想,居然個個都誇這個女人溫柔可人,賢良淑德,萬中選一,一萬個小卿艾都比不上的!!!
“你可別瞪我,這裏打起來了爸媽準當你欺負我。”
瞧,擺明欺負我爸我媽頭腦簡單!卿艾憤慨地想。
“姐,”她咳嗽幾聲,“你不覺得你現在擔心有點為時已晚啊,好歹人家楚許住也住進來了,你是吃也吃了,該幹的一樣沒少幹,就一黑社會的你怕啥啊,還不是給你整得和隻小貓似的……”
卿晴淡淡地歎息著,朦朧的水氣裏望去,她清秀的臉上泛著苦惱的神色。
“我倒是真喜歡他,就是老摸不透他在想些什麼……小艾,他最近晚上老不住在家裏,爸媽都瞞著呢,你說他到底跑哪裏去了?又會幹些什麼呢?”
“親愛的姐姐,你直接跟我彙報你跟蹤成果得了,裝什麼清純呢?”卿艾撇嘴,小樣,她還不了解她,就一特級特務,搞不好可以跟混FBI的比比風頭了。
想當初她每次逃課都會莫名其妙地被爸媽抓到,罵個狗血淋頭,就是給她那溫柔的嬌弱模樣給迷惑了!
卿晴捏捏她的耳朵,“你就不能婉轉點嗎?”
對你有用嗎?卿艾斜著臉掃了她一眼。
“還記得當初咱倆怎麼把他打昏了抬進屋的嗎?”
“我有話要說,姐,當初我可沒說要抬他進來,明明是你見色心起……”
“啪”的聲,肥皂盒敲上了她的小腦袋。
那天,她依稀記得是父母出差後的第一個禮拜。
當時家裏就兩個女孩子,難免要分外小心一點,她謹慎地鎖了大門和鐵門。
聽到外麵有爭吵聲,她理智地決定不去搭理,隻是有人似乎在抓她家的大鐵門,乒乒乓乓地響了起來。
她探著腦袋一看,隻見幾個魁梧的大漢正對一個少年激烈地拳打腳踢,少年口吐鮮血,居然把她家的門口的米色小花毯給濺得星星點點!
“喂,打架換個地方成不!”她忍不住開了大門,那個少年一個踉蹌順勢跌進了她的懷裏。
她馬上把他推到了地上,使勁拍拍胸口,“媽呀,髒死了!”
“小丫頭,把人丟出來!老子今天沒興趣調戲良家婦女!”
嘿,她不由一陣氣惱,“你叫我什麼來著?!”
“小丫頭啊,要麼,小美人也成,哈哈。”帶頭的大漢訕笑了起來,一雙賊溜溜的眼睛直掃她短裙下修長的小腿。
卿艾當即拉下了臉,平日裏給姐姐壓迫得夠慘烈的了,今天關個大門還給人這般欺負,實在士可殺不可辱!
她擺開架勢,把衣袖高高撂起:小姐姐今天非要給你們點教訓不可,讓你們見識什麼叫全國跆拳道冠軍的實力!
她正要漂亮地橫起一腳時,一隻手溫柔且冰涼的搭上了她瘦小的肩膀。
她馬上努力堆起笑,回過頭直衝卿晴眨著眼:姐,輕點成不,骨頭要散架了呀。
“嘿,來了個大美人。”幾個人囂張地吹著口哨。
給丟到地上的楚許,吃痛地睜開眼,隻見一個仙女般秀靜的女子亭亭玉立在自己的跟前,那白色的裙擺,少女精致溫柔的五官,以及那份清冷的氣質,和周遭彪悍的幾位打手顯然是個鮮明對比。
“怎麼回事?”酥酥的嗓音響起,卿晴掃了眼躺在地上的楚許,轉向了門外四個黑衣黑褲的大漢,“你關個門怎麼關了那麼多人進來?”
“這家人倒是住的全是美人兒啊,”大漢隻差口水淌地上了。
卿艾嫌惡地擰擰眉。卿晴鬆開了扣在她肩膀上的纖腕,她立即很不爭氣地捂著肩膀,來回輕撫著。哎,疼死了!
“沒事的話,我們要關門了。”
卿晴別了眼摔地上遲遲不起的楚許,卿艾立即識相地跑到他的跟前,拿腳輕踹少年瘦削的肩膀。
“喂,起來,打架別弄髒我家地板!”
楚許冷冷地睇了一眼她們姐妹,抬手擦掉了嘴邊的血跡,手搭著自己膝蓋顫顫巍巍地站了起身。
卿晴這才認真地打量起他,以自己一米七的個子,這小子站起身居然比自己還高了大半個頭。精壯的身型,高挑的個子,外加一張氣質冷硬派的臉——唉,虧她找模特找了那麼多天,想得頭發都要掉光了,原來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好走了啦!”卿艾從背後推了他一把,楚許再次撞到了鐵門上,幾個大漢立即把他的衣領撂起,扯出了卿家大院。
卿艾探頭望了眼遠去的幾人,拖著那個虛弱的少年,默默替他哀悼了幾句,回過身,居然望見姐姐一臉失神的模樣。
“姐……”她正要鎖上鐵門,肩膀上又是一陣輕柔的力道——唉,嚇死了嚇死了,還好這次沒使勁,“姐你幹嘛呀?”
“救人。”她平靜地說道。
原本她隻是以為是她姐姐力大無窮,所以她每次都被整得很慘。
這下,本來打了許多年要偷襲姐姐的陰謀瞬間化成泡影。
瞧,這輕快的把四大高出自己足足幾寸的大漢幾下撂倒的人是何許人也?
這揮揮衣袖,不沾一片小小灰塵的不正是她美麗的姐姐卿晴嗎?
她可憐的小心髒,正在劇烈地跳動著。
還好,還好,她不知道當初把她報名跆拳道比賽的報名表丟進廁所的是她小小可憐的卿艾……
“你發什麼呆啊?”卿晴一腳踩過方才口水流的最多的那個大漢的臉,白色的拖鞋站到了楚許的跟前,而他一臉詫異萬分的表情,“卿艾,快過來把他扶起來啊。”
討厭的事情都要我做,卿艾嘟了嘟嘴,望見少年一身的血,遲疑著伸出她白藕般的小手臂。
“我不需要。”楚許冷漠回絕道。
他表情吃力地站了起來,腳步不穩的樣子,轉身就要離去。
卿晴眼明手快地朝後對著他的脖子一記狠硬的手刀。
撲通!
這下,他再也沒爬起來。
“姐姐。”卿艾猶豫著開口,“殺人是要犯法的……”
“你給我閉嘴,把人拖回去——哦,不,我和你抬,省得再把這身上磨破什麼口子。”
“喂喂喂,卿艾啊,洗澡別拖拖拉拉的,你姐姐明天還要去畫院幫忙呢!”
母親砰砰砰地敲著門。
偏心!卿艾摸摸受傷的小腦袋,實在不懂姐姐今天沒事學人家思考些什麼嚴肅的課題。
“小艾,我今天淩晨的時候,見到楚許跟兩個打扮妖嬈的女人在你經常唱歌的那個酒吧裏談了很久——”
什麼什麼,居然在她的地盤公然搞她姐姐的外遇?
好樣的,下次我一定請客你們吃冰!
“和你說話呢,興奮個什麼呀?”
望見姐姐不悅的眼神,她立即收斂了自己的張牙舞爪。
“姐,要不要我去和那兩女的談談?”最好再給她們一筆錢,叫他們帶著可憐的小許許跑到天涯海角,然後她那素來高傲不可一世的姐姐哭得死去活來,哈哈,完美!
“那倒不用,我見楚許也不像是專門泡女人去的。嗯……他一定有事瞞著我。”
晃當一聲,剛剛拾起的肥皂盒子被她失手砸到了地上的瓷磚上。
這男人,真他媽的沒出息!她不由恨恨地想。
哎呀,不對不對,不能罵粗話——代價很嚴重的。
“我說話,你怎麼老是出神的樣子啊。”
卿晴輕輕柔柔地說著,而她的鼻梁,正重重地被捏得要變形。
“姐,我錯了!行不?疼啊——”
“楚許你好樣的!我非扒了你的皮煮湯,抽了你小樣的筋給我姐姐跳皮繩!”
“去,”卿晴挪開了手,見她鼻梁紅紅的煞是可愛,不由一笑,“瞎嚷嚷什麼啦,我也沒指望你給我出什麼好主意。就你暗戀人家三年死纏爛打的結果,我也算是大開眼界了。”
提到寒覺,卿艾又是一陣花癡般的傻笑。
受不了,卿晴搖搖頭,爬出了浴缸。
明天還要去畫院,還要記得帶上她的專用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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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公公早!
她伸了伸她的小懶腰,窗邊的小仙人掌開出一朵紅紅的小花。
什麼叫幸福呢?
坐在寒覺的懷裏搭車是幸福。
姐姐不在家也是幸福。
她樂嗬嗬地從冰箱裏捧出牛奶,哇,姐姐不在連牛奶都聞起來那麼香醇可口。
今天星期六,不用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