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去了早鍛煉,爸媽上班去了。
她從烤箱裏拿出熱騰騰的麵包片,抱著一大瓶的草莓醬,滿心歡喜地坐到了桌邊。
咦,是誰坐在她對麵的桌子?
報紙擋著臉,看不清,她放下手裏的麵包和草莓醬,走到他的跟前,報紙輕輕一扯。
“楚許!”
他低低地瞥了她一眼,拿回報紙,“大驚小怪些什麼?”
“姐姐,姐姐!”她慌張地四處張望,不會是噩夢吧,難得過個輕鬆愉快的周末啊。
“她去畫院了。”楚許淡淡說道,嘴角有著可疑的青塊。
“那就好,”她緩了口氣,忽然又問,“那你坐這裏幹嘛的?你不跟姐姐一起去嗎?”
楚許拿報紙的手輕輕顫了下,眼睛卻瞄也不瞄她了,一副要你多管閑事的姿態。
她觀察著他的臉,發現新大陸似的,“我知道了,你們吵架了!姐姐打你了麼?”
難怪向來和姐姐行影不離的楚某人居然會出現在她以為一人世界的餐桌上,原來是小兩口鬧矛盾了——想來也知道最終吃虧的誰,要知道她那個姐姐,恐怕從來不知道失敗是什麼滋味……
“她沒打我……”楚許不自覺地扯著嘴角,卿艾這個丫頭老是神經沒發育全的樣子,萬一把這事大肆宣揚以後他在卿家都不要做人了——再說,也確實沒打他,咬幾口罷了,男子漢,能屈能伸,更何況是對自己心愛的女人低頭呢?
卿艾倒是把他寫在眼裏的心理活動瞧得十分明白,撇撇嘴角,“懶得理你。”
她姐整一現代武則天,而這一代酷哥楚某人,注定要淪為姐姐裙下的可憐人。
她坐回自己位子,津津有味地啃著草莓夾心的烤麵包片。
收音機預告了天氣在播放新聞,她忽然豎起了耳朵。
“今日淩晨,某居民家著火,燒毀兩棟房子,據悉,是因為該宅主抽煙時睡著導致這場大火。警方正嚴肅提醒這個縱火者以後要改進抽煙習慣,注意安全事宜……”
抽煙?還睡覺?
就她所知,似乎有個人正是有這個習慣……
她立刻丟下手中的麵包,衝到家門口,甩掉兔子綿拖鞋,正要往鞋箱裏拿鞋,發覺楚許也正伸手的動作。
她見到他手裏的雨傘,恍然大悟,原來方才天氣預報裏說今天有台風,陣雨。
“你也帶把吧。”楚許不自在地也塞了她一把傘,比她還先一步衝出家門。
姐,我算是對你崇拜的五體投地了——
卿艾感慨道。
楚許拿著傘,徘徊在畫院的大樓下麵。
實在不知道怎麼把傘送上去,要不,托門房間的老頭順道捎給她?
他擰了擰漂亮的眉,我這是瞎操心什麼呀,堂堂卿大美女還少個送傘的人嗎?
想起昨天晚上沒由來的爭吵,他不由又是一陣難受。
這女人,長得漂亮不是錯,氣質溫柔也不賴,就是不能太精明!
想他在外逍遙了十幾年了,連他那黑白兩道都吃的死死的老爹也奈何不了自己,偏偏給個小女人整得跟隻貓似的丟人!
真是越想越窩囊,他把傘往旁邊的垃圾桶裏一塞,大步離去。
什麼叫天不從人願,眼下就是。
剛踏出畫院大門的楚許,頭頂立馬一陣響雷,這陣雨啊就嘩啦啦地潑了下來。
他低頭看看空空的雙手,想想剛塞進垃圾桶裏的傘,低咒了一聲。
又跑回畫院,躲進了大樓底下。
“喂,喂,五樓有美男秀哎!”
幾個花枝招展的、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的女孩子在身邊交頭接耳。
他不甚感興趣地別過頭。修長的身型站在畫院裏麵,構成了一道天然的風景線。
“你去看不,喂,人體藝術哎!”一個尖銳的女音。
“哎呀,羞死了羞死了,大男人脫光光的有什麼好看!”又是一陣尖叫。
楚許不以為意地又移開幾步,肯定是幾個新生,連他也早就習慣了卿晴眼裏那□□裸的藝術風格了。
“哎,這次不一樣,美女執筆,美男作秀,再不去看的話,估計門口要擠滿人了。”
美女?他不自覺移進了幾步。
“什麼美女啊?”
“就是上個月拒絕校長留學的那個卿晴啊,要不是見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風一吹就要倒似的,我還真以為她是大色魔呢,老是挑些養眼的男人畫裸體。”
聞言,他的手不由握緊了拳。
“好!你的事我不再幹涉!”昨夜,卿晴重重地摔爛了自己的畫架,衝著他大聲喊道,“既然你要自己的空間,那請你以後也不要再來搭理我的事!”
“你的事我才沒興趣。”他雙手抱著胸口,對她跟蹤自己一事遲遲不能釋懷。
她瞪著他,一雙星眸著了火般燃了起來,“你說的,就當我自做多情,以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井水不犯河水,他回味她最後的話,隨即她很沒風度地摔上了門。
那滿地的狼籍,他從沒見過她如此生氣過,居然不惜折騰自己最心愛的畫室。
不知不覺他已經爬上了五樓,裝著塊小小玻璃窗的門前,的確,圍了許多無聊人士。
“你看你看,她居然跑過去撫摸他腹部哎!”
“就算調整姿勢也不能那麼親昵吧,你看那男的,盯著卿學姐的臉,紅得跟什麼似的!”
“學姐拿畫筆的樣子好瀟灑啊,這男的哪裏找來的,身材真不賴!”
“哎呀哎呀,兩個人說話了,那男的居然低著頭,可愛死了!”
他隻覺額頭的青筋在暴起,硬是忍住了要衝進去的念頭,一個勁地往樓下衝。
往,雨裏衝。
◎◎◎◎◎◎
“你不開心的臉,
仿佛將我推到懸崖邊緣,
距離就算在靠近眼前,
我們一樣沒交點,
沒有你的世界,
就像寒凍沒有春天依偎,
少了你不在身邊,
我的四季隻剩下冬天,
悲傷喜悅回憶不斷重演,
靜下來的世界,
有我的思念,
也有你的空虛無邊。
你有沒有聽見,
寂寞的聲音悄悄在蔓延,
他住進我們之間,
消耗著我和你的永遠,
你有沒有聽見,
思念的呼喚傳遍每條街,
就算你走的再遠,
累了回頭我就在你的身邊。”
她微微一笑,鞠躬,台下掌聲一片。
白色鑲嵌著彩色晶片的公主裙,黑色皮質的高跟長靴,墨黑長發飄逸地披撒在她□□在空中養眼的肩頭。她塗著深藍色的眼影,粉紅晶瑩的唇,整個人活脫脫一個精靈,輕盈地跳下了舞台。
一個長頭發的男子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獨自對著吧台啜酒。
她走過去,坐到了他的身側,朝侍者做了個手勢,一杯藍紫色的液體裝在透明的玻璃杯裏遞到了她的麵前。
“老板給你安排的宿舍怎麼樣?”她優雅地抬起酒杯飲了一口,嫵媚的眼飄過他身後跳舞叫囂的男男女女,一片酒光迷蒙的五顏六色。
男子聞言變色,拿在手中的杯子重重地砸在了吧台光滑的表麵上,“沒電沒水,就一方格子破得要死的窗戶,我正懷疑以前這裏是做廁所的!”
她捂著嘴一陣竊笑,“我早就提醒過你了,米蘇,不要邊抽煙邊睡覺的,容易出事故。”
“你一早特地跑來幸災樂禍的還不夠?”
她不好意思地望了他一眼,勾起笑:“人家這不關心我最最最稱心的拍檔呢。”
“少來,估計見我不爽你舒坦著呢。”米蘇沒好氣地一把撂過她漂亮白皙的肩膀,“來,陪大爺我喝上一口,今天悶著呢。”
她倒是對他這經常突如其來的舉動習以為常,頭湊著他的肩膀,漂亮的紫色指甲沾了沾他酒杯裏的液體。
“對了,緹拉,我怎麼覺得你最近老扮清純啊?”
他掃了眼她身上可愛的白色蓬蓬裙。
“最近戀童的人多。”她歎了口氣,“市場不景氣啊,賣唱的也要迎合大眾口味。”
“哈哈哈哈!”米蘇手裏的酒激動地灑了出來,“你怎麼每次說話都那麼搞笑?”
“緹拉,你到底幾歲啊?老板說你填的是25歲,我怎麼看怎麼不像……”
她回應著他精明的審視,溫潤的嘴角揚起諷刺的笑,“是不是覺得我最近特別有女人味,成熟嫵媚得不止25歲啊?”
“那倒不是,我隻是覺得,”他刻意朝她胸口一掃,“一個25歲的丫頭怎麼還感覺老是在發育的樣子啊。”
緹拉,哦,不,正是可愛的小卿艾,深深深深吸了一口氣,千萬千萬不要破功,她提醒著自己。
“你老心不在焉地往其他地方看,”她輕手一推,移掉他搭肩膀的大手,“很容易把場子給燒掉的,我得提醒老板去。”
他頓時泄了氣。
“好歹咱倆也合作了快一年了吧,我連你叫什麼都不知道,美麗的緹拉小姐,你也太無情了吧。”
“喂,喂!”遠處有人叫道。
他們不約而同地回頭一看,是負責排場的老管。
“談情說愛的下班再繼續,輪到你們唱了,緹拉米蘇!”
“真沒情趣。”米蘇低低地埋怨道。
她起身,不解地跟在他的身後,真不知道他說的是老管還是自己。
“How do I
live
without
you,
I want to
know,
How do I
breathe
without
you,
If you
ever go,
How do I
ever,
Ever
survive,
How do I,
How do I,
Oh how do
I live.”
米蘇:看你的手還握在我手中,
沒有一次,偶爾放手,
沒有一次停留
緹拉:當你的手還握在我手中,
燦爛的笑容。
合:無論過多久
都讓我心動,
緹拉:每一天在你的懷裏等待,
米蘇:每一次我感覺你的存在,
緹拉:不能重來,
米蘇:不能離開,
合:是永遠都燦爛的愛!
緹拉:每一天在你的夢裏等待,
米蘇:每一次我感覺你的存在,
緹拉:so how
do I live,
米蘇:how do
I live
without
you!”
又是一陣掌聲雷鳴。
卿艾看看身邊這位高大英俊且兼具頹廢氣質的長發帥哥,果然這年頭,男色比較有銷路啊。
“喂,我問你啊,米蘇。”她叫住了一起和她下台,走在她前麵的米蘇。
“有何貴幹啊,緹拉美女?”
她目光掃過他手臂上淡淡的紅跡,是被火熏的吧,好啦好啦,當她發發慈悲,幫幫這個神經比她還大條的米蘇拍檔吧。
“老板借你那屋子窗子夠大不?”
“就跟姑娘用的小手絹似的,你說大不?”米蘇雙手抱胸,又是一陣鬱悶。
“住我家吧。”她表情特淡漠、無關痛癢說了句。
米蘇揚起的嘴角僵硬在空中,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我就知道你丫覬覦我的美色已久了……”
“去不去隨你,我家空房間多,有電有水有空調,還有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一個。當然,窗子夠大,你要是想跳窗自殺的話,絕對不會擠。”
她揚起手,樣子十分灑脫地穿過他。
“緹拉——”
就知道他沉不住氣,她背對著他偷扯著笑。
◎◎◎◎◎◎
她看見米蘇驚悚的麵部表情。
姐姐如狼似虎地盯著他瑟瑟發抖的身軀,漂亮的臉開始扭曲,忽然,朝他撲了過去。
“不要姐姐!”她大叫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滿頭大汗。
還好是夢,她連連撫撫胸口。
米蘇啊米蘇,送佛送到西,我頂多替你找個落腳的地方,你可要潔身自愛啊!
她撂起被子,打算繼續睡的時候,隔壁房間傳來斷斷續續的爭吵聲。
她和姐姐的房間獨立的排在三樓,爸爸媽媽住二樓。楚許平時是待在頂樓的小閣樓裏的,不過就她的了解,一般半夜他會竄姐姐房裏,至於做什麼就非禮勿視了。
這會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姐姐和楚許起了什麼爭執了。
她正猶豫著偷聽道不道德的問題,小腳已經先大腦一步地踩上了地板。
“你聲音小點,我沒興趣和你吵架,爸媽小妹都睡著。”
“怎麼,躲自己家還扮著你那完美形象?”
“你注意你的用詞,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