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艾捧著自己的小心髒,考慮要不要閃,姐姐的房間裏麵一片纏鬥的聲響,萬一東西摔出門外砸到她漂亮可愛的小腦袋就劃不來了。
“楚許!”
姐姐難得提高了嗓門,平時溫溫柔柔的聲音此刻飽含憤怒。
“你不就是喜歡漂亮的男人嗎,搞什麼藝術那麼高尚……”
“啪”的一聲,姐姐激動的聲音,“我是喜歡漂亮的男人,不止男人,漂亮的女人我也喜歡,楚許,你如果真的非要把我看的那麼下賤的話,請你離開我的視線。”
“當初你把我綁進屋的時候怎麼沒那麼說?你以為我是那種任人支配的白癡男人嗎?你要我離開你的視線,我偏不!”
又是一陣聲響,卿艾有點害怕地蹲下身。當初也隻有楚許剛被姐姐擄回家時有過那麼激烈的爭鬥。
又是重重的一個巴掌,她聽的著清脆的聲音,心想姐姐下手真狠,小許許這臉怕是要腫個幾天了,唉。
“你滾。”
“我——”楚許無措的聲音。
門忽然被打開,卿艾一下子順著慣性滾了進去。
她覺得氣氛好象不大對勁。
“對……不起。”楚許慌忙丟了句,便匆匆跑了出去。
她抬頭,姐姐的眼裏似乎閃著些什麼晶晶亮亮的,白白嫩嫩的臉上還赫然印著個紅掌印。
“姐,”她爬了起來,“我替你去殺了他!”
“回來!”
“可是……”她的腳僵立在門口,心疼地抿緊了唇,混蛋楚許!
“我是不是真的太自我了?”卿晴回想著楚許憤怒的表情,臉上熱辣辣地疼著,越是在乎一個人越是害怕失去……她是不是真的太限製楚許了?
“姐,你不是現在才知道吧?”話剛脫口,她便連忙捂住自己這不聽指揮的小嘴。
見姐姐沒反應,她這才壯著膽子走到床沿,伸手替她揉揉臉,“姐,為個臭男人不值得,那楚許有什麼好的,來曆不明,性格又死板,除了一張好看的臉,什麼都不是,憑你的條件還怕找不到好看又聽話的主啊。”
“可我真的好喜歡他……”她歎了口氣,眼底寫著濃濃的失落。
喜歡又沒用,卿艾無奈地扯著嘴角,姐姐你聰明一世,怎麼在感情問題上那麼糊塗?
愛情,需要的是放長線釣大魚。
放學的鈴聲響起,她拎起自己的小書包,以直線的形式衝到了寒覺的桌前。
正和後座討論著習題的寒覺隻覺得身邊空氣突然有點凝重了起來。
回過頭,一張笑的幾近恐怖的臉正托著下巴出神地凝視著自己。
那種目光,讓他感覺自己像是拍死在牆板上的蚊子,不禁毛骨悚然。
“小覺哥哥你繼續聊,我不急,我等你聊完一起回家。”
寒覺頓時額頭冷汗直下。
“你……車又壞了?”
兩個人一起走出教育大樓,卿艾邊跳邊走地靠在他的身邊。
“當然了,我都半年沒騎了,早給雨打風吹得鏽壞了。”
他捏緊了手裏的車鑰匙,隱約記得這位卿家二小姐騎的是輛限量版的R&W去年最經典款式的跑車,還是按她的尺寸的迷你型——果然良駒還是需要伯樂的。
走到校門口,一輛很是拉風的紅色機車停在了一邊。
一個把頭發紮成馬尾的男人叼著煙,倚靠在顯眼的車身邊。
“小覺哥哥,路上當心哦。”她望了眼不遠處賣弄風情的米蘇,隻見他初見她穿學生裝的模樣,嘴裏的煙忽地掉到了地上,一副下巴要脫臼的樣子。哈哈,太刺激了,她惡劣地想。
寒覺疑惑地轉向她,“你今天不搭順風車?”
她望著他,眼底盡是笑意,“我是很想的啦,不過我今天還有點事。明天記得送我回家哦,親愛的寒哥哥!”
說完,她筆直地走向米蘇,寒覺突然覺得身邊安靜了許多。
卿艾這丫頭,老是不識輕重的,萬一給壞人拐了怎麼辦?
他見那個長頭發穿著皮衣的男人和卿艾好象很熟悉的樣子,心裏沒由來的不是滋味。平時總追著他後麵跑的丫頭,居然當著自己的麵和另外一個不三不四的男人有說有笑!
“你——真的是高中生?”米蘇肩上掛著個黑色的背包,一手搭著車,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她。
“嗯啊。”她乖巧地點點頭。
約了米蘇今天和她一同回家,反正昨天也跟爸媽說好了,了解了米蘇“不幸”的遭遇以後,善良的父母自然十分大方地肯把家裏頂樓的房子出租給這個“身世坎坷”的美少年。
“我叫卿艾,卿卿我我的卿,艾青的艾。”她補充道。
隻見米蘇還是一臉無法接受的樣子。
“什麼艾青?”
“就是《天國的嫁衣》裏麵女主角的名字啦,笨死!”她拿書包往他頭上一敲。
這不,他立即回了神,“媽的,你要我命啊!”
她連忙四處張望了一下,小獸受驚狀:“還好還好,別在校門口耍流氓罵粗話的,人家膽子很小的。”
“你,你——”米蘇氣得不打一處來。
原來每個周末和他同台表演的,那個百變的嫵媚的總是教人摸不透的緹拉,居然是個高中生!而且,還是個看上去,很可愛無邪貌似養在溫室裏小花朵般的小女生!
“咦,你的行李就那麼少嗎?”
一個淺淺的小背包,就是他的全部家當嗎?
“不然還要帶什麼,我又不是女人。”這下他是相信了,女人,絕對是這個地球上最恐怖的生物。
“好啦,好啦,見了我爸媽記得要問好。”她搭著他的腰,爬上了他機車的後座。
米蘇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這一幕。
原來她口裏活色生香的大美女不是自戀地說自己,而是在院子裏澆水的這個清麗女子。
氣質脫俗,動作優雅,連彎腰的姿勢都像古時的貴族那般賞心悅目。
當然,叫他目瞪口呆的不是這個場景。
而是小卿艾每次放學回家必經的一道程序。
隻見她歡歡蹦蹦地跳下了車,先他一步地竄進家門。
“家裏親愛的各位,你們可愛的小卿艾回家啦!”
爺爺喝到一半的水嗆到了氣管,媽媽的毛線針紮到了自己的手心,爸爸則挫敗地搖搖頭,把報紙翻了一麵繼續看。
“又那麼冷淡。”卿艾嘟囔著,往回把米蘇往屋裏一扯,“喏,新來的房客,他叫米蘇,目前就在PUB駐唱。”
卿晴走進家門,淡淡掃了眼妹妹帶來的朋友。
媽媽一見到米蘇,就像當初見到楚許那樣的眼神,對美少年毫無抵抗能力,立即熱絡地衝了過來,“你就是卿艾說的那個朋友啊,唉,別想太多,總歸過去的。”她還一臉熱忱地把著米蘇尷尬的手。
“謝……謝伯母。”米蘇也不好意思把手縮回來。
爺爺總算把氣緩了回來,把杯子擱在桌上,“天災人禍的,最近大家出門都要小心啊,不然又要和這個小夥子一樣,身邊沒親沒故的也怪可憐的。”
“什麼沒親……沒故的?”米蘇不解地望向正在偷笑的卿艾,隻覺得她家裏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很——詭異!
“不是你爸媽都出車禍死了嗎?”卿晴很善意地在他身後提醒道。
米蘇當即拉下了臉,他爸他媽好端端的在美國快活著,什麼叫出車禍死了?!
“卿艾!”他轉過頭,惡狠狠地瞪著她。
“啊!……這個啊,米蘇還是很介懷的啦,大家別老是揭人家痛處了,又剛傷心過度縱酒燒了自己房子,怪可憐的,這孩子。”卿艾衝家裏人招招手,用力扯開媽媽巴結在米蘇手上的魔爪,然後就拽著米蘇直往四樓衝。
一到四樓,他便使勁拉扯起她的耳朵,“你他媽的活膩了是不是?!有你那麼詛咒別人爹媽的嗎?!”
“疼啊,帥哥!下手溫柔點!”她就差跳腳了。
“我這不也是為了讓你正大光明地住進來嘛!你怎麼狗咬小美人啊!”
他這才鬆了手,“好,看到我實在無家可歸的前提下,這次放過你。”
卿家的四樓閣樓有兩個房間,她推開楚許住的那間隔壁的房門,隻見裏麵整潔的白色床單和幹淨的地板。
“我可警告你,在我家不許醺酒抽煙。”
他不以為意地走進房間,拉開了窗簾,果然采光很佳的視角。
“你家條件也不差啊,”米蘇琢磨著,回過身,“怎麼你要跑到PUB裏賣唱賺錢啊?”
“要你多管!”她悄悄把頭探到隔壁的房門裏,隻見一個空虛的背影對著姐姐的畫架發呆。坐了足有一個通宵加一個白天了吧,她心想,這楚許也夠倔的。
“哇,原來是為了包養帥哥啊。”米蘇的聲音突然在脖子後麵響起。
“你輕點!”一拳飄到他的臉上,卿艾立即跳離了那扇門口。
“你丫打人能溫柔點嗎?”米蘇揉揉臉,這臉毀了以後可不好混飯的說。
“我跟你說哦,這家裏有個人千萬不能惹,就是我那美若天仙的姐姐大人。她最近心情不順的說,到時你別橫屍在我麵前怪我沒事先提醒你。”
“有那麼恐怖嗎?”
她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你瞎子不?裏麵那個見著沒?”
米蘇再伸頭望了望坐得跟石雕似的楚許,似乎有點明白她的意思了。
“喂,緹拉,你老實說,平時在PUB裏麵扮沉靜是不是?怎麼一回自己家裏就跟猴子似的?”
“去你的,什麼猴子,還有,在我家別提緹拉這兩字,家裏都不知道的。”
“什麼意思?”他把背包朝床邊一丟,整個人呈十字躺了下來,“這床正點,舒服啊!”
“他們不會許我出入那種地方的啦,我都是偷偷去的。好了,不和你多說了,真的別在這屋裏喝酒抽煙的,不然後果自負。”
說罷,她蹦蹦跳跳地竄下樓去。
鬼才信你!米蘇探頭見她下了樓,立馬從背包裏拿了出煙。
她猶豫著站在門外。
卿艾跑來跟她說,這家夥一天一夜沒吃東西就關裏麵傻坐著。
說不心疼是假的,不過,非要她來扣這門叫他吃飯也是蠻尷尬的。
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暫時不理他,剛想下樓,發覺隔壁的家夥房裏居然煙霧嫋嫋。
卿艾沒警告過他嗎?
她推開門,隻見米蘇倚著床架,姿態悠閑地抽著煙。
“請把煙熄了。”
米蘇正樂嗬嗬地享受著舒服的房間空調和陽光,隻見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翩翩仙女的倩影。
“我說,請把煙把熄了。”卿艾這是什麼朋友啊,她不由輕輕攏眉。
“哦,哦。”見到美女不悅,他立即紳士地熄了火。
“吃飯時間到了,方便的話,我媽媽請你下去一起用餐。”
原來上來特地叫他吃飯的呀,看來卿艾這個姐姐也不錯,不像她說的那樣恐怖嘛!
米蘇樂顛樂顛地跟著她的身後,正要下樓,見過一邊半掩的門,也沒多想,就那麼一推,“喂,吃飯了,帥哥。”
“跟伯母說聲我今天沒胃口。”楚許依舊呆滯地坐在她的畫架前,抬手輕撫畫布。依稀還記得她作畫時拿著畫筆仔細觀察認真下筆,認真細致的表情,他是怎麼了,因為一時的嫉妒居然說出那麼傷人的話?
身後有腳步靠近,他知道家裏今天來了新的房客。
“我說了我不吃了。請別來打擾我。”
“怎麼,不掀下畫布欣賞欣賞我的新作?”
他驀地回首,她走到他的前麵,一把扯下了那白色的畫布。
“你——”
“滿意了吧。”
依舊是精致的人體描繪,隻是在整個畫上被她用紅筆劃了個大大紅叉,觸目驚心。
“卿晴,昨天……我不是故意的。”
“你道過歉了,而且,倘若你不失手甩那一巴掌,我都不知道原來一個耳光打在臉上會是那麼的疼。”
望著她沉靜的臉,他禁不住伸手撫過她的側臉,“很疼嗎?”
“是的,”她淡漠地拿開了他的手,“還記得當初我把你硬是擄回家的時候,我也甩過你一個巴掌,昨天也是一個。算起來,我似乎還欠你一個巴掌。”
他又木然地垂下頭,卿晴眼裏閃過一陣失望。
“我跟蹤你,不是因為我好奇心泛濫,是因為你什麼都不肯跟我坦白!搞不好,就連楚許這名字都是隨口編的!你知道我是什麼感覺嗎?一個我摸的到抱的到看的到卻看不透的人,一個和我如此親密的男人,我竟然一點都不了解他!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有些事情,到時候就會揭曉,何必那麼執著?”楚許扣緊了十指,卿晴淩厲的言辭教他很不舒服。
“可我就是這樣的人,我自負自傲,對人對己都苛刻得要死,但是我不會強迫任何一個人去忍受我,包括你,楚許。”
“吃不吃飯是你的選擇,就算你餓死了我還是會活得好好的,就算……你離開這裏,我也不會再強迫你留下了。楚許,畢竟這裏不是你的家,我沒有資格強留下你。”
“你什麼意思?”
他抬頭,目色一冷。
她一陣心慌,初識楚許那刻,他的眼神也是如此冷冽刺骨。
“反正,漂亮的男人隨處可以找。”她違心地丟了句,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