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虧了不賭宅子不賭地,賭宅子賭地還不……”不知誰這一句話,讓江靖山再也坐不住了,他呼的站起來,“賭賭宅宅……子賭賭地地怎……怎麼著,咱……咱今個當……當著大……大夥,就……就賭一回。”“你說賭什麼吧,大泉兒家的事我能做主。”江振閃了出來。“咱一……一盤定……定勝負,我要……輸了,東……南窪那,那十…十畝好,好地歸…歸他家,他輸輸了,讓他給…給我幹…幹十…十年長活。”“行。找紙找筆寫契約”。大夥又忙碌起來,有找筆的,有找紙的,有研墨的。有人叫來了看病的二先生給書寫。
契約
今有江靖山、江海泉象棋賭輸贏,一盤定勝負。
如江靖山贏,江海泉給江靖山家幹十年長活。
如江海泉贏,江靖山給江海泉家東南窪好地十畝。
空口無憑,立字為證。
立契約人:江靖山(蓋章)
江海泉(簽字、按手印)
見證人:XXXXXX
書寫人:XXX
X年X月X日
一式三份,寫完後,江靖山蓋了章,大爺爺簽了字,按了手印,兩人各揣一份,見證人一份。這時有人說:“如果下和了怎麼辦?”馬上有人應答:“這還不簡單,再下一盤。”一切安排停當,兩人又各自落座。為了表示公平公正,懂象棋的立了棋規:摸子必動,落子必定,觀棋不語。棋場霎時莊重嚴肅起來,屋子裏隻能聽到人們的喘息和咳嗽聲以及棋子落地的“啪啪”聲。殘棋階段,雙方仕相齊全,大子兒江靖山剩一炮一車,江海泉剩一馬一車,江靖山的炮在中路遊蕩,江海泉的馬沉入對方底部尋找機會。江靖山看到江海泉的馬已遠離己方的炮,,就布成了一個鐵門栓的棋局。完了!本來是和棋,隻怨自己心太盛,大爺爺的腦門滲出了細汗,回馬踹炮來不及,回車看將過不來,對方隻要崴出將來,用車一捅,死孩子——沒救。也罷,不就是幹十年活嗎,大爺爺做好了投子認負的準備。如此簡單的棋局大夥兒全看出來了,知道江海泉輸了。
就在這時,莫名其妙的一幕出現了,江靖山還沒有崴將,就直接用車捅將,把大爺爺嚇了一跳,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大夥兒也“哄”地發出驚歎。事後證明是江靖山太激動了,亂了方寸。他的這杆車被對方的將崴了,他才如夢方醒,知道自己少走了一步崴將棋,眼睛模糊起來,心髒一陣陣疼痛,滿盤的象棋子象小王八一樣爬向了自己,心口一熱,有什麼東西回灌到嘴裏,他緊閉著嘴,但還是有一綹順著嘴角流了下來,滴在了他的老“帥”上,啊,是血。他靠在眾人身上,慢慢把眼睜開:“我…我認…認輸,不…不下了。”
當老爺爺老奶奶聽說大爺爺和江靖山下象棋賭宅子賭地,倆口子心急火燎地趕到江靖山家的閑院子的時候,江振已經拿著契約和我大爺爺從屋裏走了出來,四人一碰頭,江振抖著手裏的契約,臉上溢滿了喜慶:“哥,咱小子真他媽行,這不,贏了十畝好地。”可看老爺爺老奶奶的臉上,一點也沒有高興的神情,老爺爺說:“江振,不是我說你,你弄得這事忒荒唐,和老鄉親,一姓一家的,這是何苦。”老奶奶從江振手裏搶過那張紙,說:“我給人家送回去,咱不要這十畝好地。”江振趕緊拽住我老奶奶:“寫好的契約是潑出去的水,毀契約是萬萬使不得的“。
江靖山死了,他在臨死之前,對他的兒孫屬咐,以後千萬不要門小看江海泉兄弟。
老爺爺聽說江靖山死了,更是埋怨起江振來:“泉兒是個孩子不懂,你什麼不懂,下盤棋就贏人家十畝好地,還鬧出了人命,這事會做下仇的。”江振理直氣壯:“活該,這是他自己讓賭的,沒人逼他。”
江靖山的閑院也被他的兒子江河苕鎖了起來,人們再也沒有了公共的娛樂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