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夏(2)(1 / 3)

公平地說,華新在那一刹那是想要退出去的,他有了退出去的念頭。如果他沒有喝那麼多的酒,他肯定會退出去的;或者叫醒盧花。盧花從來沒有作為一個女人在他眼中存在過,他最多覺得有了盧花和狗,每次回來屋子裏不那麼冰冷了。屋子裏暖和了,這種暖和是平和的,不用操心的,同時對他來說又是窒息的。他好像還是更適合酒吧,那裏潛伏著無數種可能性和危險。他厭倦工作,但他不能不工作。工作對他來說,倒像是女人,帶來煩惱同時不停地需要。酒吧是自由的,在酒吧所有的感官都是自由的,在酒吧裏不停地有女人從他麵前經過,讓他賞心悅目。他喜歡那種懵懂卻帶有一點冷豔的女人。他帶她們開房,金陵飯店、古南都飯店、玄武飯店--她們不是雞,他知道她們想要什麼。恰好,那是他能給的。他不強迫她們,有一次,一個晚上,他指間夾著一根煙,聽女人說變態,變態的工作、變態的領導、變態的手機鈴聲,連同隔壁變態的呻吟--後來女人終於說累了,他也覺得自己累了。醒來的時候他躺在床上,那個女人躺在他懷中,和衣。她睡得太好了,他不敢動了,手麻得沒有一點知覺,他卻不敢動。她醒來有點難為情,他發現她跟昨晚完全不同,她像換了個人,羞澀,驚慌,甚至有點無辜。走的時候,她說,我已經半年沒有睡過這麼好的覺了。他不知道那個女人憑什麼相信他。後來他再也沒有見過她。當然,他不是柳下惠,他單身,那時候還比較健康,他會被誘惑。有一段時間,他發現自己能一眼看出來一個女人在床上是不是生龍活虎,並且,大抵不會錯;最瘋的時候他送走一個又迎來一個。後來,終於,他有些厭倦了,他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老了,但是好像跟老也沒有什麼關係。他就是不想做了。他常常半途而廢,或者根本不會有任何欲望。他還是帶她們開房,或者回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這好像是他生活的一種習慣了,他帶她們回來,喝些酒,然後調情,好像是要做的樣子,可是,結果總是出乎她們的意料,他在她們還很興奮的時候就沉沉地睡去了。或者,僅僅就是調情,當她們以為他正在動情的時候,並不知道他已經開始厭倦。昨天的那個女人,那個看上去冷豔的欲女,幾乎想要強奸他了,但他,就是不行。她越是想要他,他越是不行。最後她不得不放棄,她說,你真不像這樣的人。但那個女人,今晚還在酒吧裏等他,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向她舉舉手中的酒杯,她說,我從來沒有見過比你更懂情趣的。他看牢她,等她下麵一句話--也從來沒見過比你更沒用的。但是,她沒有說,她坐到了他的身邊,靠在他身上,然後,她說,我們回家吧。他馬上就買單了,他想,這是他喜歡的女人。可是,他沒有想到,她在車上說,華新,明天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吧?他送她回家了,他明明再無半點欲望,卻又回到了酒吧。一直到他實在累了,實在困了,肯定自己什麼都做不成了。他想起來,自己還有家的。回家!

他原來是多麼地困多麼地累,可是現在他醒了。他床上睡著一個女人,卻不是他帶回來的女人。

他站在床頭,站在半明半暗中,耳聽得細細長長的呼嚕聲。他知道,他的被子裏睡著的是一個赤身裸體的女孩,所有的衣服都在床頭櫃上。突然,他覺得自己要小便了。是,他喝了三紮生啤,那些酒在他體內一部分變成火,另外一部分還是水。水太多要麼排出來,要麼澆滅了火。

他排出了水,看到了火。

有些事情沒法解釋的。當他在廁所裏握著自己疲憊很久的器官的時候,當他抖落掉最後一滴尿液的時候,他突然覺得他的器官在他的手中跳動了。是的,跳動。他驚訝地盯著它,他以為它已經死了。可是,它卻像驚蟄後一條冬眠的蛇,慢慢地蘇醒過來了。

他還是喝多了,要不然他應該多些思考的,她還是個孩子,一個他從來沒當女人注意過的孩子。但是,他的身體卻是躍躍欲試的,他的身體在死了很久之後,突然,對著一個孩子複活了。

他掀開被子,眼前一片雪白,他感覺蛇迅速地抬起了頭。

她動了動,雪白像撲麵而來的波浪。多麼危險,她居然沒醒。

他是罪惡的,因為他要對無辜進行殺戮,是的,沒有愛的性隻能是殺戮。他動了殺戮的念頭。

他舉著的是槍,足以致命的槍。

她終於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懼,他沒有等她驚叫,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別動!他說,別動!!

她不動了,睜大眼睛瞪著上麵的他。他將手從她嘴上拿開,移到了她的兩腿間,他將她驟然合攏的雙腿輕輕撥開。她沒有掙紮。

他跪著,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