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這時候萬科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看看,說,咦,華總這時候找我幹什麼?
盧芽說,別說了,你接吧。接了不就知道了。
萬科摁了接聽鍵,他將手機放在耳朵上,隻一會兒,說了個是,馬上就站起來了。好,我們馬上來。他掛了機,立即就去換衣服了。
怎麼回事?有什麼急事嗎?盧芽問。
我不知道,他讓我們馬上到辦公室。
我們?盧芽奇怪地問。
是的,他是這麼說的,好像語氣不對,你快點。萬科說。
而此刻的華新,同一個姿勢靠在老板椅上已經很久很久了,他的腦子裏放電影一樣將第一次見到盧花到現在全部沒有遺漏地過了一遍。其中涉及最多的就是盧芽。他想起了盧芽的心不在焉,想起了盧芽昨天在車上的欲言又止。顯然,盧芽是知道的。然後,他一點點地回想盧花的變化。變化就在最近三個月,讓他心痛的是他回想起來的盧花,就算是變化以後的盧花依然那麼純樸憨厚,他腦子裏盧花的眼睛裏找不到一絲淫蕩和背叛。
那男人是誰?他必須要先找出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是誰?快三年了,他並沒有看到盧花接觸過可疑的男人。學車?他居然沒有想到,學車會接觸各種各樣的人。盧花太純樸,難道她被人騙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是這樣,那麼,那個騙她的男人將死無葬身之地。現在可以確定的是一定是學車時候出的事,下麵就是人,他一定要找到那個人。盧芽知道,他認定盧芽肯定知道。
兩個人半小時不到就到廠裏了。敲開華新的門,強烈的冷氣和霧氣撲麵而來,華新已經將自己調整好了。他筆直地坐在辦公桌前,麵無血色,但是嚴肅冷靜。
你先出去,去你自己的辦公室,盧芽留下,我有話要問。華新對萬科說。萬科看了盧芽一眼,後者並沒有像他想象的驚慌失措,她顯得平穩、安靜。
萬科退出去了。
盧花懷孕了。華新說。
我知道的呀。盧芽說。
你怎麼知道的?華新問。
盧芽驚訝地望著華新。
你今天才知道的?華新再問。
盧芽不作聲了。
長久的沉默之後,華新長長地出了口氣,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一個字都不要少。
盧芽還是不作聲。
是不是你也參與了欺騙我的計劃?華新突然問。
沒有!華總。我一直為盧花感到難過,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那麼傻。盧芽說。
她傻嗎?他媽的她傻嗎?我沒有見過比她更聰明的了。我一直以為她傻,以為她像一塊沒有被汙染的原始草地。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塊草地上長出來的都是毒草。我他媽的才傻,差點將別人的孩子和一個沒有心的女人當作寶貝。我已經準備、我準備跟她結婚了,如果不是她懷孕了,最遲今年年底,我準備跟她結婚了。你知道嗎?我是最不想結婚的人,卻準備跟一個沒有心的女人結婚。你說,是不是我的報應?華新越說越激動,啪的一聲,他捏緊的拳頭終於狠狠地捶到了桌上。桌上的那塊玻璃,看不出來破,但是,盧芽以為,它肯定已經破了。
華總,這孩子,也可能是你的。盧芽說。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說,說出你知道的。華新恢複了先前的冷靜。
華總,我說。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我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如果我知道,我早就說了。盧芽說。
你說,後果跟你無關。華新說,冷得像一把閃著寒光的刀。
盧芽說了,從因為找工作而去辦假證所以遇到秦明和華新的盧花,到後來在街上盧花和秦明的重逢,然後是她自己的懷疑和親眼所見,最後是得知盧花懷孕時她的心情,還有,昨天晚上她想說出事情真相的衝動。都說了,說得條理清晰、思維清楚。
盧花並不知道我知道她後來跟秦明的事情。我跟她說過很多次,不要接近那個秦明,上次,也就是她告訴我懷孕的那次,她說她再不會見秦明了。他們可能有矛盾了,我感覺盧花很傷心,沒說完就掛電話了。
華新一直在聽,認真地聽,他一次也沒有打斷她。她講完了,他才問,那個秦明,他現在到底在幹什麼?
盧花說他現在一家保險公司做一個小負責人了。
這些,萬科知道嗎?華新問。
盧芽搖搖頭,我不敢告訴他。
你去叫萬科進來。
萬科很快就來了,他知道發生大事了,他剛才在隔壁的辦公室,都聽到拍桌子的聲音。他顯得誠惶誠恐。
你認識一個叫秦明的人嗎?華新問他。
不認識,這人是誰?萬科搖搖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