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金刀怪咖(1 / 2)

曲攸見情況不妙,將手中長弓往後一丟,攬腰護住粟粟便一旁側翻躲閃。牛角懸懸掃過衣袂,耳邊如聞颶風刮過,呼獵之聲好似伴隨雷鳴。

一人一牛勉強刹住身子,那蠻牛被閃瞎的視力已略有恢複,辨清楚激怒它之人所在方位,便轉身壓蹄,醞釀著卷土重來。

曲攸臉色已有些泛青,他辨得此牛的狂躁比之先前膨脹數倍,將粟粟的胳膊撈起,掛在肩頭,他備好架勢,隨時施展輕功逃之夭夭。

爛攤子誰有本事收拾自撿了去,公子我不玩了……

電光火石之間,忽然從旁竄出一影,在蠻牛衝撞而出的霎那,牢牢把住牛角發力一掰,也不知他使了多大的力氣,竟然生生將牛頭轉了個方向。那牛被突如其來的外力挑釁轉移了注意力,後屁股猛甩,調頭直衝那人腰腹,作勢要給他頂個開腸破肚。

卻見那人雙手緊把牛角,借力往下一按,身子騰起,轉而淩胯在牛項背之上。不待那畜牲發狠狂跳欲將他摔下,他便已從腰間抽出一把金光綻亮的彎刀,反手用力狠狠紮入了牛鼻中,且用力往回一拉,那柄鋒刃直接割裂了鼻頭的軟骨組織,劃開了天靈蓋,白花花的牛腦瀑瀑湧了出來。

這招目指一擊斃殺,動作麻利,一氣喝成,下手反應又快又準又狠辣,可謂置之死地而後生。現場嘩然,圍觀眾人莫不驚怵後怕,卻又嘖嘖歎服不止。

瘋牛已經癱倒在地,死成了一團爛牛肉。現場威脅解除,眾人便把崇拜的目光紛紛投向正從牛背上跨步而下的那人。

隻見他一身青布短衫,臂袖高挽,露出結實膀臂,棕色的皮膚下,隱隱能看見力量的糾集。虎口紗布直纏到到挽肘,上麵已染滿泥汙與血腥。玄棕色粗布筒褲,膝蓋以下裹了護膝一直包到腳踝,足蹬一雙草鞋,頭戴無頂鬥笠,墨發披肩有些淩亂,標準一鄉野庶民打扮。

他那笠沿壓得低,尚不得見貌相。

曲攸見那人也不過比自年長少許,充其量隻個少年模樣,對他身手十分讚賞,心中已有結交收攏之意。他便放粟粟著地,自個走上前去。

“小子何人?做何營生?”他問。

“鄙鄉野小民,無名無姓,家中世代為獵。”那人略為俯身,恭敬作答。

此時圍觀眾人已經轉至水田中,關心王後與王孫的情況去了。那邊剛剛嚷出動靜說,王孫找到了,無大礙。總少不得一群人巴結著噓寒問暖,向未來的天子表表忠心什麼的。

粟粟放寬了心,倒也沒急著往人群裏去。反倒是把注意力放在那個粗衫布衣的少年身上。他一身血汙,看著實在令人作嘔。但他先前與瘋牛搏鬥,頸項中套懸著的掛飾甩出衣襟,被粟粟看見。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此人不正是前一日在池水邊垂釣的那個怪人麼?

她於是不動聲色地朝兩人走去,聽見他們正在交談。其中曲攸試圖說服少年加入軍隊,“子天生蠻力與果斷身手用來殺彘屠狗實在可惜,戰場才是用武之地,若能以今日屠牛之力為天子斬戎狗,封城拜將自不是空談!”

那人卻不為所動推托道:“鄙家中尚有老需照顧,不可獨身投軍,承蒙公子看得上。”說完又一鞠身,態度始終卑恭萬分。

粟粟走上前去,作勢敲打,捏著小拳頭錘了曲攸一下:“曲大哥!你怎麼引得牛?我叫你把它招過來,可沒教你把它激怒啊!”

曲攸倒也理直氣壯,抱臂淩視,斜眼睨她:“還說?明明是你使的辦法不妥當!”

“才不是呢!本來它懼怕強光的,可你捅漏了它肚子,它痛慘就失去理智啦,不報複你報複誰?”粟粟捏著小胯弧,叉腰聳肩與他叫板道。

兩人如今這身高差,看著如同大黃狗與小雞崽吵架,黃狗“汪”一聲,雞崽就在旁邊“吱吱”半天,倒也挺有趣……

一旁庶民打扮的少年抬手將鬥笠沿掀起少許,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粟粟個來回。發現被盯得那個小丫頭忽然晶亮狡黠地眼神朝自己促來,他趕忙將眼簾放下,用睫毛蓋住了瞳孔中的探尋。

粟粟卻在心中嗤笑,嘿嘿,咋樣,露餡兒了吧?

布衣少年用手背擦了擦鼻頭,清咳一聲向兩人道:“其女所言無錯,此牛確是因痛而狂,”見曲攸表情不快,便又道:“咎其卻並非始作之由。”

他走到牛屍旁指了指它尚未暝目的銅鈴大眼:“此牛血中應是有某種至狂的藥物,然瞳孔呈紫。或是飲食了至幻的草物也不定……隻發作時間太巧,令人匪夷所思。”

粟粟覺得他說話比昨天利索多了,雖然遣詞還是很怪。曲攸倒不上心,他的注意力被那頭死牛吸引了去,兀自跑那畜牲屍體旁蹲下細細研究,也不顧腦漿崩滿地,惡心不惡心。

身旁已無雜人。少年便湊近粟粟耳旁道:“吾甚好奇,汝如何知曉用鏡光唬牛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