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容斜倚在窗前,低垂著雙眼,昏黃的落日將他映的仿若不是真人,郝梧雨隻覺得陽光在他頸邊的白狐毛上跳躍,刺眼的美麗。更刺眼的莫過於容憐的目光。期盼,癡迷,驚慌。
她仍伏在地上,身形單薄,玉蘭花般的緞衣而她就是花中蕊。一雙巧目斂去了所有心思,隻剩眼前的百裏容,帶著決絕的意味一瞬不眨的盯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房內沒有一個人開口,落日慢慢傾斜,漸漸看不清百裏容的臉,沒人過來點燈,隻有那尊青銅香爐內緩緩升起繚繞的香氣。等待宣判的滋味壓的每個人心頭沉悶,郝梧雨隻覺得自己再開口的話必定噴出一口血。另外兄弟二人也安靜的不像話,她忍不住輕輕推了把沈流風,卻被抓住了手,示意不要妄動。她很想抽出手來,她抽,她拽,他捏,他握,郝梧雨終於放棄。
“起來吧。”
像是一尾清泉注入心頭,浸潤了四肢百骸,郝梧雨終於舒暢的吐出一口氣。
“夜裏我會派人送三千兩銀子為你贖身,你可願意?”百裏容慢慢起身,紫金冠的陰影遮住他的表情,隻看得到白玉般的下巴。他踱到桌前,掃了眼沈流風和郝梧雨的手,不露絲毫情緒。
“那然兒……”容憐大喜過望,卻仍然不敢起身。
“我隻答應贖你,舍弟的事情恕容不想插手。”百裏容揉著額頭,閉上眼微蹙起眉頭。
郝梧雨大笑,“容憐姑娘莫怕,素麵這塊玉佩可以送與你。”她剛攤開手將玉佩遞出去,卻猛然發現掌內空了。抬眼見百裏容正忙著重新係回自己身上,仿佛一直未離身,隻是絲絡鬆了而已。
“喂,你已經送給我了。”郝梧雨撲過去奪,全然忘記那塊佩,是係在男子腰上的。
眾人怔愣的見她足尖點著自己的圓凳,瘦弱的身子伏在桌上,囂張的爪子在百裏容腰間又抓又撓。活像一隻不甘心下鍋努力撐在鍋沿的鴨子。
百裏容眸子漸黯,素麵果然毫無男女芥蒂,他倒有些懷念受傷那五****日日紅著的臉。此刻卻很想喚出石魂將這隻堂而皇之揩油的小胖手剁掉。
“容就隻有這一件值錢物件,是用來贖慕容小姐的,既然你包不了她的初夜,容自然要收回。”他鎮定的拿起一杯酒啜著,大大方方的給她又摸又扯。
郝梧雨惡狠狠的盯著那塊玉佩,這是什麼結扣,她解了半天毫無鬆動,想著幹脆把絲絡拽斷,卻奈何勒的手都痛了依然無法撼動半分。遂頹唐的坐回座位,氣呼呼的盯著百裏容,那廝卻仿佛很遺憾的望著腰間的玉佩。本來不停扭動的郝梧雨這才反應過來,黑臉透紅不再看他,拍了拍手道“小氣。”
容憐跌坐在地,鬢角發絲淩亂,芙蓉麵變得灰白,眼神空洞的望著百裏容,她是為了弟弟活下來的,為了眼前的男子想做一個清白的普通女人,良久,她挺直了腰身,鄭重的拜倒,額頭重重磕在地上,語氣柔弱卻堅定道“求公子贖出舍弟,容憐甘願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