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官場上,升遷和被貶在很多時候幾乎就是帝王“金口玉言”,所以作為臣子,對於個人在仕途上的寵辱得失就不應該看得過重。因為風水輪流轉,在朝堂之上,誰都不可能永遠受到君王的信任,同樣,誰也不可能永遠都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尤其是經曆過被貶龍場的王陽明,始終都能夠保持一種心如止水的態度,而這一點也讓他在經曆過“大辱”之後重新得到了朝廷的“寵幸”。可以說,正是王陽明這種寵辱不驚、心如止水的態度,讓他在動蕩不安的明朝官場上始終立於不敗之地。
1.鐵打的朝堂流水的“臣”
曆朝曆代,無論是多麼有名的功臣或者能臣,都不可能永遠屹立於朝堂之上。一生致力於心學研究的王陽明對於這一點,是再清楚不過的,因為他從帶兵那天起就明白了那句千古不變的話: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在朝堂之上,這句話同樣適用。
在王陽明眼裏,朝堂可以很大,大到端坐在朝堂之上便可以指揮千軍萬馬,甚至是整個國家;朝堂也可以很小,小到不過是局限於方圓數十步之間。但正是在這麼一個方圓之間,卻上演著一幕又一幕權力的更替與交換。所以對於久經宦海的王陽明來說,他早已看破了朝堂之上那些“君君臣臣”的往來。在這個鐵打的朝堂之上,隻有流水的臣,但也沒有永遠的君王。那麼,權力又是什麼?在王陽明數十年的官場生涯中,其實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一言一行詮釋著這一切。
弘治八年,李東陽被任命為了禮部侍郎兼文淵閣大學士,在這位輔太子誦習的重臣執掌內閣後,朝堂上下立刻劃分成兩派人馬。其中,一派是備受弘治皇帝朱祐樘所器重的一批先朝的老臣,他們主要包括李東陽、劉健、謝遷和五朝元老馬文升等,這些人因為輔佐過的君王多,講求對君王的情感,但因他們大多位高權重,所以在朝堂之上有著說一不二的威望。而朝堂上的另一派,則是以李夢陽為主的那些略為年輕的臣子。因有著濃重的書卷氣,加之這些人又不似李東陽他們一樣經曆過天順和成化兩個朝代的洗禮,他們無論在為人處世還是做官上都很有一股向上衝的幹勁。由於年輕,李夢陽等人在當時的官位都不高,做起事來自然是人微言輕,因此很多政治抱負和想法也往往得不到那些朝廷重臣的支持,於是漸漸地和那些朝廷重臣走到了對立的一麵。
李夢陽以自己在詩文上的認識和理解,開始倡導起了文章的格調和法式,對朝政上的諸多弊端感到不滿,提出了一種複古思想。在此期間,李夢陽曾公然向弘治皇帝上疏,直言國家已經到了元氣大傷的時候,如果不能很好地做出改革的措施,那麼很快就會走向滅亡。李夢陽等人的理論看起來有些危言聳聽,但其實也是針對當時的實際情況所提出的一種政治觀念,在當時來說算是切中時弊了。雖然李夢陽的態度有些激進,講得過於情緒化,但也是頗有道理的。而那些以李東陽為首的老臣的觀點則是,與其銳意改革,不如依據現狀做一些穩步的改良。也就是說,他們同意改革,隻是思想上略為保守一些。本來這兩派的最終目的都是將國家治理得更好一些,隻不過在方式方法上略有不同,而也正是由於這點不同最後演變成了深深的矛盾,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當時,王陽明應該是支持李夢陽一派的,但就李夢陽所提的文學複古思潮而言,王陽明的思想要遠遠高於李夢陽,他主張在複古中一定要尋求創新。相對於這兩個派別來說,王陽明當時太過年輕了,由於他剛剛步入仕途不久,比李夢陽他們還人微言輕,所以王陽明這種從思想上徹底變革的思想,不要說根本就沒有引起弘治皇帝的注意,就連他擁護的李夢陽那些人,也沒有對他有任何重視。
此時的王陽明看到朝堂上兩派人鬧得如此厲害,不要說是去實現什麼政治抱負了,就是想安安穩穩地做個官都難,所以他就采取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既然眼下無法在朝堂上找到一個立足的地方,那麼不如暫時離開朝堂,等所有混亂的聲音都消停下去之後再說。因為王陽明明白,畢竟是鐵打的朝堂流水的“臣”,隨著時間的推移,最終會有一方被大浪所淹沒。於是,他毅然向弘治皇帝上疏,以身體有恙為由請求回家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