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段重言所料,事發之時,朱相國人正在宮內,聽到府裏頭來人所傳消息,朱相國按捺著怒氣,即刻前去麵聖。
趙哲聽了,也頗為吃驚,偏生朱相國刁鑽老謀深算,並沒有說方墨白也在場,隻說段重言在場主使,趙哲聽了,雙眉緊鎖:他本來對段重言就有點心病……
方墨白急進宮來,一路順利,無人攔阻。
因他是豁達的性情,休閑時候,不是請這個喝酒,就是請那人吃飯,因此大家夥兒都十分熱絡,經過宮門時候,侍衛尚問:“方大哥,今兒不是不當班麼?”
方墨白道:“有急事。”腳不點地地往裏而去。
方墨白在路上遇到個相熟的小太監,正是跟隨承鶴身邊的,那小太監見了他,正要打趣幾句,看他臉色焦急,便知道有事,當下隻問:“方大哥,出什麼事兒了?”
方墨白道:“皇上在哪?恭使呢?”
小太監正好兒自禦書房出來,便道:“皇上在禦書房接見大臣呢,先前看相國大人急衝衝進去了,也不知何事。恭使女官好像在寢殿……”
方墨白不好直接入後宮,便跟小太監道:“你快去幫我把妹妹找出來,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小太監一聽,嚇了一跳,不敢耽擱,當即答應了,往金陽殿飛跑。
且說在禦書房裏,朱相國聲淚俱下,務必要趙哲下令處死那毆人致死的凶頑。
趙哲心中略微盤算,看一眼相國,正要下旨,忽然間見承鶴邁步出外,趙哲便不動。片刻承鶴回來,在他耳畔低語數聲。
趙哲臉色略變,便起身,往偏殿而去。
趙哲進了偏殿,便見書架旁邊站著一人,正是知聆,趙哲上前幾步,知聆已經過來,雙膝跪地:“皇上!”
趙哲沒想到她竟如此,急忙將她扶住:“純明你幹什麼?”
知聆抬頭:“皇上,求你別答應相國所說的,今日在酒樓上,是朱公子前去挑釁,對哥哥百般侮辱,哥哥所結識的那些人才按捺不住動了手,打死了人不過是個意外,求皇上開恩!”
趙哲聽了,問道:“方墨白也在?”
知聆點頭:“今日那些人本是要出京的……哥哥跟段重言設宴送別,那些人,正也是上回從刺客手裏救了我命的,求皇上念在這點上,法外施恩……”
趙哲將她扶起來,思忖著說道:“原來是那些人,隻是……畢竟是打死了大臣之子,此刻相國還在外頭,叫囂不停。”
知聆抓著他的手臂:“皇上你聽我說,哥哥方才倉皇進宮,讓我求情,哥哥對我說,當時他們好端端地在吃酒,朱公子因為哥哥拒婚之事,特意上門,先是段重言下去應付,隻想息事寧人,但是朱公子嘵嘵不依,對段重言動了手,沒想到逸兒跟在旁邊,見段重言吃虧,忍不住罵了幾句,大概也打了朱公子幾下,皇上,逸兒是個小孩子,出手能有多重,但是朱公子卻要對他動手……正好跟那些義士看到了,這才一發不可收拾。”
知聆說著,想到逸兒,就落了淚。
趙哲大為震驚,有些不安地問:“段逸也在?結果如何了?”
知聆擦了擦淚:“逸兒被護著,倒是無事,皇上,朱公子雖被打死,但是說起來,魯豹等人,是為了逸兒才出手的,如果他們不動手,逸兒吃了虧……又怎麼說?恐怕也就被輕描淡寫揭過去了。”
別的倒是罷了,隻是聽到知聆說段逸,趙哲的臉色便沉了下來,暗中有些恨道:“豈有此理。”
知聆說道:“皇上若是不信,可以當麵問逸兒,逸兒是不會跟皇上說謊的。”
趙哲驚問:“逸兒也在?”
知聆點點頭:“我怕皇上見責,因此沒敢讓逸兒留在這兒,在後麵等候。”
趙哲忙叫人帶逸兒過來,承鶴親自前去,將段逸領了出來。
逸兒正要見禮,趙哲卻迎上去,俯身將他肩頭握住,上上下下先打量了一番,問道:“如何,可有傷著?”
逸兒見狀,便搖頭:“回皇上,爹跟魯豹叔叔護著我,沒有傷著。”
趙哲聽著那一聲“爹”,心頭一梗,又問道:“逸兒,當時是怎麼個情形,你可記得?”
段逸聽問,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一番,他是小孩兒,稚聲稚氣,說說想想,說得卻極為認真,一看就不是假裝偽作的。趙哲又是個厲害的人,自看得出。
段逸又道:“是那個朱公子打我爹,還罵我小畜生,又要踢我,魯豹叔叔才忍不住打他的。可是皇上,魯豹叔叔隻打了他一下,他自己就飛出去,跌在地上,大概是在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