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2 / 2)

“寞兒,你知道為什麼你爹要在我們家的後山做這一片灼華林嗎?”昨日傍晚,洛夫人拉著自己女兒的手站在林子邊緣上,眼神直直的落在這一片毫無生機卻又美豔動人的林子中。“因為娘是江南人,江南的桃花最是明豔。”

“娘既然思念家鄉,為什麼不回江南去看看呢?”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這就是洛夫人與女兒說的最後一句話。她口中的一切指的是什麼?為什麼隻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回鄉她都無法做到?究竟是什麼阻礙了她回鄉的路?

洛寞仿佛意識到了答案,站起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繼續向前走著。這一次,不是胡亂的闖蕩,每一步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她沒有猜錯,昨日娘教的陣法就是用來破解這灼華林的。

一種不好的預感慢慢的蔓延了洛寞的心。她雖是年幼,頗有些不諳世事,但是畢竟是在江湖世家中長大的。本以為天絕劍的出世並沒有給父親帶來多大的影響,不過是一把劍,但是現在她已經意識到,也許正是因為這柄天下無敵的劍,將改變她日後的命運。

洛寞從林來直奔大廳。眼前的一切將那個不好的預感詮釋得淋漓盡致。

滅門。鮮紅的血液鋪遍了青石大廳。整個洛家除了她無一活口。

天與地之間,充滿了死亡的寧靜。甚至沒有風聲,隻有雲在緩緩的飄動。天氣很晴,落日斜映在洛寞滿是淚水的臉上。可是,就在她撕心裂肺的哭泣時,一個清冷的聲音淡淡的響起。淡得有些不近人情。

“你便是哭死,你的父母也無法活過來。這天絕劍在你這樣一個弱女子手中,還真是浪費了。”

洛寞的手緊緊的握住天絕劍,激動的情緒卻令她纖弱的手不停的顫抖著。

“你想殺了我?”白衣公子輕輕笑了一下,一雙看不到底的眼睛微微含著莫名的笑意。“可是,你連劍都無法握穩,如何殺了我?”

“你,你殺了我洛府全家,我,我必會殺了你為父母報仇。”

“哦?是嗎?”白衣公子的嘴角越來越上揚,他在笑,仿佛是聽見了這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你連仇人是誰都弄不清,何談報仇?”

洛寞抹了一把眼淚,依舊雙手握住天絕劍對著那白衣公子。

“因為我出現在這現場?丫頭,我不過是想來看看那天絕劍的模樣,是個來晚的客人罷了。再說,若是我昧穀穀主想殺人,想來也不必弄得如此驚師動眾。”

“昧穀穀主?你是辰夜?”洛寞吃了一驚。但是心裏依然明白,辰夜說的沒有錯。如果昧穀真的安心要取天絕劍,以昧穀殺手的武功,的確不必費如此大的力氣。洛寞緩緩放下手中的天絕劍。

“怎麼,冷靜下來了?”

“得罪之處還請公子恕罪。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凶手是何人?”

辰夜並沒有回答,因為另一個人從門口快步走進來。手中拿著的是一疊請帖。

“穀主。”青龍將手中的請帖遞到辰夜手中,眼睛撇了撇對麵的洛寞。那一撇帶著深深的歎息,仿若含著同情與憐憫。

“你父親請來的人個個有份,這是當時發出的請帖。”

“你要怎樣才肯給我?”洛寞本就聰慧,此時已經從巨大的悲傷中慢慢的平息下來,整個人冷靜了很多。她知道,眼前這個男子是不必欺騙她什麼的。辰夜的武功,若是想強奪天絕劍,隻怕翻手之間,她洛寞便已經無路生還。她之於辰夜,已是死人。

辰夜輕笑道:“好,不愧是鑄劍大師的女兒,能這麼快就平靜心緒。這份冷凝怕是令尊的家教吧?”

“請公子回答我的問題。”

“我要,你的命。”

什麼?青龍愣了一愣。此次穀主不遠萬裏便是為了這天絕劍而來,本以為穀主會要天絕劍。

“我是天絕劍的主人,如果我能為昧穀效力,那麼與昧穀得到天絕劍並無二致。公子的如意算盤當真打得好。”

“好聰明的丫頭。”辰夜挑眉道。

“是嗎?”洛寞垂下頭,靜靜的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父母。若自己真的聰明,又怎麼沒有看透,昨日父母的言行分明是在與自己做最後的訣別。

依舊是陽關古道,大漠荒煙,隻是這官道上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隻有三個人在緩緩的背對著朝陽行走。

中間的公子白衣如雪,白皙的手總是喜歡負在身後,仿佛天下盡在掌中。

左邊是一個青衣男子,似乎是個讀書人,可在他儒雅的青衫下,卻是那柄染過三百二十七位高手血的鳴鴻刀。

右邊是一個一身墨衣的少女,長發垂在肩上,纖弱的手中握著與她眼睛一個顏色的劍。

從此,洛寞不再是洛寞,可是,洛寞終究還是洛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