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十七章 愛情回來過2(2 / 3)

第一場戲演完是在晚上十點半,我和導演還有同事說了聲道別之後,就出了攝影棚,從包裏掏出手機,我馬上打通了夏之軒的電話,兩分鍾之後,電話無人接聽,我撅了撅嘴,給他編輯了條短信。

之軒,我拍完戲了,你有空的話,我們出去走走吧。

站在公司門口,等了十幾分鍾,手機一直沒有反應。春初的夜晚還是有些冷,我縮了縮脖子,想起自己為什麼隻能站在這裏等他。

那是追了夏之軒的兩個星期後,也是晚上九點多,我收拾好東西,就歡快地乘電梯上十二樓跑向他的辦公室,“夏之軒,我來了。”

辦公室靜悄悄的,沒有看見他的人,我皺了皺眉,試探性地叫了兩聲,“夏之軒,夏之軒?”

他辦公室內還有一間連通的休息室,是平時他住在公司的房間。我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像做賊一樣畏頭畏腦地靠近那間房,屏息貼著門口聽了一分鍾,確定裏麵寂靜無聲後,我才擰上了門把。

我一直都沒有忘記,那晚的夏之軒,這是在我知道他要娶一個他在國外認識的一個女生時,我仍能清晰回憶起來的事。

他孤立在落地窗前,背影顯得孤傲而又沉重,春天的風浮在空中,天藍色的衣角被風吹起,仿佛沒有聽到我進來的響聲,他仍一動不動,右手指間一根寂寞的香煙,讓我知道他有心事。

我走近他,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感覺到他身體一僵,我說,夏之軒,你怎麼了?

突如其來的,他轉過身,下巴緊繃著,瞳孔全是隱忍的怒氣,“謝花花,你要找我,可以在公司門口等,別無事來幹擾我,我不想跟陌生人有牽扯。”

我記得,當時我氣得渾身發抖,一把就拿過他手中的煙狠狠甩在地上,大罵,“夏之軒,你仗著老娘喜歡你,你就猖狂是吧?我跟你說,你少給我得瑟,我要是不喜歡你了,我看你怎麼辦。”

後來,他在我不甘心地大叫中,冷冷地給了我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不平地跟上他,得到的,卻是他開著奔弛毫無留戀地揚長而去。

回憶到這裏,我忽然覺得不對勁,憑什麼我要在這裏乖乖等他,這不是在間接的承認我隻是他的一個陌生人嗎?我意識到這一點,立刻撒腿衝向十一樓。

葉子發信息過來,花姐,你今天晚上下把狠勁好不好?都快半年了,你怎麼一點進展都沒有啊?

電梯門應聲而開,我正準備回葉子信息,抬頭看見了他麵無表情的臉。我喜出望外,樂嗬嗬地跑出電梯拉著他的手,又狀似生氣地問,“夏之軒,你幹嘛不回我信息啊?”

他斜了我一眼,沒有說話,走進了電梯。

電梯裏,我一直都在磯磯喳喳說個不停,問個不停,而他的臉色始終是麵無表情,冷若冰霜,默不作聲。

到了大廳內,他走得很快,我小跑的跟上他,終於氣不過了,用蠻力拖著不準他走,“喂,夏之軒,你什麼意思啊?這五六個月來,我事事都以你為主,天冷了提醒你加衣,按時提醒你記得吃飯,不要太累。天天讓你做愛心早餐,你卻隨手扔掉,你把我對你的好,一直視而不見。夏之軒,你當老娘好欺負啊?”

他停住了腳步,嘴唇勾起了一抹淡笑,“小姐,別這麼犯賤好嗎?”

我怔在了原地,捏著他衣袖的指甲似乎有些尖銳的疼痛,我慢慢鬆開來,看著他的臉泛起了最嘲諷的笑。

他別開眼,眼神冷淡,“謝花花,我對你,不感興趣。”

夏之軒在跟我第一次約會時,對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花花,那時在你破碎的瞳孔中,我突然覺得自己如此殘忍,對不起,那時我真的以為,你一定走不進我的未來。

後來日子一天天過去,我追夏之軒的腳步卻沒有因為那次傷害而停止步伐,隻是我不再這麼淑女的追他。我開始挑戰他的耐性,他不要我做的事,我偏要做,他不愛笑,我就纏著他的脖子扯著他的臉頰讓他笑。

我越來越肆意妄為,無理取鬧,他也從剛開始的冷漠相對到忍無可忍再到無可奈何。

這天,我下午的戲剛拍完,化妝師正在給我補妝,有人在旁邊問我,“花花,你跟夏少越來越濃情蜜意,情意綿綿了。”

我啊了聲,驚訝地回答,“我們又不是情侶,怎麼用這兩個成語來形容?”

有人笑了,“夏少一直都很少接觸女人,他能容忍一個女人限製他的生活,管理他的作息,甚至是對他動手動腳,這足夠說明,你之於他,並非一般的人。真可惜,被你撈到了這條大魚,以前我一直以為他是同誌,在我的追求榜中,他就一直沒有存在過。”

我正因這段話而想入非非,導演突然一聲“收工”把我激動的拉回了現實,我馬上收拾好衣服,對同事道別之後就興高采烈地上了十一樓,外麵的大雨如約而至,我暗自感歎天氣預報還蠻準,邊打開了他辦公室的門。

我掏出手機撥通了他號碼,辦公桌上傳來響聲,我有些鬱悶地區放下手機,不解的想著他會在哪裏。

落地窗伴著滴答地雨聲,我悵然地皺起眉,窗外那一抹淡青色身影搖搖晃晃地經過公司門口,因為沒有帶傘,他顯得特別匆忙。

我氣喘籲籲地跑到他麵前時,他正縮在他車的駕駛位上。地下室裏十分冷清,我望著車子裏瑟瑟發抖嘴唇發紫的他,那一刻,我突然格外的憂傷。

這一年來,在我的心裏,他似乎永遠都被一層冷漠的外殼包裹著,我沒見過他的臉上有難過傷心的表情,他隻會緊繃著臉,有時候心情愉悅,也隻會淡淡的抿唇微笑。

這一瞬間,坐在他旁邊想要伸手觸碰他的我,把他定義為一個讓我心疼的少年。

他的指尖十分冰涼,冷得讓我硬生生打了個寒顫,我握緊他的手說,“夏之軒,你怎麼了?”

在我措手不及中,他忽然把我拉進了他的懷中,堅硬的下巴擱在我的頭頂上,我清晰的感受到他緩慢的心跳還有隱隱顫抖的身軀,我回抱住他,聽到他說,“謝花花,我還不想離開,我真的,還不想離開這裏。”

我說,“之軒,我不懂你為什麼這樣,但我願意陪你渡過任何一個艱難的時刻。這一年,我開始明白,我要的很簡單,隻是想讓你知道,我還在。”

半天沒有聽到回答,我囂張的本性又露出來了,我用力戳了戳他的背脊,大聲吼道,“喂,夏之軒,你是死了嗎?老娘很少這樣煽情的耶?”

過了一會,感受到他身體全部重量的我才知道,他暈過去了。

我手忙腳亂的把他推到副駕駛位置上,立馬驅車往他家趕去。

以我一年來的努力,拿到他家的地址簡直是小菜一蝶,但這並不很滿足我內心的“饑渴”,我要的是拿到能隨時打開他家大門的鑰匙,這將意味著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趨向美好的狀態。

電話響起的時候,是在我用盡九牛二虎之力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把夏之軒扶到沙發上。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聽到葉子的鴨嗓子在那邊刺耳的響起,“你這麼晚了還不歸校,有了夏之軒就不要姐妹了,你是要逆天嗎?”

我已經十分淡定地接受了葉子口中時不時在末尾加上的網絡流行語,我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我晚點回來,今晚夏之軒心情不是很好。”

葉子大叫,“心情不好?這真要逆天了,他不是成年累月都是那張撲克臉嗎?等等,”那邊停頓了幾秒,接下來可想而知又是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天哪,你這是在間接的告訴我你在夏之軒家嗎?”

我輕應了聲,已經沒有力氣跟她比嗓門了。

葉子說,“你好呀,情況進展到這步了,你不告訴姐妹我是吧?你等著,姐來給你助陣。”

我正要出聲製止,那邊啪的一聲把電話爽快的掛了,留下我一個人對著電話幹瞪著眼。

我幫夏之軒找到感冒藥倒好溫開水擦完臉後,已經進入深夜了。我把感冒藥放到桌上,寫好一張交待他照顧好身體的便利貼,蹲下身子握住他的手,輕輕印下一個吻,晚安,夏之軒。

正想起身離開,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我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眼淚在瞳孔中,緩緩凝聚。

他說,花花,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在一起,不怕未來,好嗎?

我知道他這句話是真心的,盡管他雙眼緊閉,眉心微皺,看樣子在說夢話,可他拉著我指尖不讓我離開的手,像一股巨大的暖流,溫潤地流淌過我的心中。

我蹲下身子,忽然好想伏在他的胸口,大笑一場。

門鈴不適時地響起,夏之軒突然騰的坐立了起來,胸口不斷起伏,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好像一下子受到了什麼刺激般。

等到三個多月後夏之軒才對我說,每次門鈴響的時候,我都會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我似乎有種恐懼,害怕那是提醒我要離開這裏的一種暗示,我總會平複好久,再用好久的時間去打開那張門,我不知道,外麵等待我的會不會是拿走我生命的狂風暴雨。

我擦幹剛剛流到眼角的淚水,知道是葉子來了。

“好你個謝花花,自己在這大別墅瀟灑,讓我和顏涼呆在那小小的學生公寓,你夠意思啊?看我不一嘴巴抽掉你門牙!”葉子摟緊我的肩,狠狠給了我一拳。

我瞧見顏涼對我微微笑了笑,用半開玩笑的語氣湊近葉子的耳邊,“我懷疑顏涼同誌也喜歡上夏之軒小朋友了,每次隻要有夏之軒的小朋友在的地方,顏涼同誌總是特別淑女。不過,現在不行了,因為我和他之間有了重大的發展。”

我不知道,當時葉子聽到我這句話笑容一僵是因為我的前半句話還是我的後半句話,但我明顯的看到了顏涼的眼神在觸碰到慢慢向我走來的夏之軒時,迅速轉化為冰涼與惱怒。

夏之軒說,“謝花花,如果我剛剛說了什麼胡話,都不是真的。”

我立馬甩開了葉子搭在我肩上的手,氣憤地踢了他一腳,“你剛剛向老娘告白了?”

全場寂靜。

站在我身後的葉子用複雜的目光從夏之軒和我身上掠過再停留到顏涼身上,而顏涼的表情,隻有不敢置信與盛怒下的震驚。

以我的性格,對待夏之軒此時這種靜靜觀望不言不語的態度,我一定是堅決地守住她剛剛說的那些話堅持要他負責,可不知為何,我卻隻是選擇默默地拿起放在桌上的包,選擇了離開。

他靜靜地看著我走到門外,一動不動的身軀終於有了反應,他快步攔住我要打開門把的手,轉身把我摟進了懷裏,“花花,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想要我們在一起。”

誰都無法切身體會到,我當時的感受,那種膨脹的欣喜與感動,在麵對平時沉默寡言需要巨大的勇氣說出這句話的他時,瞬間爆發了。

我才知道,他是對我有感覺的。可我同樣在淚眼朦朧點頭之時,發現了顏涼怨恨的眼神,這一刹那,腦子裏靈光一閃,我好像察覺到了什麼。

我晚上回宿舍時,葉子和顏涼已經在我和夏之軒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分鍾離開了一個鍾頭。我打開門,感受到裏麵還有刺眼的光芒,邊疑惑著她們倆難道也跟我同樣激動得夜不能寐?

地上的到處散亂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慢慢將訝異的目光抬頭看向分別坐在床上臉漲得通紅的兩個人,我皺緊眉,“你們吵架了?”

如果沒有那晚我和夏之軒的在一起,如果沒有她們倆這場爭吵,如果那晚我沒有回來,這一切,就會有所不同。

我也不會在感覺幸福降臨的這晚,又得知幾個可以將我粉身碎骨消息。

接下來的場麵幾乎一發不可收拾,顏涼氣勢洶洶地兩個耳光刹時把我打懵了,“謝花花,你是不是現在覺得特別得意,我真看錯你了,你就是個壞女人,你不配做我姐妹!”

我愣在了原地,呆呆地沒有反應,葉子突然一把推開了顏涼,“你放尊重一點,你沒有本事得到夏之軒,就別把罪推到花花身上!”

顏涼諷刺地笑了,“葉汝佳,你在這裏裝什麼高尚,你把花花當姐妹了嗎?你把她當姐妹,那你幹嘛把她往火坑裏推啊?你口口聲聲為我好,你不也是隻想到自己不傷心不難過嗎?你少裝好人,真惡心。”

這場戰爭似乎來得讓我沒有絲毫防備,我的眼淚卻一滴滴落下,我後退了幾步,看到了地上的一張報告,腦子裏轟的一聲炸開了來。

我顫抖著嘴唇盯著手中的複查報告,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顏涼,“胃癌晚期,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會,這樣?”

顏涼一把扯過我手中的報紙,狠狠的撕得粉碎,背對著我,沒有說話,肩膀在劇烈的顫抖。

葉子倒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現實,她拉住我的褲腿,用懇求地語氣,“花花,我求你,什麼都別問了好嗎?你好好跟夏之軒過日子,好好的陪他渡過最後一段時間,我也好好的陪顏涼治療,我們這樣安靜的過下去,好嗎?”

我瞳孔猛的放大,攥著葉子的衣袖緊緊蜷縮在一起,“你說什麼?什麼叫我陪夏之軒渡過最後一段日子,他怎麼了?”

好久沒有得到回答,葉子隻是睜著裝滿淚水的眼睛直愣愣地望著我,顏涼僵站在那裏,平靜的呼吸。

我思緒一下子開明了起來,我鬆開手,仰天哈哈大笑。

我終於明白了,葉子,為什麼一直全程鼓勵我去追求夏之軒,因為顏涼喜歡上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得了胃癌的顏涼就喜歡上了夏之軒,而夏之軒得的是先天性心髒病。葉子知道深愛上夏之軒的顏涼在胃癌晚期不可救的時候一定會放棄治療,把心髒移植給夏之軒。她要的,不過是讓我取代顏涼,付出這顆在我心中鮮活跳動的心髒。

我為什麼這麼肯定,是因為我在追夏之軒時調查過他的資料,他家有心髒病遺傳病史。隻是我以為,我深愛的他,可以幸於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