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亞倫(1 / 2)

陽光刺破了天空連綿多日的陰霾,雨後的空氣中充滿了青檸的香味。

亞倫的人們紛紛打開緊閉的房門,迎接著清新的一天。

但對於亞倫城警衛隊的倫蒂諾隊長而言,這將是他最心煩、最漫長的一天。

根據情報,今天下午,那兩個閃著金光的諾德人就該到達亞倫了,這樣就意味著數以千記的傭兵們或湧入亞倫,或在半路上先自相殘殺再去截殺那兩個金人。但無論是哪種情況,這都是他這個警衛隊長必須管的事情。

“首先要保證那兩個人毫發無傷,至少那個強壯的人要活著,其次便是不要在亞倫的範圍內造成大亂。”

格拉格斯執政的命令在耳邊嗡嗡作響,攪得他心煩意亂。他踱步到窗前,眺望著地平線上的海洋,自語自語道:“瓊恩,你怎麼還不回來?”

羅德裏格·波拉岡卡吐了一口血,靠在粗大的樹幹上,無力的慘笑著望著麵前高大的武士。

武士大約八尺的個子,穿著一副罩著紋章袍的無袖板甲,戴著羅多克鍋盔,一個刻著諾德上古神模樣的麵具遮住了他的臉。

地上全是他的弟兄們的屍體,十二具屍體。幾分鍾前還是活生生的人,還在一起計劃著如何抓到那兩個諾德人領取賞金,之後就洗手不幹買塊地耕田娶妻,過上普通羅多克人的生活。

這些美好都憧憬都在這個高大的武士拔出巨劍的那一刻破碎了。巨劍閃著寒光,斬下同伴們的頭顱,劈開他們的身軀。十二個久經沙場的人居然絲毫沒有還手之力,隻有羅德裏格用鐵棍接了武士的兩招,就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口吐鮮血,沒有了反抗的力氣。

“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包括我在維魯加的一切,錢、房子、機會、還有散落在各處的溫柔鄉。”羅德裏格望著一步步逼近自己的武士,心中忽然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懼。自他走上盜賊團這條路,他就明白自己最後的結局可能就是被人殺掉。他無數次地幻想過自己的死法:被人抓住吊死,被仇家以各種手段折磨死,甚至是他在河邊洗臉時不慎落水溺死。無聊時,他總是設計自己的死亡,當做一項愉快的消遣。惟有這樣,才能解除他對死亡的恐懼,對不可知的命運的擔憂。

但當死亡真正臨近時,求生的欲望戰勝了所有一切的豪言壯語和幻想。羅德裏格顫抖著,他的胸口不停地起伏,喉嚨幹燥,嘴唇發紫。他睜大眼睛,看著麵前這個無法用金錢打動的鐵甲武士向他走來。

忽然一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閃過,這就如在海中抓住了一塊浮板,羅德裏格又見到了生命女神在向他招手,是的,到目前為止的生涯中,女神不止一次地朝他微笑過,那個笑容是那麼甜,每次見到,都會有好運氣來臨,這次也不會例外。羅德裏格這麼想著,詞迫不及待地鑽出仍然在流血的嘴,耳畔響起一個虛弱但自信的聲音:“我知道那兩個諾德人在哪兒!”

鐵甲武士停住了。

明亮的燭光映在格拉格斯執政長滿胡須的臉上。火光閃動間,他的臉陰晴不定。

“舅舅,”他對麵的年輕人拿起圓桌上的酒杯,微笑著對格拉格斯說:“您還沒有想好麼?”

“我忠誠於我的人民,”格拉格斯的嘴裏擠出冷冰冰的話語。我相信這句話麼?他在心中自問。

對麵的年輕人微笑著,喝了一大口酒。他優雅地放下酒杯,拿起柔軟的餐巾,輕輕地擦去嘴邊的酒。

“舅舅,您相信您所說的話麼?葛瑞福斯‘國王’向您許諾的不僅僅是亞倫一地吧。”

格拉格斯盯著表侄那雙意味深長地眼睛,竟然有點局促。葛瑞福斯給他的承諾確實不低,除了亞綸一地及其所屬,還給了他德瑞弗斯港口的稅收權,甚至告訴他一年隻需要給國庫五分之一的稅,其餘的都是他自己的。而要得到這一切,隻需要做一個小小的表示:讓亞倫城頭上那象征著共和的藍底白星旗換成葛瑞福斯的王旗。

條件雖然誘人,但隻能讓格拉格斯猶豫,卻不至於馬上放棄亞倫的共和傳統——這裏是羅多克共和國的發源地,共和的旗幟至今飄揚在亞倫的德謨克廣場之上。要這麼一個擁有著城市自決、投票代議傳統的城市改旗易幟,遵從所謂的“國王陛下”,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舅舅,您還沒有想好給國王的答複麼?”

格拉格斯皺起眉頭,打量著這個麵容俊美的侄子:他有一頭棕色的秀發,和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一樣來自於他的母親,那個被稱作“亞倫的白玫瑰”的美麗女人;高挺的鼻子脫胎於他的父親;那張時常浮著高傲微笑的嘴唇則是他父母的精華所成。他完美的五官精致地鑲嵌在如白玉一般的臉上,越看越令人感到喜愛。格拉格斯曾經十分喜歡他,屢次想把自己的養女嫁給他,並將自己在亞倫的財產、名聲、地位都給予他。

然而他並沒有領格拉格斯的情,在三年前跟著他那個維基亞老爹去了北境,說是要去“抵抗進攻故土的諾德人”,一去便杳無音訊,直到今天出現在他的眼前,卻又和他談論起葛瑞福斯對亞倫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