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害死她的,是你!”水香一口氣罵出來,幹涸的眼眶漸漸濕潤起來,淚也忽的流了下來。她要聽聽這個蛇蠍美人究竟有什麼能說出口。
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被她緊緊揪著衣領的蘭玓不但沒有如預想地妖嬈地笑開,反而顫抖著咬唇哭泣起來,豆大的淚滴一滴一滴地滑落,在她精致的妝容上流出了一條河流。
她哭聲壓低,梨花帶雨,讓人心疼。
蘭玓搖頭,一副難過的樣子:“我從來都沒害過人,我也不想害人。可是,春秧自己提出要替你嫁過去,她說的信誓旦旦,她還以死相逼。我沒有辦法,我隻能答應她。可是,王賁是誰,你比誰都清楚,若叫他發現娶回來的是假的,他會怎麼做?我給了她藥,我也不想,可是,如果不給,她會死的比如今還要慘……”
緊抓著她衣領的手還是慢慢放開了,水香屈服了。蘭玓說的對,她如果不自殺,也許死的會比現如今更慘。
可是,要死的人,應該是她,白水香啊!不該是她春秧,她隻是個宮婢,隻想出宮過自由日子,卻丟不下缺心眼的自己,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啊!
她明明知道春秧已經被白蘭玓害成半死不活的模樣,卻還是不能說出口,因為隻要說出口來,就等於承認自己知道白蘭玓的一切事實,這便叫春秧的犧牲白白犧牲了。
水香無力的癱坐下來,靠在馬車邊上,靜靜地流著淚。好像到了這個世界以後,她就沒哭過。
也許她該好好痛苦一番,為自己一次次的大難不死。為自己這般卑微的求生活著。
蘭玓柔弱的身體顫顫發抖,她一遍訴說:“我真的不想,我沒有辦法,我也害怕……我從沒害過人啊……水香,你相信我!”
水香望了她哭花了妝容的臉,我見猶憐的模樣卻讓她覺得惡心。可是,事到如今,不管怎麼樣,她都不能回頭。即便不能相信,現在,也不是挑明的時候。
她一把擦了自己臉上的淚水,湊到蘭玓的麵前,堅定無他,一字一句地說:“白蘭玓,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都要告訴你,我白水香要活下去,沒有人能阻止得了,我要活,替春秧好好的活下去。”
言罷,她不再看那張即便的花了的臉也依舊美豔的女人,轉身下車。頭也不回地回到自己該去的地方,她夾在眾侍女之中,席地坐下。
路邊的風吹過她的麵龐,頓時教她心底平靜許多。她抬起眼,看見北夐國的人大聲的笑談,朝陽筆直的身影列在其中,他的笑音,似乎就在水香耳邊響起,一如他當初告訴自己:“你就當做,是我不願意你嫁給去罷。”
水香的心就要到自己的喉嚨一般,朝陽,朝陽!
他明明就站在自己的跟前,那麼近。卻又那麼遠。
他明明就站在自己的跟前,卻似乎沒看見他一般,隻一會兒便移開了眼神。那麼淡淡的,像是陌生人。
水香胸口堵得發慌,她想叫出口,奈何出不了任何聲音!
他是沒認出自己?還是仍舊不知自己的處境?可是若是如此,即便是知道自己的“死訊”,竟然無事人一般?
將她推向眾人麵前,要自己嫁給北夐的人嗎,是他;不要自己嫁過去的人也是他。如果不是他,她會風風光光嫁去北夐,成為太子妃。也許不圓滿,但所有都好好地活著。有什麼,能比活著更好?
正思量,忽聽見宮女一語,水香不禁一愣。
“春秧,你的臉怎麼花了?”身邊的小爆女隻當她是春秧,見她淚流滿麵,悔了妝容。
水香聞聽她喚自己春秧,頓時心中軟疼,隻遙遙頭抱著自己的腿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