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的宮女使了眼神，輕聲道：“別說了，春秧之前可是一直照顧著三公主呢，如今三公主去了，免不了傷心。”
眾人皆點頭，識趣地離開，不再多言語，恐是行車時久，一時隻靜靜地歇腳。
水香埋著頭，一閉上眼睛就看見喜帕抬起時，春秧看著自己的那一眼，不覺心酸。
忽聽見頭頂上一陣輕咳，溫柔地聲音響起：“你是春秧吧，別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
水香聽見這熟悉的聲音，一下子就知道是何人，隻是心裏倒是大吃一驚。
白青羽！
可是，聽他的口吻，好像不知道白蘭玓的計劃，那麼她要讓白青羽知道嗎？
水香緩緩抬起頭，正見前方白青羽的青色衣袍，再稍稍抬起，瞧見他清亮的眸子，溫柔的目光。隻是溫柔很短暫，便化作驚愕。
他是急急地蹲下身子，水香也昂著臉蛋讓他仔仔細細地瞧個清楚。
終於，他緩緩展開唇瓣，平靜地麵容告訴水香，他是知道一切的，不過是裝出來騙騙旁邊的人而已：“你還好吧？”
“恩。”水香帶著濃厚地鼻音，頗是委屈地恩了一聲。
白青羽眨巴著眼睛，楞了半晌才掏出手帕，認真地為她擦拭被眼淚毀掉的臉龐。一絲絲，一點點，溫柔如對待一件至寶般。
他眼波純真，流盼柔意。有些嗔怒，有些高興：“你別難過了，哭壞了身子不好。”
水香不言不語。這個男人，她摸不清楚。如今的她，不能走錯一步。
“春秧死了。”說著，她的眼眶裏自然而然地流下淚來，“她是……為我死的。”
她說的很低，且梗咽。試圖隻讓白青羽一人聽見而已。
青羽眉間輕皺，一邊為她拭淚，一邊告訴她：“雖說不盡如人意，不過這樣也好。說實話，我並不知道她會剛烈至此……”
水香一臉無辜，似是有難言之隱般咬唇道：“你知道白蘭玓對她的所作所為嗎？”
白青羽溫潤的臉龐終於陰沉了下去，他抿了抿唇。水香這才發現他的唇瓣很薄，她忽然不適宜地想起，唇瓣薄的男人薄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過隻一會兒，他便無奈一般笑道：“有時候，她做出的事情，確乎是過分了些，不過，她心底裏是善良的。”
水香從沒覺得她善良，她們之間不過在打著不言語地太極。這個時候，水香不相信任何人，她連朝陽都不敢相信了，她也不需要相信任何人。
她可憐兮兮般問他：“我怎麼覺得，要不是我，春秧就不會死了。”
“哪裏會，既然如今事情發展成這樣，你就得好生活著。隻是不能張揚，還得委屈你扮成宮女。”白青羽認真而嚴肅地叮囑道。這件事事關重大，他不能讓自己的兩個妹妹都陷入困境，更不能讓蘭玓有任何差露。
水香也認真地點頭。
畢竟是宮女紮堆地地方，白青羽適時起身，徐拂了下自己的衣擺，將手帕塞到水香手裏，便翩翩而去。似是不曾來過一般。
水香望了望手中的帕子，上麵浸了粉垢，殷紅一片，宛如桃花般綻放。
她明亮的眸子跟隨著白青羽的身影，是朝著主嫁的馬車而去，他是去找白蘭玓吧。這些事情，不談清楚，是不是有損兩人之間的交情呢？
水香不會笨到去相信，或者說那麼十分的相信，那麼一對麵和心不和的兩人，會全部的，毫無保留地對自己無私付出。
白青羽停在嫁車旁，一扶車，提腳上去了。等到他的青色衣袍全消失在車簾裏了，正好瞧見對麵望將過來的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