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阜過曆城,來見撫彝將軍薑敘。敘與阜是姑表兄弟,敘之母是阜之姑,時年已八十二。當日,楊阜入薑敘內宅,拜見其姑,哭告曰:“阜守城不能保,主亡不能死,愧無麵目見姑。馬超叛君,妄殺郡守,一州士民,無不恨之。今吾兄坐據曆城,竟無討賊之心,此豈人臣之理乎?”言罷,淚流出血。敘母聞言。喚薑敘入,責之曰:“韋使君遇害,亦爾之罪也。” 又謂阜曰:“汝既降人,且食其祿,何故又興心討之?”阜曰:“吾從賊者,欲留殘生,與主報冤也。”敘曰:“馬超英勇,急難圖之。”阜曰:“有勇無謀,易圖也。 吾已暗約下梁寬、趙衢。兄若肯興兵,二人必為內應。” 敘母曰:“汝不早圖,更待何時?誰不有死,死於忠義,死得其所也。勿以我為念。汝若不聽義山之言,吾當先死,以絕汝念。”
敘乃與統兵校尉尹奉、趙昂商議。原來趙昂之子趙月,現隨馬超為裨將。趙昂當日應允,歸見其妻王氏曰:“吾今日與薑敘、楊阜、尹奉一處商議,欲報韋康之仇。吾想子趙月現隨馬超,今若興兵,超必先殺吾,何?”其妻厲聲曰:“雪君父之大恥,雖喪身亦不惜,何況一子乎!君若顧子而不行,吾當先死矣!”趙昂乃決。次日一同起兵。薑敘、楊阜屯曆城,尹奉、趙昂屯祁山。王氏乃盡將首飾資帛,親自往祁山軍中,賞勞軍士,以勵其眾。
馬超聞薑敘、楊阜會合尹奉、趙昂舉事,大怒,即將趙月斬之。令龐德、馬岱盡起軍馬,殺奔曆城來。薑敘、楊阜引兵出。兩陣圓處,楊阜、薑敘衣白袍而出,大罵曰:“叛君無義之賊!”馬超大怒,衝將過來,兩軍混戰。薑敘、楊阜如何抵得馬超,大敗而走。馬超驅兵趕來。背後喊聲起處,尹奉、趙昂殺來。超急回時,兩下夾攻,首尾不能相顧。正鬥間,刺斜裏大隊軍馬殺來。原來是夏侯淵得了曹操軍令,正領軍來破馬超。超如何擋得三路軍馬,大敗奔回。走了一夜,比及平明,到得冀城叫門時,城上亂箭射下。梁寬、趙衢立在城上,大罵馬超,將馬超妻楊氏從城上一刀砍了,撇下屍首來。又將馬超幼子三人,並至親十餘口,都從城上一刀一個,剁將下來。超氣噎塞胸,幾乎墜下馬來。背後夏侯淵引兵追趕。超見勢大,不敢戀戰,與龐德、馬岱殺開一條路走。前麵又撞見薑敘、楊阜,殺了一陣,衝得過去,又撞著尹奉、趙昂,殺了一陣。零零落落,剩得五六十騎,連夜奔走。四更前後,走到曆城下,守門者隻道薑敘兵回,大開門接入。超從城南門邊殺起,盡洗城中百姓。至薑敘宅,拿出老母。母全無懼色,指馬超而大罵。超大怒,自取劍殺之。尹奉、趙昂全家老幼,亦盡被馬超所殺。昂妻王氏因在軍中,得免於難。次日,夏侯淵大軍至,馬超棄城殺出,望西而逃。行不得二十裏,前麵一軍擺開,為首的是楊阜。超切齒而恨,拍馬挺槍刺之。阜宗弟七人,一齊來助戰。馬岱、龐德敵住後軍。宗弟七人,皆被馬超殺死。阜身中五槍,猶然死戰。後麵夏侯淵大軍趕來,馬超遂走。隻有龐德、馬岱五七騎後隨而去。夏侯淵自行安撫隴西諸州人民,令薑敘等各各分守,用車載楊阜赴許都,見曹操。操封阜為關內侯。阜辭曰:“阜無捍難之功,又無死難之節,於法當誅,何顏受職?”操嘉之,卒與之爵。
卻說馬超與龐德、馬岱商議,徑往漢中投張魯。張魯大喜,以為得馬超,則西可以吞益州,東可以拒曹操,乃商議欲以女招超為婿。大將楊柏諫曰:“馬超妻子遭慘禍,皆超之貽害也。主公豈可以女與之?”魯從其言,遂罷招婿之議。或以楊柏之言,告知馬超。超大怒,有殺楊柏之意。楊柏知之,與兄楊鬆商議,亦有圖馬超之心。正值劉璋遣使求救於張魯,魯不從。忽報劉璋又遣黃權到。權先來見楊鬆,說:“東西兩川,實為唇齒。西川若破,東川亦難保矣。今若肯相救,當以二十州相酬。”鬆大喜,即引黃權來見張魯,說唇齒利害,更以二十州相謝。魯喜其利,從之。巴西閻圃諫曰:“劉璋與主公世仇,今事急求救,詐許割地,不可從也。”忽階下一人進曰:“某雖不才,願乞一旅之師,生擒劉備,務要割地以還。”正是:
方看真主來西蜀,又見精兵出漢中。
未知其人是誰,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