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輩子都討厭別人給我打電話。在新霍普頓體育館給一場18局的比賽當了裁判後,回到旅館時已經是淩晨一點半了,安排了明天下午的比賽後,倒在床上已經是2點多了,這時,可惡的電話鈴聲在耳邊響起,我太痛恨電話了。
好不容易耐著性子,我抓起電話說了聲“喂”。就一聲“喂”。
“是埃德·高更嗎?”電話那邊說。
我要承認嗎?可能是哪個不滿的球迷想要責難我,認為我在第十六局要結束時給第三壘吹了哨。
“是我。”“我是羅加斯。”“很高興接到你的電話,薩傑,但你也太會揀時候了。有什麼事嗎?”“很抱歉把你叫醒了,埃德,但我們還得談一點棒球的事兒。”“我更願意在夜裏這個時候討論謀殺,這是我的嗜好,但棒球是我的專業,並且我已經下班了。”“專業人士是永遠也不離開崗位的。難道我不想回家躺在床上?我們也要談到謀殺,但要先談一下棒球。你認為這個全明星隊怎麼樣?”
我咕噥著倒在床上,把聽筒擱在耳朵上。要是討論比較埃迪·默裏和沃裏·喬依納的球技,我就打算睡過去。
“阿伯特在第一壘,貝斯特在第二壘,迪諾在第三壘,考特是遊擊手,德培在右手,阿迪在中間,福克斯在左手,阿迪穆是投手,埃穆斯是接手,霍斯特是指定擊手。克爾斯和弗萊在欄裏做熱身運動。喬浦·德戈爾特和希爾準備隨時候補。”
我感覺像是走進了《愛麗絲漫遊奇境記》。是不是羅加斯警官喝醉了酒?在新霍普頓警局,他可是一名頭腦冷靜,辦事有力的警官。他是在我麵前玩什麼花樣兒吧?深吸了一口氣,我決定讓他有話直說。
“也不是什麼全明星隊。你說的這些人我大部分都從來沒聽說過。內裏·福克斯在第二壘,不是左邊地外場員,他是名字裏有兩個X的吉米·福克斯嗎?吉姆·卡特是個投手,不是遊擊手,雖然他在外場表現也挺不錯。”
“是考特K-O-T-T,拚寫不一樣。那麼他們都不是真的球員嗎?”“我對他們沒有什麼印象。你剛才說的第一個壘手是誰?”“阿伯特。”“不對,誰在一壘,誰在二壘……”“埃德,這可是很嚴肅的事。”
“好吧,要是真他媽的這麼嚴肅,就不要給我玩什麼花樣兒,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說過謀殺什麼的。”“我是希望你能告訴我這些球員有什麼共同之處。”“一點兒沒感覺。快說,薩傑,我可不會憑空就什麼都知道的。”
我肯定是對他有用。現在,對半夜裏被叫醒一點都不生氣了,我求他告訴我詳情。
“我有一個在一家法人法律公司的搭檔,名叫克拉倫斯·福廷,昨天晚上9點鍾在辦公室被人謀殺了。實際上,確切時間應該是8點53分。因為這事發生時,一個女清潔工聽到了。她當時正在打掃隔壁辦公室,聽到福廷對一個來人說話。她說,他似乎說了句‘你可以組成我的全明星隊,在這兒,你瞧’。她沒聽到另一個人說話,但她聽到一聲槍響,接著有人跑出了辦公室。她當時嚇懵了,愣在那兒好幾分鍾都沒動,雖然還記得注意一下時間。最後,她鼓足勇氣繞到福廷的辦公室,發現他已經死了,於是馬上給我們打了電話。
“從值班人員那兒了解到,謀殺發生後,根本就沒有人離開過這棟樓,於是我們的嫌疑範圍就縮小到三個人,他們和福廷在同一層樓,也工作到很晚。一個是梅布爾·霍利斯特,是福廷所在公司的一名秘書,她就在大廳下的一間辦公室工作。”
“她聽到槍聲了嗎?”
“她說沒有。這些辦公室隔音能力很強,而且她說她一直在打字。實際上,女清潔工能聽到槍聲的唯一原因是,在她和福廷辦公室之間的那麵牆隻是個臨時隔板。現在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威爾伯·周,他是個亞洲藝術品進口商,也工作到很晚———他認為自己聽到了槍響,但又說他習慣了大城市裏突如其來的噪聲,也沒有當回事兒———還有一個叫吉爾伯特·福姆拜,是個稅務會計,顯得非常緊張不安。他也說沒聽到槍聲。”
“對他來說,超時工作到這個點兒,可真是有意思。4月15號早就過去了。凶器呢?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