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血紅的指甲(1 / 3)

入夜了,空氣中仍殘留著白天的溫暖氣息。雖說是已經到了春季,但已使人感到初夏的氣味飄蕩在這夜空當中了。

5月10日,淩晨兩點,阿尾和大井兩名警官,走出駐地,朝自己管轄的巡視地區走去。盡管在這個季節的深夜,外出巡邏時還略帶寒意,但畢竟是樹枝上已開出少許嫩葉的季節了。今天的巡邏是令人心情舒暢的。

京都市伏見區的桃山一帶,建有許多寬大的宅院。許多名人和大戶人家的住宅都在他們的巡視區域內。然而,每當他們看著這些占地約300平方米、紅漆大門、高牆圍欄的住宅時,就羨慕不已。

兩人出來時,帶了幾根粉筆。這是為了給違章停車的汽車打標記用的。這一帶的人家,大多數都有車庫。由於是周末,有朋友聚會或是通宵達旦地打麻將,胡亂停車的現象便多了起來。今天又是星期六。上次出更時,他們便劃了幾處停車點。這次出更,如果再發現有違章停車的,就打算聯係牽引車將其強行拉到停車場去。

住宅街的深夜是寂靜的,大街上幾乎沒有車輛往來了,大多數住戶早已關閉了燈火。在不遠的路邊的一幢住宅樓二層的一個窗口,還亮著燈光。從裏麵不時地傳出“嘩啦嘩啦”的洗麻將牌的聲音。

在夜深人靜之時,這聲音聽起來格外響亮。他們兩人也喜歡打麻將,聽到這聲音,兩人像是手癢癢般地相互看了看,仿佛在說,“真過癮呀!”大概是在賭錢吧。但這不是他們權限之內,因此他們也沒心思往這上想。

突然,那幢樓上的麻將聲一下子停了,一個男子慌慌張張地從樓裏跑了出來。他飛快地鑽進一輛停在路邊的汽車內,倉促地發動了汽車。這是一輛違反停車地點的汽車。這輛車與阿尾他們擦身而過,差點撞上他們。阿尾和大井沒說什麼,反正光是違章停車就夠處罰他的了。

他們快步來到中山宅邸附近,看到了一輛緊緊停在牆邊上的車。那是一輛銀白色的轎車。

“剛剛停下來的。”阿尾似乎意外地對大井說道。在上次出更時,在同一場所也停過車。

這時,阿尾他們感到十分可疑。這輛轎車是一種價值3000萬日元的高級轎車。那麼車主人也是具有相應地位和財產的人物了。當然,能住得起大型宅邸的人,自然也有完備的車庫了。但卻違章停在這種地方,這不免令他倆懷疑了。

“也許是個偷車賊吧!”大井說道。阿尾也有同感。兩個人打開手電,從車窗玻璃向內照去。在鋪設著真正皮革的豪華助手席上,他們看到一個細長的包裹,似乎是一條紫色的浴巾。

“這是什麼?”阿尾把臉緊緊地貼在車玻璃上,小心嘀咕著,想拉開車門。車門沒有鎖,被他輕而易舉地拉開了。車門拉開的同時,車內燈也亮了。阿尾伸出手,抓住了那個浴巾包裹。

最近,有不少販賣海洛因的人流竄到這一帶的住宅區,雖然這一帶是名人居住的高級公寓區,但就在一個月前,一名著名的民謠歌手就因為吸毒而被逮捕。而且,這名歌手的崇拜者———兩名主婦和一名女大學生同時被揭發而受到逮捕。因此,阿尾馬上在腦子裏想到會不會是一包毒品。

當他把這個包裹拉過來時,突然感覺聞到了一股惡臭味。他慌忙打開了這個包裹。裏麵有一個尼龍口袋,阿尾不小心把口朝下,不料從裏麵掉出了一塊白色物體,落在地上。是一個人的手!

這是一隻纖細的、優美的手。這隻從第二關節切下來的手,被送到了伏見警察署。這隻被紫色浴巾和尼龍口袋包著的手,在五個手指的指甲上,都塗著血紅的指甲油。隻有極少量的血沾附在尼龍口袋上。從裸露著白森森的骨頭上來看,大概在切下這隻手後,又在浴室或別的什麼地方衝洗過吧。這是一樁殺人案。伏見署立即設立了搜查總部。

負責此案的狩矢警部看著這隻手對部下野田刑警說道:“凶手幹得真奇怪呀!也許是個精神異常者。”“因為切下的是右手嗎?”“不,是紅色的指甲油。”“像是個年輕女人的手,上麵塗著指甲油又有什麼奇怪的。”

“也許吧……”狩矢一直呆呆地盯著這隻早已失去了生命的白皙的手腕。

“看上去一點血也沒有。大概凶手是在浴室裏切掉的吧。會不會是用鋸子呢?摸了一下皮膚,有點浮漲的感覺,肯定是在水中洗了好幾遍的。那麼,指甲油不是多少也應掉一些嗎?沒有全部洗掉,至少也應有一些被洗掉呀!再仔細看一下,這指甲油像是剛剛塗上去的,不還閃爍著光澤嗎?沒有一處脫落的地方。”

“這麼說……”野田歪了歪腦袋。“對!”狩矢肯定地點了點頭。“因為什麼還不清楚,但肯定是凶手將切下的手用水反複衝洗後,又抹上了指甲油,然後裝在塑料袋裏、裹上浴巾,再扔進車裏的。”

即使是一般的凶手,由於處置屍體困難,常常會將死者肢解。因此,發現了一隻離體的手腕沒有什麼異常。

如果是個女性凶手,這種假設更能成立。女人沒有多大力量,無法將死屍搬出去。肢解屍體就成了較為理想的辦法。也可以說,即可能是出於這種要求,也可能是個精神異常者所為。但把切下的手十分仔細地塗上指甲油。這本身就意味著是精神異常者所為的可能性要大些。

“凶手有什麼必要給切下的手指塗上指甲油呢?”野田問道。“不清楚。”狩矢答道。他在想象著凶手在認真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塗著指甲油的情景。如果量一下這隻手的中指,從第二關節算起其長度有42厘米。由此類推,這個女性死者的身高有1.60米左右,從手腕的粗細程度來判斷,體重有48千克左右。是個體瘦、年齡在30歲左右的女性。

指紋資料核對了,死者無前科。指甲上的指甲油是法國貨,是相當高級的一種指甲油。那輛銀白色轎車的主人,通過車牌號碼和車內的車檢號,馬上就查清了———是住在京都四條河原大街、經營著一家高級毛皮商店的澤真知子。

當狩矢聽到這個名字時,不禁“啊”了一聲。因為他記得這個人的照片好幾次登在一些周刊雜誌上。她給人一種陽剛之氣的女強人的印象,狩矢還挺佩服。

澤真知子在京都市內的一所高校畢業後,便去了東京。一開始她在一家百貨麵店當店員。大約幹了一年左右便辭了工作。在她23歲的時候,又去了銀座的一家俱樂部。從辭去百貨店的工作時算起,這四年當中她究竟在哪兒,幹什麼,她始終沒有對外人講過。當記者們問及她的這一段經曆時,她總是帶著一種謎一樣的微笑,默默無語……

周刊雜誌的記者這樣評述道:反正澤真知子的容貌和姿態十分適合幹“接待”客人這一行當。自從她到了銀座的那家俱樂部後,收入巨增。在號稱“銀座之最”的這家“花園俱樂部”,據說她的月收入超過500萬日元。在她28歲時,便與一名電影演員結了婚。但僅一年後就離異了。她不僅得到了一筆3000萬日元的“損失”費,而且因此成了名人。她隨便地戴著一隻價值千萬日元的鑽石戒指,整天開著一輛運動跑車遊逛。擁有數億日元的資產———社會輿論是這樣評價她的。這個澤真知子在三年前突然返回了老家京都,開了一家高級皮毛商店,搖身一變,成了一名女實業家了。在周刊雜誌上就登過她乘坐那輛銀白色轎車的經理形象的照片。

“見一下澤真知子!”狩矢對野田說道。

這是一家不太大的店子,但一走進去,便看到一般平民百姓不敢問津的高級皮貨。這足以使狩矢感到吃驚。

出來接待他們的女店員滿不在乎地說道:“這件大衣500萬日元。”狩矢讓她看了一下自己的警察證件。“我們想見一下經理澤真知子女士。”“經理不在家。”“什麼時候回來?”“去加拿大辦事了。我想四五天後吧。”“去加拿大?”“是的。是皮毛生意。”“這兒有這麼多皮衣還進貨嗎?”狩矢這麼一問,女店員便笑了起來。“是為明年進貨。”“什麼?這會兒就辦明年的?”“是的。”“經理是什麼時間走的?”“這個嘛,請您問一下副經理寺田先生。我隻是個店員。”“這位寺田先生在什麼地方?”“在經理室吧。”

經理室在二樓。和女店員說的一樣,在經理室碩大的辦公桌後邊,坐著一位年齡有六十五六歲,係著蝴蝶結領帶的英國紳士模樣的男人。

“是寺田先生?”狩矢確認之後,讓他看了一下自己的警察證件。寺田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是我。可我並沒有幹什麼違法買賣呀!”“不,不是為你的事。我們想打聽一下經理澤真知子的事情。聽說她現在去了加拿大?”“是去見加拿大的皮毛商人。我們是他們的代理店。”“經理真的去了加拿大?”“這當然了。三天前出發的。我想這個禮拜就該回來了。”“從那兒來過長途電話嗎?”“沒有聯係過。她是個十分幹練的人,所以我們也沒什麼擔心的。”“為了慎重起見,是不是和加拿大聯係一下?”狩矢說道。寺田露出了一副十分厭煩的樣子。“那邊可是半夜呀!讓經理這會兒接電話,這不招經理討厭嗎?”“你知道她住的飯店嗎?”“她常住溫哥華的H飯店。”“那麼,請往那兒打個電話吧!告訴你,經理的那輛銀白轎車在伏見區被發現了。在助手席上有一隻女性的手。我們想向她打聽一下她有什麼線索沒有。請打吧!”“原來今天報紙登的就是經理的車?”寺田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