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寺田慌忙摘下電話,要通了溫哥華的國際長途電話。他要通了H飯店。用流暢的英語與對方交談起來了。當他知道澤真知子不在飯店時,歪著頭,掛上了電話。
“好奇怪呀!經理沒住在那兒呀!”他看著狩矢說道。“會不會住在別的飯店?”“不會的。H飯店不會主動取消這個長期合同的。經理住在那兒,也是為了便於和我們進行聯係。”“那麼,三天前你們一直送她到了機場嗎?”“沒有。我也是這樣的。因為我們都常常出國,沒有必要每次都要人送。可是,三天前也就是5月7日,她出發去加拿大可是確實的。這是早就定好的事情。機票也是預定好了的。”“是日航班機嗎?”“不,我想是加拿大的航班吧。”“也許,她根本沒有離開日本。”“這太過份了!”寺田大聲喊道。但狩矢根本不理睬對方的態度,繼續問道:“經理的家在什麼地方?”“從這兒出發走大約500米的公寓裏,是一幢五層樓的新建公寓,一到那兒就看到了。不過,經理不在家,真的在溫哥華!”“真那樣就好了。”
四
這是一幢外牆為紅色磚牆的豪華公寓。無論哪套房間都是五居室的單元。因此每套的租金最低都在五六千萬日元吧。當然,每戶都有自己的停車場。
在一樓的傳達室,狩矢確認了澤真知子的房間是509室。
“不知為什麼,我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狩矢對野田說道。在乘電梯時,野田緊張地問道:“那個被肢解的人,也許就是澤真知子本人吧!”“有這種可能。”
澤真知子的房間在五樓的一端。在這張裝飾漂亮的大門上,用特種筆在門上寫著:我7日出門,請不要送報紙了。和寺田說的一樣,似乎澤真知子確實是從5月7日就出門了。
他用手擰了擰門把手,門上長了鏽。“請把管理員叫來。”狩矢向野田吩咐道。
個頭不高的管理員來了,用備用鑰匙打開了房門。室內沒有亮燈。野田拉著了燈。在這20張草席大小的起居室裏。
房頂上的一支枝形吊燈,放射著耀眼的光芒,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沙發也同一家皮貨店的老板身份相符,上麵鋪著一張高檔的羊皮。餐廳和寢室的豪華裝飾品,也都是高檔商品。在家庭酒吧間裏,擺了許多進口高級酒。
“警部,請到這兒來一下!”正在仔細檢查浴室的野田,突然大聲喊道。
這是一間寬敞、完全用大理石修建的浴室。浴池內空著。蹲在地漏那兒的野田指著一處說道:“請看這兒!”正好是排水口附近。一條黑紅色的細線,牢牢地沾在那兒。
“是血跡嗎?”“恐怕是,這可有點兒奇怪了。”“好,馬上把法醫叫來。”
12分鍾之後,法醫組趕到現場。狩矢要求他們對此進行徹底調查。其一,當然要檢出是否是人血,其二,要求法醫組查出室內的指紋。
結果,和狩矢預想的一樣。在浴室發現的果然是血跡。並且在室內還查出了三個指紋。
“這三個指紋當中,有兩個是你和野田刑警的。”負責檢查的津田技師一邊笑著一邊對狩矢說道。“另一個呢?”“這個指紋到處都有,起居室、寢室、家庭酒吧間等到處都有。”“是房間的主人的指紋。”“大體上是這樣的吧。”“和那隻右手上的指紋核對了嗎?”“核對過了。”“是同一個人的嗎?”“是的。有兩個指紋和那隻右手上的一樣。”“是嘛……”
狩矢雖然感到自己的判斷正確,但卻沒有一種興奮感,而是感到背後一股冷汗順著背流了下去。那隻右手,是澤真知子的右手!
五
狩矢和野田再次檢查了澤真知子的房間。在三麵鏡的梳妝台上,放著一瓶法國產的紅色指甲油,而且與被肢解下的右手指甲上的指甲油是同一品種。另外,從右手腕中采出的血型是 B型,與浴室中所檢出的血跡的血型也是一致的。
搜查總部由此斷定被肢解下的右手的“主人”即是澤真知子。但其本人是否已被殺害,搜查總部尚持慎重意見。澤真知子被何人所殺。又被何人所肢解,全體搜查人員都在分析和考慮之中。嚴格地來講,發現的僅僅是一隻右手。被切下右手,但本人還活著,這種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隻要這種可能性不排除,就無法推斷本人已經死亡。有必要盡快找到其他的人體部分———假如這個人確實已經死亡。
在她的房間裏,有上了鎖的珠寶箱,但箱裏已經空了。5月8日那天,她已從公寓附近的M銀行河原街分行中取走了7000萬的存款,即全部存款都被取走了。
狩矢向經辦此事的銀行職員詢問。那個職員說:“我隻看出是個30歲左右的女性。我想這就是澤真知子本人。又戴了一個大口罩。”“也就是說你不能絕對斷定她就是澤真知子本人嗎?”“是的。”“當時,她應當填寫取款請求書呀!”“是的,她寫了。”職員點了點頭,便找出了那張取款單。
上麵寫著5月8日的日期,澤真知子的名字,還有填寫的7000萬元數字。狩矢回憶著在公寓門上的留言字體,看著這張取款單上的字跡,似乎不十分相像。
“當時你對這個女人還有沒有別的什麼印象?”“呃———”這個職員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對了。她戴著手套。”“手套?!”“對,戴著黑色的手套。”“在這個季節戴手套你不覺得奇怪嗎?”
“不過,手套上鑲著金邊,我想這也許就是她本人的習慣吧。”“戴著變色鏡、戴著口罩、又戴著黑手套是這樣嗎?”“是。因為當時她穿一套鮮紅的西服,又戴了一頂雪白的帽子,似乎有意識要引人注目似的。所以我當時並不懷疑她不是澤真知子。別的顧客可沒有她這樣打扮的。”
說完之後,這個職員露出了擔心的神情:“難道不是她本人?”“這個可能性比較大。”“可是,對銀行來說,沒有收到遺失或被盜聲明,隻要有印章和存單,我們都必須支付,這可沒有任何手續上的漏洞呀!”“是啊,也許沒有什麼漏洞。”狩矢說著苦笑了起來。但狩矢認為,取走這7000萬元的人,肯定是個冒牌的。因為她戴手套的目的,是為了不留下指紋。
正當狩矢這樣想時,野田刑警闖了進來,說:“找到了!警部,左手和右腿。”
六
宇治川在宇治市分成了兩支,然後又合為一股,並在這個分支中形成了一塊大“島”。在這個“島”之上,發現了用黑色尼龍袋包著的左手和右腿。這是一個每天早晨來河邊散步的老人發現的。準確地講,是老人隨身帶的狗發現的。當時,這隻狗突然狂吠起來,然後叼著一個包跑到了老人身邊。
兩個尼龍袋包得很結實,和第一次發現的右手一樣,左手也是在第二關節處被切掉了。另一個包比較大,裏麵有從大腿根部至膝關節的部分和同側的膝關節至右腳。這幾部分都已開始腐爛了。但給人以強烈印象的是,在這左手手指和右腳腳指的指甲上,都塗著鮮紅的指甲油。和上次發現的一樣,凶手也是在切下左手和右腿後,用水進行了衝洗,然後又仔細地塗上了指甲油,再用尼龍袋裝好,扔在了現場。經法醫鑒定,這是同一個人的肢體。
據推測,這三部分失去了生命的時間,大體上在5月7日淩晨兩點至三點,而且也可以說是死者的死亡時間。
狩矢將此事件進行了如下推理:首先,被害者可以假定為是澤真知子。她為了明年的皮毛進貨,預定乘加拿大航班去溫哥華,並預定了下榻的酒店。但是,就在當天的淩晨兩至三點前後,某個人來到了她的公寓,將其殺害。
如何殺死的,至今尚不清楚。是勒死、還是用刀子刺死,或是用槍打死的?致命傷在頸部,還是在軀體?隻要發現了被害者的軀幹就自然清楚了。
凶手殺死澤真知子後,為了便於運出,將其在浴室內進行了肢解,使用的工具有可能是較為鋒利的鋸子。凶手將肢解後的屍體包在尼龍袋裏,決定開著她本人的車去棄屍。丟棄的地點是宇治川。左手和右腿在宇治川發現了,而其他部分也許被投入到了河水中。
凶手認為已經全都丟棄了,但卻單單忘記了還有一隻右手。凶手意識到這一點時,肯定是5月9日那天。因此,當天夜裏,凶手便將用尼龍袋裝起來的右手,又包了一層浴巾,放在了澤真知子的車內助手席上,打算帶出去扔掉。究竟要扔到什麼地方,是和上次一樣扔到宇治川還是別的什麼地方不得而知。
當凶手來到伏見區桃山時,不知出了什麼意外,將車停在了中山宅邸的牆邊,隻身逃走了。
也許當時他看到了警察,認為如果受到盤問、檢查,發現助手席上的一隻手後會被警方拘留,或是在開車的過程中,突然感到後怕,便利用夜色棄車而逃,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助手席上塑料包裏的強烈屍臭促使凶手逃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