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矢再次檢查了那輛車,在車尾的行李箱中,還殘留著一股惡臭。並且還發現了幾小塊尼龍布。由此可以斷定,這就是用來運送肢解了的屍體的車。
使警方不理解的是。為什麼凶手非常認真地將肢解了的手腳指甲染上指甲油?凶手這樣做有什麼必要呢?大概顯示了凶手是具有異常性格的人吧?
七
“這一點很明顯,說明凶手是一個具有異常性格的人。”野田刑警這樣認為,“因為屍體已經肢解,扔掉便是了,沒有必要再抹上指甲油。”“說性格異常,怎麼個異常法?”狩矢問道。“也許凶手有修飾屍體的興趣吧。要不這個凶手就是女人,並與澤真知子有什麼特殊關係。”“特殊關係?”“在銀行,有一個自稱是澤真知子的女人提走了7000萬日元。如果這個人是凶手,那麼她肯定與死者有特殊關係。”“是這樣。如果這個女人是凶手,那麼她一定就是澤真知子關係十分密切的人。我們就從這條線索下手。看澤真知子周圍有沒有迅速失蹤的,形跡可疑的女人!”
狩矢的話,成了搜查總部的行動方針。另外,對肢解屍體的檢查也在進行中,因為目前僅僅發現了被切下的左右手和右下肢,身體的其他部分尚未找到。他們與當地警方配合,在宇治川周圍進行了徹底搜查,但一無所獲。
肢解被害者的目的,除了為了方便運出丟棄外,還有一點就是為了徹底隱匿死者的身份。因此,警方認為能夠辨認和證明死者身份的頭部和軀幹部,已全部扔在了別的場所,或是被埋了起來。右手在澤真知子的車中被發現,因此可以簡單地證明她的身份,但如果其他部分扔進了宇治川,或扔進了山裏,死者再無前科,警方無檔案資料可查,那麼要辨認其身份是相當困難的。在那輛車中,以及澤真知子的公寓裏,都未檢查出認為可能是凶手的指紋。尤其引起狩矢興趣的,就是沒有在車內查出任何人的指紋來。也就是說,凶手十分謹慎地把車內每一個角落都進行了認真擦拭。
“這太有意思了!”狩矢對野田說道:“凶手像在銀行一樣,十分小心謹慎地戴著手套殺死澤真知子,又開車棄屍的。否則為什麼在車裏連一個人的指紋都沒有了呢?”“會不會是在車內留下了自己的指紋?”“我想是的。凶手以前曾好幾次乘過這輛車。但是在澤真知子公寓裏的指紋卻沒有擦去。這就是說,凶手沒有去過死者的公寓,至少最近沒有去過。”“凶手和被害者是商業上的關係嗎?”“至少表麵上是私人關係吧。”
調查的結果,很快證明了兩人的分析。澤真細子的秘書———上條美子從5月7日就一直沒來店裏上班。
八
上條美子35歲。她以優異的成績從某大學經濟係畢業之後,就在一家有名的商社工作。她身材苗條,但性格如同一個男子一樣,她既不戴耳環,也不戴戒指,連濃妝淡抹的化妝也不做。她曾結過一次婚,但很快又離了。傳說她有同性戀的傾向。這個說法似乎在她以前工作的那家商社也有。她是一年前就職於澤真知子經營的這家皮貨店的。開始她在經理辦公室,但不知為什麼當經理的澤真知子看上了她什麼,讓她當了自己的秘書。美子有行車執照,常常開經理的那輛銀白色的轎車。
狩矢會見了副經理寺田。“經理先生與秘書上條美子小姐之間,有沒有那種關係?”
狩矢開門見山地問道。年過六旬的寺田對狩矢的提問十分驚訝,但馬上又像狩矢開始見過的那個年輕的女店員一樣笑了起來。“噢,那不過是傳說而已。”“真有這種傳說嗎?”狩矢問道。“是的。一個老主顧對我說過,說他見過經理帶著秘書上條小姐住過飯店。但她們是不是去幹那種事就不知道了。”“您說的那個老主顧是什麼人?”“是一家經營貴重金屬的店老板。”
為了弄清事實真像,狩矢便讓野田去了那家店子。“兩個人一塊進了飯店這是事實。那是一家很有名的‘桃山’飯店。”回來的野田,兩眼興奮地閃著光芒。“除了那個店老板外,還有一個目擊者。看來這事是肯定無疑的。您的推理是正確的。”野田十分機靈地誇讚著上司狩矢。
“能證明她們之間有同性戀的證據,隻有一個。”“什麼?”“秘書上條美子有男人一樣的性格和氣質,而經理澤真知子又是一名在銀座的酒吧和俱樂部幹了很長時間的女郎。這兩種性格的人在一起,倒是符合形成同性戀的條件的。”“你再進一步說說。”狩矢對野田說道。“澤真知子做了長時間的女招待的工作,非常討厭男人,於是便回到了京都老家,開了一家高級皮毛商店。她與具有男人性格而又不是男人的女人就順理成章地形成了這種關係。”“對,這下就可以解釋通了。”
“馬上把上條美子的照片進行複印,向全國發出通緝令。”狩矢下達了命令。
九
各家報紙都在顯著地位置刊登了上條美子的大幅照片,並連篇累牘地報道了這個事件。警方也正好希望借助新聞輿論擴大影響。同性戀、肢解殺人,而且被殺的是一位漂亮的皮貨商,而殺人犯則是一名大學畢業的高才生。電視台、周刊雜誌也進行了大肆渲染。上條美子的照片也分發到全國的警察手中,似乎現在日本的每個角落裏都有她的形象一樣。
搜查總部也在等待著見到上條美子的目擊者來報告。但是,半個月過去了,一個月又過去了。一條有利的信息也沒有接到,上條美子的行蹤一直找不到。
警方已經考慮也許她早已逃到國外去了,但是經過查證,她的護照已過期了,而且也沒有發現她從機場出國的記錄。上條美子徹底失蹤了。
“關於她的同性戀的推理對不對呢?”野田沮喪地問道。“我不認為是錯誤的。”狩矢像是安慰野田一樣說道。“但問題是那指甲油。”“什麼?”“去一下東京吧!”狩矢突然說道。
三天後,狩矢從東京回來了。他一回來便對野田問道:“去一趟津和野!”野田十分驚訝。“路上我再給你解釋。
當天,兩個人便去了津和野。津和野被作家們寫在小說裏後非常出名,但實際上那不過是一個人口不足兩萬的小鎮子。
傍晚時分,狩矢他們才到達津和野。一出車站,野田便急著問狩矢:“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我在東京轉了一下澤真知子工作過的酒吧和俱樂部。”狩矢說道。“在那兒我聽到了這樣的事情,真知子非常喜歡津和野這個地方,常對人說,將來她要長久地住在這兒。”“可我們發現她不是被上條美子殺了嗎?”“噢,不!”
狩矢笑著賣了個關子,帶著野田先到了警察署。狩矢向當地警方打聽最近有無一個30歲左右,在這個鎮上買了一套住宅的女人。
由於第二天才能得到答複,他們便住進了一家旅館。第二天一大早就趕去了警察署。署長親自接待了他們,並告訴他們,最近是有一個30歲左右的少婦花3000萬元買了鎮子外邊的大宅邸。“名字嘛,叫田中二三子,不過……”署長說道。
兩個人打聽好地址便出了警察署。“這個叫田中二三子的女人,應該是上條美子吧?”野田一邊走著一邊問道。“如果運氣好,我們就能見到凶手了。”狩矢答非所問地說道。
這套住宅在津和野十分少見,造型時髦。兩層的木造樓房,外邊塗著白色。庭院中綠色成蔭,看上去讓人感到很舒適。
狩矢摁了一下門鈴。門開了,一個幾乎裸體的女人走了出來。
狩矢緊緊地盯著這張臉,笑著說道:“果然是你呀!”
這個女人似乎並不想逃跑似地,默默地站在那裏。她的臉又想哭又想笑般地扭曲著。
沉默了一會兒,澤真知子問道:“你們是怎麼知道的?我不是被人殺死了嗎?”
“應當承認,你幹得非常漂亮。你故意把被殺死了的上條美子的右手扔在自己汽車的助手席上,讓人們發現。而且手上的指紋與你公寓中的指紋也都一致。我們確實認為是上條美子殺死了你。那個指紋是怎麼弄上去的?”
“非常簡單。”澤真知子說道,“我在房間中擦去我自己的所有指紋後,便讓美子來我這兒。‘我去溫哥華期間,這個房間你可以自由使用’。住在狹小的二居室的美子聽到後十分高興。這樣,她的指紋自然就留了下來。然後我再返回公寓,殺死美子。”
“為什麼要殺死她?”“因為她背叛了我!她比我年輕,僅僅這一點,她就可以成為超過我的、受男人們青睬的女人!我決不允許!我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發現她和我的血型是一樣的———B型血,便設想是不是可以偽裝我被人殺死而殺死她。但是,為了不讓人們知道我還活著,所以就必然把她的頭、軀幹等埋在山裏。”
“指甲油是怎麼回事?”狩矢問道。
“把屍體肢解後再仔細地塗上指甲油,是為了表示凶手具有異常性格。你們不也認為上條美子有異常性格嗎?同性戀也算異常性格的一種吧。上條美子是個從不梳妝打扮的女人,如果她是凶手,她就會給死者抹上指甲油,人們也就不會懷疑是我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