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遺忘的雨傘(1 / 3)

早上起床時,永島發現外麵淅淅瀝瀝不停地下著雨,心情立刻變得陰鬱寡歡起來。

在美國和西歐的一些影片裏,即使天上下著暴雨,主人公也是翻立著雨衣的領子,渾身濕淋淋地走在雨裏。頭戴雨帽身穿雨衣而不打傘,以這樣的姿態走在雨中或許比較瀟灑,可這要看雨下得怎麼樣。曾經有過這樣的報道,一位大學教授為了舒適地度過雨天,毅然購買了一件昂貴的外國雨衣,從那以後每逢雨天都很快樂。

雖然有一定的道理,身為職員的永島卻無心效仿。花錢買雨衣,他可不大情願。

永島所能做的至多是買一把漂亮的雨傘。永島常丟傘,因此,他一度用的是便宜的雨傘,即使丟了也不可惜,不過,雖然是便宜貨,一旦丟了總令人不愉快,於是,他買了一把好一些的雨傘。

他在一張紙片上寫上永島兩個字,把紙片用膠紙貼到傘柄上。在傘上貼名字他覺得自己多少有點小家子氣。

可是,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丟過傘。

雨到傍晚停了。雨後黃昏的街道還是不錯的。

永島不知道雨水有沒有味道,即使有,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味道,但是,雨後的黃昏街道上像蕩漾著雨氣一樣濕潤潤的。

永島與大野伸子約好晚上9點在她的住處見。

公司的同事邀請他去打麻將,他拒絕了,9點這個時間實在是不上不下的。

7點鍾之前,他在公司消磨時間,因為手頭還有沒幹完的工作。他在公司附近的麵館喝啤酒,要了點小吃。

在離開的時候,店裏的女招待招呼他說:“別忘了雨傘。”

她並不是隻對永島一個人,她對別的客人也都打招呼。即使她不提醒永島,他也不會忘拿傘的。

後來,永島來到四穀一個叫蒲公英的小酒館。老板娘千秋以前曾經在銀座經營過,同永島就是在那時候熟識的。

在蒲公英,他用自己的錢喝酒。同要好的朋友痛飲,他不討厭,但孤身一人獨飲,永島也很喜歡。

“怎麼了,今天好像沒精神?”在結賬台前愣著的時候,千秋問。

“是嗎?我與以往沒什麼不一樣吧!”永島應道,心裏卻很佩服千秋的眼力。

永島對同大野伸子的會麵感到很厭煩,準是這種情緒露在臉上了———同大野伸子會麵是為了聲明斷絕關係。

同伸子的關係已維持兩年。永島是個三十四歲的單身漢,伸子也年齡相仿。伸子與永島大學時代的朋友倉橋住在同一幢公寓,他到倉橋那兒打麻將,就在那裏過夜,第二天早上回去的時候,在電梯裏遇見了伸子。那是頭一次碰麵,永島看上了伸子,卻沒找她說話。

姻緣是十分奇妙的,後來去倉橋家玩的時候,又同伸子碰了麵,永島對她低頭致禮,她也笑吟吟的。

幾天後,他們突然在都市中心一家電影院裏邂逅,雙方都是獨自一人,於是他們一起去喝茶。從此,便時常約會。

伸子現在在一家公司工作,據說她二十歲在新宿當過女招待,沒結婚,但好像與有婦之夫同居過。

伸子對自己的人生已失去信心,隻是想快快活活地打發時光,對婚姻似乎也熱情不高。

在發生肉體關係之前,永島說:“咱們互不約束,開心地玩玩吧。”伸子同意了。

伸子不愛花錢,是個正適合玩樂的女人。同伸子斷絕關係,是因為最近永島要結婚了。

對象是永島的上司古矢一門遠親的女兒。那姑娘叫簽井娟代,藥科大學畢業,現在經營一個藥店。年齡比永島大一歲。這麼大還獨身好像是因為小時候臉上被燙傷,落下一塊傷疤。她父母和她本人對結婚都不抱希望,可是,去年父親死了,家中非常冷清,重又考慮起結婚的事來。

經古矢介紹,永島與簽井絹代會了麵,結果一拍即合。燙傷的疤痕他也沒多大在意,好像那傷反倒激起了永島的英雄主義。永島想,我要讓這姑娘得到幸福,同時,心裏也暗暗盤算,同這姑娘結婚,生活就有了保證。

對方也看上了永島,事情進展順利。“好啊!祝賀你!”聽了永島的話,伸子笑嘻嘻地說。永島鬆了一口氣。同伸子一開始就說定互不約束,隻在一起玩玩,因此,永島才坦率地提出:因為要結婚了,從此分手吧。

對伸子,他還有些戀戀不舍。丟下伸子,自己獨享幸福,他心中很不是滋味。提出斷絕關係時,他還擔心伸子會有些什麼反應呢。

“對象是個什麼樣的人?”伸子笑著問。永島也放下心來如實告訴了她。話一說完,伸子驀地變了臉。

“可是,我現在需要一筆錢,能想想辦法嗎?”伸子這樣一說,永島一時答不上話來,以為她是開玩笑,問道:“什麼?”

“我需要錢,那個簽井絹代開一家藥店,她有錢,要是你不方便,我可以直接去找絹代,或者去找你的上司古矢。”伸子嘴邊浮現出冷酷的微笑。

他曾估計到可能會出點麻煩,可完全沒想到伸子會是這樣的態度。

“不是說好的嗎?不是說好我們隻是在一起玩玩的嗎?”“你光顧自己,說在一起玩玩就能溜了嗎?你把一切看得太天真了吧!”伸子大聲嘲笑。

“我確實太天真了。我真傻,竟然沒有看出你是那樣一個壞女人,不過,你休想從我這兒拿去一分錢。簽井那兒也好,古矢那兒也好,你都不能隨便去找。”永島不堪忍受她的嘲弄,憤然說著站了起來。

他心想應該把她頂回去,這樣伸子可能就會軟下來。等她軟下來再適當給她點錢,了卻這件事。他轉過身背對伸子,想離開起居室。

他的肩上忽然受到猛然一擊。回頭一看,隻見伸子雙目圓瞪,手裏抓著啤酒瓶站在背後。

她想砸永島的後腦部,下手偏了。伸子舉起啤酒瓶又衝了過來。這會兒,永島也失去了理智,與她扭打起來。

一陣廝打,永島奪過啤酒瓶往她身上猛砸。不知道砸到什麼地方,隻聽見伸子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便突然倒地。永島騎到伸子的身上,兩手使勁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等永島頭腦清醒時,伸子已渾身癱軟,眼睛瞪得圓鼓鼓的,一眨也不眨,血從嘴裏湧出。永島慌忙伏在她胸脯上聽,已經聽不見心跳。

這下子,永島冷靜下來。他把啤酒瓶、酒杯等可能留下線索的東西統統拿走,洗了洗自己的雙手,對可能留下指紋的地方,他用毛巾擦了一遍。接著,他離開了這間屋子。如果跑著逃走,萬一被別人看到會引起懷疑,所以他故作鎮靜,從容地走了出去。

來到公寓外麵,走了一會兒,他招呼了一輛出租汽車,突然又想起來,傘忘記拿了。他想坐那輛出租車回去,怕留下線索,隻好叫車開到不遠處再下車。司機滿臉不高興,於是,永島將零錢給他作了小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