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說話的木頭
木匠師傅得到了一根奇怪的木頭:像孩子一樣,既會哭又會笑。他是怎樣得到的呢?
在古老的時候,有……
“是不是有一個國王?”小朋友們立即問道。
小朋友們,你們說錯了。在古老的時候,不是有一位國王,也不是有一位王子或公主,而是有一根木頭。
它是一根非常普通的木頭,是用來燒火的雜木。在寒冷的冬天裏,人們為了取暖,通常要在房屋裏生爐子,爐子裏邊燒的一般就是這種木頭。
正是因為這根木頭,我們才有了下麵這一個曲折、生動、有趣的故事。
在一個晴朗的日子裏,不知是什麼原因,一根木頭“啪”地一聲,剛好落進一位老木匠的店鋪裏邊。那位老木匠的名字叫安東尼奧,年齡大約有六十歲左右。因為他的鼻尖老是紫紅紫紅的,並且閃閃發亮,好像是一顆熟透了的紅櫻桃。所以,人們給他起了一個綽號,稱他為“櫻桃師傅”。
櫻桃師傅正在店鋪裏麵幹活,忽然聽到“啪”的一聲,開始時嚇了一大跳。但當他發現是一根木頭掉進來以後,又非常激動。他興奮得像孩子一樣,眉開眼笑,搓著雙手,小聲嘀咕著:
“這木頭是從哪兒來的呢?管他呢,我正準備做一條桌腿,這次可得到一根合適的木頭。”
櫻桃師傅馬上提起一把非常鋒利的斧子,準備把木頭外麵的那層皮削去,先做出一個桌子腿的形狀。當櫻桃師傅舉起斧子正要砍下的時候,突然耳邊聽到一個極為細小的聲音,央求著說:“喂!請你手下留情,砍輕一點兒!我怕疼啊!”
心地善良的櫻桃師傅聽到後大吃一驚,舉在半空中的斧子也停了下來。“什麼人?是誰在跟我說話呢?”
他睜大眼睛,在屋裏四處搜尋,可是連個人影兒也沒有。櫻桃師傅心中非常納悶:這是誰的聲音呢?這個聲音怎麼這樣陌生?隨後,他又趴到工作台下,打開放衣服的櫃門,揭起裝鋸末和刨花兒的箱蓋……沒有,根本就沒人。最後,他幹脆開門出去,向街上望去,還是沒發現一個人。可是,這聲音究竟是從哪兒傳來的呢?
“我知道了!”櫻桃師傅搔搔假發,笑著自言自語地說道:“唉,上了年紀的人了,耳朵不好使了,肯定是自個兒的幻覺,接著再來吧。”
櫻桃師傅這樣想,心中鬆了一口氣,又舉起斧頭,大吼了一聲,再次用力向那根木頭砍下去。
“哎喲,天哪!疼死我了,你就不能輕一點嗎?你砍傷我了!”先前那細細的聲音,又哭又喊。
這一次,可把櫻桃師傅嚇得夠嗆,呆在那裏,一動不動。由於心中十分恐懼,他的嘴巴張的很大,舌頭伸出來,都快要伸到下巴了,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幾乎要鼓出眼眶,掉在地下。整個表情就和矗立在廣場上的雕像一模一樣。
過了好半天,那位嚇傻了的老木匠才慢慢地清醒過來,等到恢複了說話的能力,他哆嗦著嘴唇,結結巴巴地說道:
“剛才那個細細的聲音,究竟是從哪兒傳過來的呢?這屋子裏除了自己,可沒有第二個人呀。噢,對了,可能是這根木頭,它像個孩子一樣,會哭會叫會說話。但是這種想法實在是讓人不可思議。因為這根木頭看上去並沒有特殊的地方,與其它的木頭一模一樣,也是一根平常的木棍,把它放到爐子裏,就會熊熊燃燒,並且可以煮熟鍋裏的東西。要麼就是有人藏在屋裏,想偷點東西或者什麼的。嘿嘿,要是有人躲在屋裏,我決不會輕饒他,抓住後一定要給他點厲害瞧瞧。”
說完,櫻桃師傅舉起那根剛才撿到的木頭,朝著屋子四處,劈劈啪啪,一陣亂打。打了一會兒就停了下來,然後伸長脖子,側耳細聽。聽了大約十多分鍾,什麼聲音也沒聽見,剛才那個細小而微弱的聲音再也沒有傳到耳朵裏。
“這下我明白了。”櫻桃師傅為了給自己壯膽子,專門把頭發弄的亂七八糟,然後又故意提高嗓門,假裝不在乎的樣子嘿嘿幹笑了幾聲,大聲說:“剛才那叫疼的聲音仍然是我的幻覺,不管它了,有什麼好怕的?我還是繼續幹活吧。”
嘴上這樣說,其實櫻桃師傅心裏怕得要命。於是就輕聲地哼起歌,實際上,由於害怕,他哼出的歌聲經跑了調,聽起來讓人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櫻桃師傅一麵哼著歌,一麵將斧子丟到一旁,又從工具箱裏麵找出一把刨子。這一次他準備將那根木頭弄得光溜溜的。櫻桃師傅把那根木頭固定在工作台上,“呼哧呼哧”地來回推動著刨子。沒推幾下,那細小的聲音又傳入耳中,隻聽那聲音“咯咯咯咯”地笑著說:“不要刨了,停下來,快停下來吧,你把我弄得癢死啦!”
那不幸的櫻桃師傅聽到這聲音後,身體就像突然被強烈的電流擊中一樣,,一下子仰麵跌倒在地。當他慢慢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了地板上。
老木匠的臉完全變了色,因為非常恐懼,就連原來總是紅得發紫的鼻尖,這會兒也變成了青白色。玉米粥生氣了
櫻桃師傅把那根木頭送給翟彼特爺爺。翟彼特爺爺將它做成一個可愛的木偶,這木偶可以跳舞、練武,還可以翻跟頭。
“咚咚!咚咚咚!”就在這個時候,櫻桃師傅聽到外麵有人在敲門。
“請進來吧!”櫻桃師傅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
木匠鋪的門被打開了,一個身體瘦小但卻精神飽滿的老人走了進來。他是木匠師傅的朋友,名叫翟彼特。他平時所戴假發的顏色與玉米粥的顏色十分相似,因此,人們給他起了一個外號——玉米粥。居住在附近的孩子們若要逗他發火時,就大聲喊他的外號。
這個老人的脾氣不好。如果有人喊他“玉米粥”,那可不得了。他肯定會火冒三丈,非要與你糾扯個沒完沒了。
“安東尼奧師傅,你好。你為什麼坐在地上呢?”翟彼特看見櫻桃師傅坐在地上,驚訝地問。
“嗯,你說我嗎?我閑著沒事,正在教螞蟻們背乘法口訣呢。”櫻桃師傅不好意思把自己被嚇倒在地的真相告訴翟彼特,隨口編了個理由說。
“你也是,沒事幹就休息一會兒,幹嗎要教它們背乘法口訣呢?你真是夠辛苦的啦。”翟彼特說。
“翟彼特,是哪陣風把你吹來的呀?”櫻桃師傅一邊站起身來,一邊向翟彼特問道。
“是我的雙腳呀。”翟彼特開著玩笑說,“老朋友,我有一件事情,想請你幫個忙。”
“沒關係,你說吧,咱們兩個是好朋友,任何事我都願意幫忙。”櫻桃師傅聽了翟彼特的請求,急忙說。
“今天早晨起床後,我心裏邊想出一個不錯的主意。”崔彼特的臉上露出很神秘的樣子對他說。
“嗯,什麼想法,快把你的主意說出來。”櫻桃師傅迫不及待地問。
“是這樣的,我想請你幫我找一根木頭,我要用木頭製作一個木偶人,這木偶要非常漂亮,並且能夠跳舞、練武、翻跟頭。以後呢,我就帶著他到處旅遊,給人們表演。也好掙點錢買塊麵包,買點酒。你說這主意好不好。”翟彼特說。
“太好了,玉米粥,這個主意實在是太好了,我非常讚成!”剛才那個細小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翟彼特聽見有人喊他的外號,以為是櫻桃師傅罵他呢,頓時勃然大怒,臉脹得就像曬紅的辣椒一樣。他一下子站起身來,氣勢洶洶地衝到櫻桃師傅的麵前,發瘋似地大聲叫嚷:
“你要幹什麼,想找架打嗎?”
“你這是怎麼啦?真是莫名其妙,誰說我要打架了?”櫻桃師傅滿臉疑惑地反問。因為他沒有聽見那個細小的聲音,因此不知是什麼原因使得翟彼特突然生氣。
“那你為什麼叫我‘玉米粥’?”翟彼特滿麵怒容,大聲地質問。
“沒有呀,我什麼時候叫你的外號了?你是不是聽錯了?”可憐的櫻桃師傅聽見翟彼特的質問,認為是朋友的耳朵出了毛病。
“聽錯?我的耳朵又不聾,怎麼會聽錯呢?這兒又沒有別人,難道是我自己叫的嗎?”翟彼特根本不相信櫻桃師傅的話。
“我不知道是誰叫你的外號,反正不是我叫的。”櫻桃師傅繼續分辯著說。
“就是你!還想狡辯?”翟彼特的聲音更大了。
“你冤枉好人!”櫻桃師傅不明白翟彼特為什麼非要說自己罵了他,雖然一時解釋不清楚,但嘴裏還是無力地分辯著。
“……”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吵著,互不相讓。到後來越吵越凶,竟然動起手來。你抓住我的頭發,我揪住你的衣服,手腳並用,滾作一團,一場凶鬥。
打到後來,櫻桃師傅用手揪下了翟彼特的黃色假發,而他自己的灰色假發卻被翟彼特叼在嘴裏。打著打著,他們就慢慢地停下了手。
“住手吧,我們不要再打了。你還給我的假發!”櫻桃師傅說。
“可以,但是你必須先把我的假發還給我。我們和好吧,不要再打了。”翟彼特緊接著說。
於是,兩位老人分別把手上的假發還給對方,又戴上自己的假發,緊緊地握著對方的手,互相親熱地摟抱著,嘴裏說著對不起對方、請對方原諒的客氣話。並且表示今後要成為永遠的知心朋友。
為了表示友好,櫻桃師傅滿臉堆笑地問道:“朋友,你接著剛才的話說吧,需要我我幫你什麼忙?”
“我隻要一根小木頭,用它做一個漂亮可愛的木偶,你這兒有嗎?”翟彼特也和顏悅色地回答。
櫻桃師傅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他立即走到工作台旁,取過那根讓人恐懼的木頭,給翟彼特遞了過去。翟彼特伸出雙手,正準備接過來,隻見那根木頭忽然抖動了一下,猛地從櫻桃師傅的手中跳了出來,“啪”的一聲,重重地砸在翟彼特那幹瘦的腳背上。
“哎喲,我的朋友,疼死我了,你就不能客氣點兒嗎?我快要變成瘸子了。”翟彼特被砸在腳上,疼得口中倒吸了一口涼氣,忍不住又要發火。
“這次可不是我幹的,我可以肯定。”櫻桃師傅自己也不明白那根木頭為什麼會突然跳出去,他一臉無奈地對翟彼特說。
“肯定不是你幹的?你的意思是,我砸了我自己?”翟彼特本來脾氣就十分暴躁,而櫻桃師傅砸了自己的腳卻不承認,於是就用生硬的口氣說:
“這不關我的事,都怪這根該死的木頭,我正要把它遞給你的時候,它自己卻從我的手中跳了出去。”櫻桃師傅向翟彼特解釋。
“木頭是該死,但把木頭砸在我腳上的是你呀!要不是你把手鬆開,木頭能掉在我的腳上嗎?”翟彼特聽了櫻桃師傅的話,更加生氣了。
“我絕對沒砸你,是木頭幹的。”櫻桃師傅仍然不願承擔責任。
“你這個騙子,明明是你把木頭扔在了我的腳上,還不承認是你幹的。”翟彼特的聲音越來越大了。
“翟彼特,你不要把我惹急了,否則我可要喊你玉米粥了!”櫻桃師傅心中一急,喊出了翟彼特的外號。
“你說什麼?混蛋!”翟彼特最怕別人喊他的外號,聽見櫻桃師傅喊他玉米粥,忍不住心頭火起,口出髒言罵道:
“該死的玉米粥!”櫻桃師傅嘴上也毫不示弱,大聲地叫罵:
“你是蠢驢!”翟彼特已經拋開他們吵架的原因不管了,把最難聽的話都罵了出來。
“玉米粥!”櫻桃師傅專揀翟彼特心中最不願聽到的話回罵。
“笨豬!”
“……”
翟彼特脾氣暴躁,聽櫻桃師傅叫了三次玉米粥,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怒不可遏,揮拳衝上前去。櫻桃師傅還手招架,於是兩人扭打在一起,又是一場戰鬥。
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激烈,你抓我的肩膀,我扯你的衣領。打到最後,兩個人都打不動了,都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
這一場戰鬥的結果是:櫻桃師傅的鼻子被抓破兩處,翟彼特的衣服扣子也被揪掉兩顆。兩人互有損傷,不分上下。之後兩人又互相握手、摟抱,發誓以後要做一輩子好朋友。
就這樣,兩位可憐的老人由於那根的木頭捉弄而糊裏糊塗地打了兩架,最後又握手言和了。
翟彼特回到家裏,馬上動手,做了一個木偶,給它起名叫皮諾曹。從此以後,皮諾曹就開始他的惡作劇了。
翟彼特的家住在地下室,是一間很小的房子。屋子裏非常黑暗,隻能從樓梯口的一個小窗戶射進一點兒可憐的陽光。屋內的家具非常簡陋,隻有一把破舊的椅子,一張便宜的床和一張搖搖欲墜的小桌子,靠著牆壁生著一個火爐,哎!真是奇怪,這天氣又不冷,他生爐子幹什麼呢?走過去一看,原來是屋子的牆壁上掛著一幅畫:畫麵上是燃著熊熊火焰的爐子,爐子上放著一口大鍋,鍋內“咕嘟咕嘟”煮著一些吃的,上麵蒸汽升騰,畫得十分逼真。
翟彼特回到家裏,立刻搬來工具箱,取出斧子、鋸子、刨子等工具,開始動手製做木偶。
“嗯,這根木頭不長不短,正合我的心意。這個木偶做好以後應該給他起一個名字,這樣稱呼的時候就會方便些。可是,該叫什麼名字才好呢?”翟彼特一邊幹活,一邊想,“哦,我想起來了。好,就叫他皮諾曹,這個名字很不錯,一定能給這個木偶帶來好運氣。我有一位朋友,他的爸爸、媽媽和孩子,名字都叫皮諾曹。他們的生活非常富裕,日子過得就像神仙似。最有錢的也是一個要飯的。”
翟彼特給木偶起好名字,接著繼續幹活。不大一會兒就刻好了腦袋,嗨,你還別說,真有那麼點模樣。接下來翟彼特就開始雕刻前額和眼睛。眼睛剛一刻好,翟彼特的臉上突然露出了怪異的表情,因為他看見那木偶的眼睛竟然可以轉動,滴溜溜的與真人的眼睛十分相似。木偶的眼睛轉了一會兒,目不轉睛地盯著翟彼特。
因為木偶的雙眼老看著翟彼特,他的心裏特別難受,便氣洶洶地問:
“嗨,木偶人,你為什麼要老盯著我!討厭死了!”
可是翟彼特的話好像是說給牆壁聽的,那個木偶人連一點反應也沒有,仍然瞪大眼睛盯著翟彼特。
翟彼特也懶得去管他了。接著又開始工作,雕刻木偶的鼻子。可那鼻子剛一做出來,就立刻往大長,越長越大,就好像變魔術似的,眨眼之間,就長得嚇人,跟大象的鼻子也差不了多少。
翟彼特看到這種奇怪的現象,不由大吃一驚。但沒有什麼好辦法,隻能是再把它削短。而木偶的那個鼻子,好像是故意與翟彼特作對,剛削短,馬上就長到原來的長度。那可憐的翟彼特為了削短那個鼻子,累得滿頭大汗,腰酸背痛。
過了好長時間,翟彼特才把木偶的鼻子削得和正常人的一樣。接下來他又開始做嘴巴了。
可是嘴巴還沒有完全做好的時候,木偶就開始戲弄翟彼特了。
那個嘴巴張得大大的,露出兩排尖利的牙齒,舌頭伸得老長老長,吐在外麵,足有二尺多長。
“嘻!嘻嘻!”那嘴巴不懷好意地嘲笑著翟彼特。
“笑什麼笑,不要笑,有什麼好笑的?”
翟彼特憤怒地說,但是那木偶就好像沒聽見一樣,理都不理,繼續嘻嘻地嘲笑他,而且比剛才笑得更歡了。
“你沒聽見嗎?我在說你呢,木偶人,有什麼好笑的?不準笑!”翟彼特見木偶仍然笑個不停,就提高嗓門嚇唬他。
這下,木偶不笑了,舌頭也縮了回去。但嘴巴又開始一張一合,牙齒也碰得咯咯直響。
翟彼特心中十分惱火,但因為工作沒有全部完成,所以他裝作沒看見,繼續工作。
嘴巴做完以後,他又做好了脖子、肩膀、胸脯和胳膊。身體的這些部位都做得栩栩如生,活靈活現,看上去十分可愛。
接下來就該做手了。翟彼特的手腳也夠麻利的,不大一會兒,就刻好了兩隻手。可是手剛做好,翟彼特就覺得頭皮發涼,原來是假發不在了。他趕緊抬起頭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卻發現黃色的假發已經到了木偶的手裏。
“皮諾曹,不要鬧了,快把假發還給我!”翟彼特氣極敗壞地喊道。
沒想到,皮諾曹聽了他的話,不僅沒有將假發還給翟彼特,反而戴在了自己的頭上。長長的假發遮住了皮諾曹的整個麵部,他不住地向翟彼特做出各種鬼臉。
翟彼特被那皮諾曹氣得哭笑不得,像這樣的戲弄他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因而感到非常傷心。他麵對皮諾曹說:
“你這個頑皮鬼,還沒有徹底把你做好,你就開始戲弄自己的爸爸了。太不懂禮貌了。要是把你全部都做好了,還不知要搞出什麼名堂來,真是一個壞東西!快點把假發還給我,這頭上光禿禿的像什麼樣子?”
說著,翟彼特的眼淚就沿著臉頰流下來了。
那木偶見翟彼特哭得可憐,就將手上的假發還給了他。看來這木偶的本質還不是特別惡劣。
還有腿和腳需要翟彼特來完成。
腳剛一做好,翟彼特的鼻子上就挨了一腳。這當然是皮諾曹幹的好事了。
“這個調皮的家夥,又讓他占了便宜。開始的時候我為什麼不防備他呢。可是,現在說有什麼用呢?已經遲了。唉……”翟彼特隻覺得鼻子火辣辣地疼痛,急忙用雙手捂住鼻子,小聲嘟囔著說。
木偶已經全部做好了。翟彼特坐在椅子上,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作品,臉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是啊,這個木偶雕刻得非常成功,簡直就與真人一模一樣。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什麼人,當他經過辛勤勞動,看到最後取得的成果時,臉上都會露出這種笑容,那內心的喜悅更是旁人體會不到的。
休息了一會兒,翟彼特俯下身子,抱起木偶,把他放在地上,看他是否能夠走路。
然而皮諾曹的雙腿十分僵硬,邁不開腿,更不用說走路了。但翟彼特並沒有因此而失去信心。他走過去,一手扶住皮諾曹的背部,一手牽著他的手,耐心地教皮諾曹學習走路。
教了一會兒,皮諾曹的腿漸漸靈活起來。起先是搖搖晃晃地扶著牆壁走,後來就不用扶牆壁了,而且還能在屋子裏四處奔跑。最後,皮諾曹也許是嫌家裏邊的地方太小了,他竟然跳出家門,來到大街上,朝著馬路飛快地跑了。
翟彼特看見皮諾曹跳出門外,跑到了大街上,心甘情願中又急又氣,趕緊起身追趕。皮諾曹像一隻兔子似的連蹦帶跳,朝前跑去。由於他的腳是用木頭做成的,踩在石板上“咚咚”作響,那聲音比二十個人走路發出的聲音都大。追了一會兒,翟彼特累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渾身無力。但那木偶實在是跑得太快了,可憐的翟彼特連他的一個衣角也沒抓住。
“攔住他!他是我的孩子,快點幫我抓住他!”翟彼特在後頭一麵跑,一麵向路邊的行人大喊大叫。
路上的人們都被眼前這個像飛馬一樣的木偶驚呆了,直直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等到後來聽見翟彼特的喊聲,他們才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然而,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去幫助翟彼特,隻是站在路邊繼續觀看這個有趣的場麵。過了一會兒,他們又開始哈哈大笑,有的人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翟彼特見人們不僅不幫助他去攔截皮諾曹,而且還像看什麼戲法兒似的在那裏大笑,心中更加惱怒,但又無可奈何,隻好強打精神,繼續向前追去。
後來正好有一個警察從這裏經過,他看到那亂哄哄的場麵,以為是誰家的驢子掙開韁繩,跑到了馬路上。那位警察奮不顧身地衝到路上,雙腳分開,立在當中,準備製服那頭驢子,以免惹出更大的麻煩。
皮諾曹大老遠就看見馬路中央站著一個警察,但他仍然繼續朝前跑去。皮諾曹心裏早就盤算好了,準備跑到警察跟前的時候,迅速地從他的雙腿之間鑽過去。但他的想法是完全錯誤的。
皮諾曹轉眼之間就跑到了警察的跟前,他把頭往脖子裏麵一縮,就要從他的兩腿之間鑽過去。可那位警察眼急手快,見他跑到跟前,“嗖”地伸出一隻手,毫不費力就把皮諾曹的長鼻子抓住了。這個倒黴的鼻子,好像是專門為了讓別人來抓住他而設計的。
警察抓住了皮諾曹,把它交給追上來的翟彼特。翟彼特為了發泄胸中的怒氣,舉起手來就要用力去揪皮諾曹的耳朵。但卻一下子揪了個空。親愛的小朋友們,請你們猜一猜,他為什麼沒有揪住皮諾曹的耳朵?
原來,翟彼特在製做木偶時,由於時間匆忙,竟然忘記給他刻上兩隻耳朵。
可憐的翟彼特揪不住皮諾曹的耳朵,隻好使勁掐住他的脖頸,連推帶拉地往回走去。在回家的路上,翟彼特瞪著眼睛,晃著拳頭咋唬皮諾曹說:“哼!你這個調皮鬼,差點把我累死!快點走,等回了家以後我再慢慢地教訓你。”
皮諾曹聽了翟彼特的話,一屁股就坐到地上,賴在那裏,不走了。不多時,閑著沒事的人們就跑過來,圍著他們看熱鬧,並且還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
“太不幸了。這麼小的年紀就被家裏管束成這個樣子,真可憐哪!難怪那木偶不想回家,回去以後,他老子肯定會把他打個半死不活。”一個瘦高個子看上去對皮諾曹挺同情的,大聲說。
聽了那個瘦高個子的話。一些幸災樂禍、惟恐天下不亂的人也跟著起哄說:
“翟彼特表麵上非常善良,看起來還人模人樣的。誰知道他的本質卻這麼惡劣,竟然是個隻會欺侮兒童的壞蛋。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呀!這可憐的木偶如果跟他回去,可能會被他打成碎片。”
圍觀的人們你一句,我一句,那位勇敢的警察越聽越糊塗,他不停地搔搔頭,揪揪耳朵,摸摸鼻子,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也把翟彼特當成一個壞蛋,讓他把皮諾曹放開。而且要把可憐的翟彼特逮進監獄。翟彼特明知道自己是冤枉的,但在那些圍觀者的指責下,又說不出一個恰當的理由。無奈之下,隻好跟在警察後麵,乖乖地向監獄走去。一路上,翟彼特淚流滿麵,嘴裏不住地嘟嚷著:
“好可惡的家夥!他知道嗎?我為了做這個木偶,先與櫻桃師傅打了兩架,後來又被他揪掉假發,鼻子上還挨了一腳。為了做這個木偶,我花了大半天時間,累得腰酸背痛,渾身無力,還一步一步地教他學習走路……唉!我為了他付出的代價太多了。可是現在,他不僅不來報答我,而且還拖累我去坐監獄。這又能怪怨誰呢?這隻能怪自己。沒想到啊,我竟然落得如此的下場。我開始為何沒有想到呢?”
後麵的故事,更是稀奇古怪,簡直令人難以相信,親愛的小讀者們,你們就慢慢兒地聽著吧。了不起的蟋蟀
在皮諾曹與會講話的蟋蟀的故事中,我們就能體會到:懂事的孩子教訓頑皮的孩子,是多麼令人憎恨。
在警察的幹預下,頑皮鬼皮諾曹從翟彼特的手中掙脫出來,看見警察把翟彼特帶走,他也不去理會,隻是想立即回家。他越田野,爬山坡,穿荊棘,躍水溝……不顧一切地朝前跑去。簡直就是一隻被餓狼追趕、心驚肉跳的小山羊。
皮諾曹一口氣跑到家門口,臨街的門正好虛掩著,他急忙推開門鑽了進去。皮諾曹從裏麵緊緊地插上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大聲說:
“這下我可自由了!這下我可自由了!翟彼特一被抓走,再也沒人管我了!”
皮諾曹由於跑出去又跑回來,所以身體十分疲勞。沒到半個小時他就迷迷糊糊地在椅子上睡著了。
也不知又過了多長時間,皮諾曹在睡夢中聽見一個聲音傳到耳中:
“吱!吱!吱!……吱!吱!吱!……”
皮諾曹嚇得打了個哆嗦,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大聲問道:
“是誰?什麼人在叫喚?”
“是我,在這兒呢!”皮諾曹聽見了剛才那個聲音的回答。
皮諾曹聞聲四處張望,看見一隻碩大的蟋蟀正趴在牆上,慢慢地向他移動過來。
“什麼人,你在這兒幹什麼?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皮諾曹見是一隻蟋蟀,膽子又大了起來,朝著蟋蟀厲聲問道。
“蟋蟀,我是一隻會說話的蟋蟀,我一百年前就居住在這裏。”那隻大蟋蟀回答說。
“一百年前你就居住在這裏?胡說八道!你才多大年齡,能在這裏居住一百年。我不與你說那麼多廢話了……現在我就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你快點給我滾出去,否則,嘿嘿!別怪我不客氣。”皮諾曹一臉憤怒的樣子。
“行,既然你把自己當成了這間房子的主人,那我馬上出去。但是我在臨走之前,還要向你講一句重要的話,你要聽我把話說完。”蟋蟀見皮諾曹發怒了,慌忙回答說。
“好吧,我就再忍耐一會兒,你說話要痛快一點,說完話就快點滾出去!”皮諾曹耐著性子對蟋蟀說。
“嗯,你仔細聽著吧。一個小孩,如果不聽長輩的話,不受家裏的管束而隨便離家出走,他一定會惹麻煩的。這種孩子不管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總要闖下大禍,等到災難臨頭的時候,他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蟋蟀慢條斯理地向皮諾曹講了一堆大道理。
“嗨,你這個東西!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反正我的主意已定,明天早晨一起床,我就要遠走高飛。如果我老是在這地方呆下去,難免要碰到一般孩子們的經曆——被大人送到學校,又哄又騙,強迫讀書。每天麵對的隻有嘮嘮叨叨的老師和讓人頭疼的作業。等到稍稍長大了一些的時候,又要去參加工作,還得自己去掙錢糊口。說真的,我覺得念書沒什麼意思,參加工作更是件苦差事。還是上樹掏鳥,下河撈魚比較有趣。”皮諾曹有他自己的觀念,說起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皮諾曹,你真是個十足的傻瓜。在學校裏多舒服啊!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裏,可以與同學一塊玩耍。老師還教你文化知識、做人的道理。難道你長大以後希望自己成為一頭笨豬嗎?你還不明白,你所說的那些,並不是什麼有意思的事。如果真照你說的那樣去做,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二流子,整天遊手好閑,不務正業,長大後別人就會瞧不起你。”蟋蟀不同意皮諾曹的觀點,反駁他說。
“住口,這個可惡的蟋蟀,你懂什麼!我怎麼會是遊手好閑?我怎麼會是不務正業?我怎麼會被別人瞧不起?整天關在像鳥籠一樣的教室裏,一點自由也沒有,誰願意去學校?你簡直就是胡說八道。我不要聽你這些倒黴的話!”皮諾曹大叫道。
但那是一隻學問很高、修養很深的蟋蟀,他並不在意皮諾曹那些傲慢無禮、不可一世的話,繼續心平氣和、不慌不忙地說:
“假如你實在不想讀書,也不應該成天在外麵瞎逛,瞎逛的時間長了,真的會惹麻煩的。你應該去學點本事,也好找工作為自己掙點錢去買麵包吃。”
“你的話是有一些道理。可是我應該去學什麼本事?學會本事以後又要去找什麼樣的工作?你知道嗎?這世界上的工作種類雖然很多,但是能讓我稱心如意的工作卻隻有一個。”皮諾曹聽了蟋蟀的話,覺得有點不耐煩,說道:
“嗯?你喜歡一個工作?那是什麼工作呢?說說看。”蟋蟀聽皮諾曹說對一件工作感興趣,心中感到有點驚奇,急忙問。
“這個工作嘛——”皮諾曹撇撇嘴角,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說:“你聽著,這個工作就是:從早逛到晚,吃喝玩樂睡。哈哈!怎麼樣,這個工作不錯吧!”
“哎呀!我的天哪!吃喝玩樂睡,這種事情也算工作?皮諾曹,你真有意思。如果有人把吃喝玩樂睡當作工作,他最後隻能被送到慈善醫院,或者被關進監獄。”那隻能說會道的蟋蟀平靜地說。
“胡說!你這混帳蟋蟀,你才會被送到醫院,或者被關進監獄呢!快點滾出去吧,如果你再說這些倒黴的話,我就要你嚐嚐我的厲害。”皮諾曹聽蟋蟀把自己滿意的工作說得一無是處,提高嗓門大聲訓斥他。
“哎喲!我的皮諾曹,你太可憐了。我說的全是真理,你為什麼一句也聽不進去呢?你要是不聽從我的忠告,而由著你自己的性子去辦事,馬上就會後悔不及。”蟋蟀又說。
“什麼?我可憐?我不明白你的話是什麼意思?”皮諾曹聽蟋蟀說自己可憐,疑惑不解地問。
“因為你是一個木偶,全身上下都是用木頭做成的,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了。最嚴重的是,你連腦子也是木頭的。”蟋蟀因為皮諾曹不聽從自己的勸告,心中也有點生氣,不由得說到了皮諾曹的短處。
蟋蟀話音剛落,皮諾曹怒火中燒,暴跳如雷,立即從桌子上拿起一根木棍,照著蟋蟀就打了過去。
皮諾曹本來隻是準備嚇唬嚇唬他,誰能料到那隻大蟋蟀的運氣實在不好,皮諾曹的木棍不偏不倚,正好擊中了他的腦袋。倒黴的是他自己,而不是皮諾曹。可憐的蟋蟀哀鳴幾聲,貼在牆上,一命嗚呼!雞蛋飛走了
皮諾曹感覺到肚子餓了,找到一顆雞蛋,準備煎著吃。但打開雞蛋,卻見一隻小雞鑽出來,飛到窗外。
皮諾曹打死了蟋蟀,覺得還有點累,就重新坐到椅子上又休息了一會兒。不覺夕陽西下,天色漸暗。皮諾曹這才想起自己一整天滴水未進。他不想還不要緊,這一想,肚子就“嘰哩咕嚕”叫了起來。
小孩的肚子往往如此,一旦感覺饑餓,就會“嘰哩咕嚕”地叫個不停。皮諾曹也不例外,開始的時候,他隻是稍微覺得有點饑餓。到後來,他就餓得不行了,簡直像個幾天沒吃飯的餓狼一樣,團團直轉。
皮諾曹抱著肚子,自言自語道:“我要餓死了!我要餓死了!怎麼辦呢?”
怎麼辦呢?很簡單,吃點東西。於是皮諾曹開始搜尋可以充饑的食物。
一開始,皮諾曹馬上跑到壁爐跟前。爐子上放著一口冒著熱汽的大鍋。皮諾曹想看看鍋內煮著什麼食物,於是伸手去揭鍋蓋。但是卻揭了個空。原來,那口鍋是畫在牆上的一幅畫。他非常失望,那原本很長的鼻子又長出了一大截。
但皮諾曹並沒有失去信心。他在屋子裏麵內到處亂躥,四麵搜尋。他翻箱倒櫃,想找出一塊蛋糕,或者是一片麵包,甚至一片麵包皮、一點麵包渣、一塊骨頭、發黴的魚刺、桃核等都行。隻要能咽進肚裏的東西就可以。但令皮諾曹傷心的是,他幾乎翻遍了所有的角落,卻未找到半點兒食物。
由於剛才找食物的時候,又消耗了一些體力,這時的皮諾曹更加饑餓了。他可憐地坐在那兒,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皮諾曹本來是想借打哈欠來消除一下肚中饑餓的感覺。哪知道由於哈欠打得用力太大,他不僅沒有解除饑餓,而且還有幾次嘴角差點扯到耳朵根。由於嘴張得太大,皮諾曹不由得吐開了口水,幾乎要把胃從喉嚨中吐出來。
皮諾曹找不到食物,現在已經六神無主了,他,兩眼發呆,站在地上哽咽著說:
“蟋蟀的話果然不錯。我如果聽父親的話,呆在家裏就好了。如果父親在跟前,我也不會餓肚子,更不用打哈欠、吐口水了。他媽的,肚了饑餓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忽然,皮諾曹發現垃圾桶裏邊有一個白生生、橢圓形的東西,可能是顆雞蛋吧?他一跳三尺高,撲向垃圾桶。好啊,果然是顆雞蛋。
皮諾曹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來。他用力一咬嘴唇,疼,不是夢。於是他把雞蛋捂在胸口,又放在臉上,親一親,摸一摸,一邊說道:
“可愛的雞蛋,我怎麼吃你呢?做個蛋卷?炒一下?不好吃。煮個半熟吃是挺香的,但是太慢了,不行。我要用最快的方法煎熟它,我已經餓得快瘋了。”
說幹就幹,皮諾曹找出一口鐵鍋,放在火爐上。由於找不到油,他隻好往鍋裏倒了一點兒水。不一會兒就冒出白汽,他拿起雞蛋,在鍋邊一磕,就要倒進鍋內。
皮諾曹站在鍋邊樂嗬嗬地等著流出蛋清和蛋黃。但令他吃驚的是:裏邊鑽出一隻毛茸茸的小雞。“咦!這……這是怎麼回事?”小雞“啪”一個立正,敬個禮,笑嘻嘻地說:
“你好,皮諾曹先生。謝謝你的幫助,謝謝你幫我打破蛋殼。好了,祝你好運。代我向家裏向好,再見了!”
說完,伶牙俐齒的小雞扇動雙翅,從窗戶飛出外頭,轉眼間無影無蹤。
皮諾曹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他驚得目瞪口呆,手拿破蛋殼,站在當地。過了半天,他才清醒過來,便在那兒捶胸頓足,嚎啕大哭:
“哎喲!我的天哪!剛到嘴邊的雞蛋又飛走了!我為什麼這樣倒黴呢?肚子好餓呀!爸爸,你在哪裏?我好難受,我好後悔呀!”
哭歸哭,皮諾曹的肚子還是叫個不停,真沒辦法製止。後來,他決定要出外麵,到離這兒不遠的那片樹林子去瞧瞧,可能會碰到一個善良的人,給他一塊蛋糕之類的食物。火燒小木腿兒
皮諾曹睡著了,但把腳放在了火盆上。第二天清早一看,自己的腳不見了。
冬天的夜晚太可怕了,天空飄著雪花,刺骨的寒風呼呼作響,刮在臉上象刀子一樣。外邊別說是人了,連隻狗也看不見。雪越下越大,樹林裏堆滿積雪,根本找不到一點食物。
寒風、雪花、饑餓……折磨著皮諾曹。他在樹林裏一無所獲,又垂頭喪氣地回到家門口,向裏邊看了一眼,還是那個老樣子,並沒有什麼可吃的東西。於是他又轉身向前衝了出去。他迅速奔跑,轉眼間就來到了鄰近的一個村子。皮諾曹氣喘籲籲,舌頭象狗一樣伸得老長。
村子裏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各家各戶全部關了門,村裏的人們都休息了,街上看不見一個人影,整個村子死一般沉寂。
皮諾曹凍得渾身發抖,但又忍不住肚中的饑餓,隻好厚著臉皮挨門挨戶地乞討:“可憐可憐我吧,好心的人,我快要餓死了,請給我點吃的吧!”
可是他從街頭乞討到街尾,也沒有一個人出來給他開門。
最後,他想起村莊的北邊有一家麵包房。“哦,對了,我就到那兒使勁地搖門鈴。如果裏邊有人出來,我就纏住他不放,堅決讓他給我弄點兒食物,最好是棄幾塊麵包。我看他有什麼辦法?他總不至於把我趕走吧。”皮諾曹自作聰明地想。
然後,皮諾曹鼓足精神,趕忙跑到那家麵包房的大門口,使勁地搖動門上的繩鈴。他心想:“聽見鈴聲,總該有人出來吧。”
搖了一會,果然有個老頭兒從門縫伸出頭來,戴著睡帽,揉揉眼睛,生氣地說:
“有什麼急事?天這麼黑了?”
“打擾你了,好心的老爺爺。我快要餓扁了,可以給我一點吃的嗎?”皮諾曹溫和地回答說。
“可以,我立刻去取,你等一下。”戴睡帽的老頭說,但他內心裏卻以為皮諾曹是個搗蛋鬼,有些調皮的小孩專門在半夜去搖別人的門鈴,等睡著的人們被吵醒以後,他們就躲在一旁哈哈大笑。
老頭說完,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又把門關上,轉身回去了。
過了一會兒,那老頭伸出頭來,大聲叫道:
“小朋友,你餓得不行了,是吧?來,往前走一點,麵包來了,你用帽子接著吧。
皮諾曹沒戴帽子,隻好空手來到門前。他們剛伸出雙手去接麵包,卻不料,一盆冷水從裏麵澆了出來,把皮諾曹從頭淋到腳,濕淋淋的像一隻落湯雞。
“嘿嘿!小家夥,感覺怎麼樣?不錯吧?對付你們這些搗蛋鬼,得讓你們吃點苦頭。看你以後三更半夜的,還敢不敢來吵別人睡覺!”
就這樣,皮諾曹被不明不白地澆了一身冷水。他心中的那種失落簡直沒法形容。“這些人都這麼壞,連一點同情心也沒有。看見我餓成這個樣子,不僅不給一塊麵包,還澆了我一頭冷水。唉,我為什麼就不相信蟋蟀的話呢?”
皮諾曹又冷又餓,最後又垂頭喪氣地回到家裏。他兩腿酸痛,精疲力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兩隻腳放在熊熊燃燒的火爐上。
皮諾曹太困了,不一會兒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而他的那雙木腳卻慢慢地燃燒起來,冒出的濃煙充滿了整個屋子。
皮諾曹睡得好香啊!他夢見自己走進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坐在一張圓桌前,那桌子上擺滿了山珍海味,他正在大嚼大咽……他根本就沒聞到嗆人的煙味,因此,雙腳被燒成了灰。吃光了蘋果皮
翟彼特回到家裏,把自己帶回的早飯給了皮諾曹,讓他吃。
“咚咚咚”,第二天早上,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皮諾曹從睡夢中驚醒了。
“是誰呀?這麼早!我睡得正香著呢!”皮諾曹伸個懶腰說。這時他還不知道自己的雙腳已經化為灰燼。“是我,我回來了,快點開門吧。太陽都老高了,還不起來,懶蟲!”是翟彼特的聲音。
皮諾曹一聽是父親的聲音,趕忙從椅子上跳下,準備去開門。可是腿還沒有邁出,便“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那倒在地上的聲音,簡直就象一塊沉重的石頭砸在地板上一樣響亮。
“哎喲!我的腳!我的腳哪兒去了?嗚……嗚……”皮諾曹低頭看見自己的腳不見了,放聲大哭起來。
“快點開門!大呼小叫什麼?快點開門!”
這時候,翟彼特站在門外大聲吆喝,他以為皮諾曹又在裏邊搞什麼惡作劇。
“爸爸,這門我開不了!”
皮諾曹一邊在地板上打滾,一邊大聲哭著說。
“怎麼回事?為什麼開不了?不要拖延時間了,外麵的天氣很冷,快點讓我進去,快點!”翟彼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在門外說。
“我的腳沒了,被吃掉了?”皮諾曹不知道該怎麼說,信口胡編。
“你不要騙我了,快點開門吧!誰會吃你的臭腳?”翟彼特不相信他的話。
“是真的,爸爸。我不哄你,昨天晚上,一隻饞嘴花貓跑進屋裏,將我的雙腳咬下去了。”
皮諾曹看見一隻花貓正在玩一個線團,因此這樣回答。
“快點,快點,不要騙我。否則我進去後,一定要給你點顏色瞧瞧!”
翟彼特聽他越說越不像話,心中有點生氣,用生硬的語氣催他。
“爸爸,請你相信我,我確實是站不起來了。這下完了,從今以後,我走路隻怕得拄拐杖了。”皮諾曹在屋裏傷心地說。
翟彼特以為皮諾曹又在玩弄花樣。“真是個搗蛋鬼!真是個搗蛋鬼!”他一邊說著,一邊爬上牆頭,從窗戶跳進屋裏,準備揭穿他的鬼把戲。
剛進屋時,翟彼特還是一肚子火氣,想著怎樣去將他處罰一頓。可是進屋一瞧,隻見皮諾曹躺在地上,雙腳真的看不見了,眼巴巴地望著他。翟彼特馬上彎腰將他抱起,輕輕地撫摸著他,親了一次又一次。傷心的淚水順著臉頰淌下來。他邊哭邊說道:
“可憐的皮諾曹,我親愛的孩子,你的腳是怎麼燒掉的?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我怎麼知道呢?昨天晚上差點要了我的命。我的天哪,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個恐怖的夜晚:又是刮風,又是下雪,而且我又饑餓難忍。爸爸,那天你被警察抓走以後,我就跑回家裏,我正躺在椅子上休息的時候,一隻蟋蟀把我吵醒了。那隻聰明的蟋蟀曾經說過:‘你遲早會吃虧的。因為你不聽管教,所以要受到懲罰。’可是我卻將他臭罵了一頓。”
“後來蟋蟀又說我非常可憐,說我連腦子也是用木頭做成的。”
“我當時聽了大怒,順手操起一根木棍。我原本不想將他打死,隻是想教訓他一下,沒想到他實在倒黴,棍子正好擊中了他的腦袋,那可憐的蟋蟀當場就沒命了。”
“後來,我才想起自己一整天沒吃飯了,肚子嘰哩咕嚕地叫個不停。於是我就在屋裏四處尋找食物。還好,我找到了一顆雞蛋,正準備煎熟了吃。可是打開雞蛋後,裏麵卻跳出一隻小雞。他還讓我向家裏人問好。”
“爸爸,你說我的運氣怎就那麼壞呢?那時候我氣得夠嗆,肚子也越來越餓。於是就跑到附近的一個村子去找吃的。可是沒有一個人為我開門,我又想起村子北邊開著一家麵包房,就跑過去使勁搖門鈴。不長時間門開了,一個戴睡帽的老頭讓我用帽子去接食物。”
“可我沒戴帽子,就伸出雙手。沒想到,他竟然從窗口澆出一盆冷水。把我淋成一個落湯雞。爸爸,饑餓的時候向別人要點吃的,也不算丟人,是不是?唉,沒辦法,最後我隻好回到家裏。”
“回家後我又冷又餓,把腳放在火爐上,想暖和暖和。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就迷迷糊糊睡著了。剛才你回來的時候,我還在做夢呢。現在,我已經餓得不行了,腳又被燒掉了。這可怎麼辦呀!這可怎麼辦呀!爸爸!以後的日子讓我怎麼過啊!……”
皮諾曹淚流滿麵,向翟彼特哭訴著他的不幸遭遇,那哭聲非常響亮,傳得老遠老遠。
皮諾曹的話斷斷續續,別人一下聽不明白。但有一點翟彼特非常清楚:皮諾曹餓得快支持不住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應該給他吃點東西。翟彼特急忙從口袋裏掏出三個蘋果,拿過皮諾曹跟前,一麵安慰著他:
“我帶回這三個蘋果,原打算當作早餐。現在,我非常願意送給你。好了,我的孩子,不要哭了,你快點吃吧,吃完就舒服了。”
“這蘋果的皮還在,你讓我怎麼吃呢?”皮諾曹一聽說有蘋果,眼睛馬上閃出興奮的亮光,可接過來一看,那些蘋果外麵卻有一層皺巴巴的皮。於是又露出了很不高興的樣子。
“嗯?你的意思是讓我削去皮?”翟彼特瞪大眼睛看著皮諾曹,“我現在才明白:你是個挑肥揀瘦的東西。你太不爭氣了。人活在世,從小就應該養成吃苦耐勞的習慣,要珍惜別人的勞動成果。吃東西不要浪費,吃東西不要挑揀。你今後的道路還很長,也許會遇到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
“說的有理。”皮諾曹回答道,“我聽你的話,以後一定學會珍惜,樹立良好的習慣。可是今天,就今天一次,你幫我把皮削掉吧。這皮太厚了,我實在是咽不下去。”
心地善良的翟彼特說:“好吧,今天就幫你把皮削掉。但以後一定要聽我的話,改掉這種壞毛病。”說完,取出一把鋒利的刀子,一邊削蘋果,一邊將皮放在桌子上。
皮諾曹拿起一個蘋果,兩三口就吞進肚裏。翟彼特看見,忙說:“不要急,慢慢吃,小心噎住了。”皮諾曹點點頭,正要扔掉剩下的果核,被翟彼特攔住了。
“不要扔,不要扔,留下來,它也許還是有用的。”
“有什麼用?反正我也不吃果核!”皮諾曹抬起頭看著翟彼特。
“也不一定,或許過會兒你還想吃掉它呢。”翟彼特並不生氣,微笑著對他說。
由於翟彼特的阻攔,果核與皮全部都放到了桌子上。
皮諾曹狼吞虎咽,風卷殘雲般將三個蘋果吞進肚裏。他伸了伸腰,打了個哈欠,哭喪著臉說:
“爸爸,我還沒吃飽呢!再給我找點吃的吧!我仍然有點肚餓!”
“我總共帶回三個蘋果,現在都讓你吃光了,哪還有啊?你就忍一會兒吧。”翟彼特攤開兩手,一臉無奈地說。
“真的沒有了嗎?你不會騙我吧?”皮諾曹不相信,用疑惑的目光看著翟彼特說。
“孩子,我心疼你還來不及怎會騙你呢,要是實在餓得不行,就吃那些吧。”
“你說的是皮和果核?”皮諾曹皺著眉頭問。
“怎麼?你不想吃?那我就吃了。”翟彼特指著桌子上的果核與皮說。
“隻好這樣了。”皮諾曹說,“實在沒有別的東西,那就吃皮和果核吧。”
說完,皮諾曹抓起一把蘋果皮,張大嘴,塞了進去。接著就用力咀嚼,一陣“咯吱咯吱”響聲過後,所有果皮已經下肚。緊接著他又去拿果核,眨眼之間,又吃了個精光。皮諾曹舔舔嘴巴,雙手捧著肚子說:
“這下好了,我不餓了。”
“你瞧瞧”翟彼特說,“我剛才說的不差吧,不論何時何地,吃東西都不要挑肥揀瘦。因為在人生的道路上,經常會遇到困難和挫折,所以,你必須有吃苦耐勞的精神,明白嗎?”外套換課本
翟彼特給皮諾曹做了一雙新腳,又賣掉自己的衣服,給皮諾曹買回曆史書。
皮諾曹填飽肚子,又開始“嗚嗚”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撇著嘴說:“我的腳沒了,今後怎麼走路呢?……我想要一雙新腳。”
“還哭呢!你要是早聽我的話,呆在家裏,哪能惹出這麼多麻煩?”翟彼特對他的那些惡作劇懷恨在心,所以等他哭了半天,才開口說道,“假如我重新給你做一雙腳,你還要從家裏邊跑出去,是嗎?”
“絕對不跑。”皮諾曹哭著說,“隻要你給我做一雙新腳,我再也不到外麵瞎逛了。我發誓,今後我一定做個聽話的孩子。”
“唉,皮諾曹,你又來騙我。你現在想讓我給你做雙新腳,所以才這麼說。”翟彼特說。
“爸爸,我說的是真話,等有了新腳,你就讓我去學校,我一定去努力學習,當一名好學生。然後呢,我就陪你到世界各地去旅遊。”皮諾曹央求著說。
“孩子們需要別人幫助時,都是這麼說。”翟彼特還是不肯答應。
“可是我與眾不同,我比別的孩子都強。爸爸,我不騙你,我發誓,我要學一門技術,等你年齡大了,我會盡心地孝敬你,讓你安度晚年。”
翟彼特本來還想再捉弄捉弄他,但聽到小木偶這一番貼心的話兒,禁不住心裏發熱,熱淚盈眶。他二話沒說,從工具箱裏取出斧子和刨子,挑出兩根木頭,聚精會神地幹起來。
隻用了不到一小時的時間,翟彼特就做好兩隻漂亮的腳。這兩隻腳小巧玲瓏,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做完腳,翟彼特說:
“皮諾曹,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小木偶蒙住眼睛,假裝睡著了。這時,翟彼特取出早就放在雞蛋殼裏的膠水,將那兩隻新腳粘在了木偶的腿上。技術十分高明,看不出一點兒接口處的痕跡。
新腳粘好了,皮諾曹立即從桌子上爬起來,跳在地下,興高采烈,四處亂蹦,看上去就像個瘋子一樣。
“爸爸,謝謝你,我這就到學校去。”皮諾曹在地上跳了一會兒,跑過來摟住翟彼特的肩膀說。
“孩子,你果然是個好孩子。”翟彼特欣慰地笑著說。
“可是,總得穿上衣服才能去讀書吧。”皮諾曹這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沒一件衣服。
然而,翟彼特窮得叮當響,口袋裏一毛錢也沒有。他揭開箱子,隻找出一張花紙,隻好用花紙、樹皮、麵包分別給他做成了衣服、鞋、帽子。
皮諾曹穿上衣服,立刻跳到鏡子跟前,瞧瞧自己是什麼樣子。他得意地對著鏡子欣賞了一會,又抬頭挺胸,邊走邊說:
“挺體麵,爸爸,你看我像不像個紳士?”
“像,很像。”翟彼特說,“但是有一點,你必須牢記在心:衣服漂亮不一定是紳士,要成為真正的紳士,必須學會保持衣服幹淨。”
“哎呀,”皮諾曹忽然說,“要去學校,我還需要點東西,是的,這東西很重要。”
“什麼東西?”翟彼特不明白皮諾曹的意思,問,“你還需要什麼?快說出來。”
“曆史書呀!沒有曆史課本,我怎麼去聽課呢?”皮諾曹回答說。
“嗯,是需要。但是從哪兒弄呢?”翟彼特搔著頭說。
“去書店買唄,那還不好辦。”皮諾曹一臉輕鬆,想也不想就說。
“去書店買?說得倒容易,你有錢嗎?”翟彼特問他。
“沒有,你呢?”
“我也沒有。”善良的翟彼特麵露難色,沮喪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盡管皮諾曹這孩子非常活潑,但是聽到此話,不禁心中難受。是啊,日子過到這種程度,即使兒童也會感到心酸的。
翟彼特看到皮諾曹的表情,心中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他雙手托腮,眉頭緊皺。過了一會兒,他緩慢而堅決地說:
“這樣吧,我出去一下。”
翟彼特說完,馬上離開椅子,走到衣架前,取下帶補丁的上衣,披在身上,轉身離去。
不大工夫,翟彼特又回到家裏。手中捧著一本嶄新的曆史書。這時,外麵已飄起了雪花,但翟彼特的上身都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
“你為什麼不穿上衣?”皮諾曹不見他的上衣,忙問。
“我把它賣掉了。”翟彼特用平靜的語氣回答說。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賣衣服呢?外麵正下大雪,你不冷嗎?”皮諾曹關切地問。
“這天氣挺熱的,你看,我的身上還不停地出汗呢!”翟彼特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皮諾曹馬上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這麼冷的大雪天,父親身上怎麼會出汗呢?他為了讓我上學讀書,竟然不顧自己的身體而把衣服都賣掉了。他感動萬分,跑過去抱住翟彼特,在他的臉上使勁親吻,兩行熱淚滾落而下。
皮諾曹心中默默地說:“為了親愛的爸爸,我一定要好好讀書。”上學的路上
皮諾曹賣掉曆史書,買了看木偶戲的門票。
雪停了,太陽出來了。皮諾曹穿上新衣服,拿著新書,蹦蹦跳跳朝學校跑去。他一邊走,一邊想象今後的前景,腦子裏閃現出一幅幅美麗的畫麵。
“馬上就要到學校了,我一定要奮發向上,努力學好語文、算術、曆史等各門功課。憑自己的智慧和本領去掙好多的錢。我用第一筆錢幹什麼呢?對了,我要給父親買一件暖和的大衣。不僅如此,那大衣的料子一定要非常名貴的,上麵最好釘著寶石扣子。我那可憐的父親為了讓我上學,為了給我買書,把衣服都賣了。這麼寒冷的天氣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你受苦了,我親愛的爸爸。”
皮諾曹走在路上,心裏想著父親對他的種種關心和愛護,十分感動。忽然,耳邊傳來了一陣“咚咚……嘀嘀……咚咚……”的聲音。
於是他停下腳步,側耳細聽。那是笛子和鼓的聲音,非常悅耳。好象是從村莊的小巷深處傳來的。
那聲音悠揚婉轉,非常動聽。皮諾曹想到跟前看一看,但今天是去學校的第一天。皮諾曹站在路上,顯得猶豫不決。要麼去學校,要麼去聽笛子,現在他必須盡快做出決定。
“算了,明天再到學校去吧,今天先去聽吹笛子。如果要去上學,時間還長著呢。”這個調皮的木偶最後還是經不住那音樂的誘惑。
下定決心以後,皮諾曹就向前跑去,一口氣來到了小巷口。這時候,“咚咚……嘀嘀……咚咚”的聲音也更加清晰了。
不大工夫,皮諾曹就跑到了廣場。廣場的中央有一個用木頭搭成的小屋子,屋子周圍掛滿紅紅綠綠的小旗,十分鮮豔。擁擠的人群圍在四周。
“小屋子裏麵幹什麼呢?”
皮諾曹問旁邊的一個大孩子。
“海報上寫得很明白,一看就知道,快去吧。”
“我今天正準備去學校讀書,這是我第一天去學校,走在半路上,忽然聽到這兒有打鼓和吹笛子的聲音,所以就跑過來,想看看這兒到底是幹什麼?真不好意思,我現在還不認識字。”皮諾曹羞得滿麵通紅,對那個大男孩說。
“你這個在笨蛋,沒辦法。聽著吧,我給你念,那海報上的大黑字是‘木偶劇場’。”大男孩用嘲弄的口氣說。
“木偶劇場?啊!就是木偶表演!這戲開了很長時間,是不是?”皮諾曹高興地說。
“還沒呢,不過馬上就要開場。”大男孩回答。
“太好了!我想進去看一看,多少錢一張門票?”皮諾曹又問那個大男孩。
“嘿嘿!一張門票需要五個硬幣,你有嗎?”大男孩問他。
皮諾曹的心已經飛進了屋子裏,他摸了摸口袋,搖搖頭,紅著臉說:
“借給我五個硬幣,行嗎,我明兒就還你。”嗨!要說皮諾曹的臉皮也真夠厚的,他竟然跟一個不相識的人去借錢。
“我非常願意借給你,但得過幾天才行。”那個大男孩故意逗他。
“要不你買我的衣服吧,隻要五個硬幣。”皮諾曹指著自己的身上說。
“這衣服是紙做的,著了水穿也沒法穿。”大男孩瞧了瞧他的衣服,搖著頭說。
“那就買我的鞋,可以嗎?”皮諾曹邊說邊用腳在地上跺了幾下。
“是可以,你的那雙鞋可以用來生火。”皮諾曹還以為自己的鞋有多值錢呢。
“帽子呢,給多少錢?”皮諾曹伸手把頭上的帽子摘下來,在那大男孩的眼前晃了晃。
“帽子挺好,可它是用麵包做的。戴上它,我的腦袋要被老鼠咬破了。”大男孩繼續逗他說。
皮諾曹有點著急了。他東找西找,再也沒有一件值錢的東西了。忽然,他的腦海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剛要說出來,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又考慮了一會,終於下定決心,吞吞吐吐地說:
“這本曆史課本是新買的,它可值五個硬幣。你要嗎?”
“我還小著呢?媽媽和老師經常告訴我,不要隨便去買別人的東西。”那個大孩子笑著對他說,看來龍去脈,他比皮諾曹機靈多了。
“唉,這場表演我恐怕是看不成了。”皮諾曹心想。
旁邊一位小店的店主早就聽見他倆的對話。聽到這裏走過來說:“這本曆史書我買了,這是五個硬幣,拿著。”
“謝謝你,先生,你可真是個好人哪!”皮諾曹伸手接過店主的五個硬幣,感激地說。
皮諾曹拿著五個硬幣,飛快地跑到售票口,把錢遞進去。就這樣,翟彼特的上衣隻換來一張木偶劇場的門票。小朋友們,請想一想可憐的翟彼特吧,他為了兒子的前途,已賣掉了衣服,此刻正在凍得發抖呢!木偶劇團
在台上表演的幾個木偶忽然看見了皮諾曹,熱情地請他上台,結果皮諾曹差點被燒死。
皮諾曹剛剛走進木偶劇場,就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而且引出了許多故事。
皮諾曹走進了劇場,幕布拉起,演出開始了。
和以前看過的表演差不多,兩個醜角正在舞台上互相罵著對方。後來就動起手來,各持木棍扭打在一起。
人們聚精會神地看著表演,那兩個木偶搖唇鼓舌,互相謾罵,他們模仿著人類的各種動作,指手劃腳,揮動拳頭,做出各種鬼臉,表演得形象逼真,逗得觀眾陣陣哄堂大笑。
正在這個時候,不知什麼緣故,那個名叫阿爾西諾的木偶忽然停下表演。他麵對觀眾,用手指著遠處的一個座位,用戲曲調子大聲唱道:
“我的上帝啊!這下可找到皮諾曹了,這究竟是現實還是幻覺?”
“不是幻覺,他的確是皮諾曹!啊!是他!親愛的皮諾曹!我們的好朋友!親愛的皮諾曹!”另一個木偶也大聲喊著,這個木偶名叫波西內拉。
“沒錯,是他!皮諾曹!好兄弟!我們每天都在想念你!沒想到在這兒遇到你!啊!太高興了!”名叫露莎烏拉的木偶也大聲叫道。
“皮諾曹!皮諾曹!……”舞台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演員們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全體木偶從後麵擁到舞台上,共同大叫。
“是我們的好兄弟皮諾曹。偉大!皮諾曹!偉大!”
“快點到舞台上來!皮諾曹,我們熱烈歡迎,歡迎你你加入我們這個木頭的大家庭!”阿爾西諾大喊。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所有木偶演員異口同聲地喊。
麵對如此歡騰的場麵,皮諾曹被深深地感動了。他蹦蹦跳跳,以最快的速度,從後麵越過前麵的高級席和樂隊指揮的肩膀,“咚”的一聲,落在舞台上。
此時的舞台簡直就是一口開了水的大鍋。所有的演員歡呼雀躍。他們為了表示對皮諾曹的友好,紛紛圍過來,又摟又抱,緊握他的雙手,或者親昵地拍他的肩膀。
這個情景實在是感人。但過了好長時間,木偶們還在那裏狂歡。有的觀眾就開始發火了,他們大聲嚷道:
“繼續表演!繼續表演!我們還要看戲!我們的票都買好了,難道讓我們白花錢嗎?”
任憑台下的觀眾喊破嗓子,木偶們卻理都不理。他們不僅拒絕表演,而且吵鬧得更加瘋狂。他們把皮諾曹抬起來,高興得在舞台上拋來拋去。舞台上大呼小叫,一片混亂。
這巨大的吵鬧聲,驚動了木偶劇團的老板。他快步走上舞台,高高的個子,非常醜惡。又濃又黑的胡子足有三尺多長,以至於走路時必須小心,否則胡子就會被踩在腳下。他的嘴張開就像一口鐵鍋,一雙血紅的眼睛就像兩隻燈泡。手中提著一根又粗又長的牛皮鞭子,在地上甩來甩去,“啪啪”作響。看上去就會讓人膽戰心驚。
“什麼事?為什麼這樣胡鬧?”劇團的老板大聲怒吼。
這下可好,所有的木偶都沒了聲息,嚇得大氣也不敢出。舞台上靜悄悄的,掉根針都可以聽見。大家都像做錯事的孩子,立在那裏,一動不動。隻有皮諾曹還滿不在乎地站在舞台中央。
“你這家夥,好大的膽子,敢到這兒來搗亂!”劇團的老板像一個魔鬼,厲聲向皮諾曹大叫。
“對不起,老板。這不是我的錯。”皮諾曹一見老板向他發火,嚇得趕快解釋。
“閉口!等會兒再教訓你!”劇團老板大聲喊,“來人,把這個小混蛋押下去。”
劇團老板指揮那些木偶們繼續表演,但已經沒有開始時那種熱烈的氣氛,胡亂演了一會就結束了。觀眾們罵罵咧咧地走出了劇場,老板卻是滿臉的憤怒。
傍晚的時候,廚房裏麵正在做飯。爐子上煮著滿滿一鍋排骨,熱氣騰騰,香味四溢。
排骨正要煮熟的時候,沒柴了。正在這時,老板走了進來。他得知情況後,馬上叫來阿爾西諾與波西內拉,吩咐說:
“下午那個搗亂的家夥,現在正綁在隔壁的柱子上,你們去把他解開帶過來。那東西整個是一根木頭,把他放進爐子裏,排骨一會兒就煮熟了。”
阿爾西諾與波希內拉起先推三阻四,猶豫不決,在那裏磨磨蹭蹭。老板生氣了,狠狠地瞪著他倆,兩個人不敢不聽。片刻之後,兩人帶著倒黴的皮諾曹,來到廚房。皮諾曹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裏的野獸,一邊掙紮,一邊大叫:
“爸爸,你在哪兒呀!他們欺侮我,要把我燒死,快來救我!我不想死呀!”大義凜然救朋友
吃火人老板打了幾個哈欠,便放過皮諾曹。而皮諾曹後來又幫助了朋友阿爾西諾。
老板的外號叫吃火人,與外號一樣,他看上去是個非常凶惡的人。尤其是他那馬尾巴似的長胡子,又濃又黑,從下巴一直垂到腳背上,人見人怕。其實,這個吃火人也不是十分歹毒,他的性格也有善良的一麵。
那可憐的皮諾曹被兩個木偶帶到吃火人的跟前,一邊扭動,一邊哭叫:“放開我!你們要幹什麼,放開我!”看到這種情形,吃火人的心軟了,對皮諾曹產生了同情。不過他不露聲色,仍是滿麵怒容。一會兒隻聽“啊——嗬——!”老板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因為心中害怕,阿爾西諾一直神情沮喪地站在旁邊。聽到這聲哈欠,臉上馬上露出微笑,他快步來到皮諾曹跟前,在他的耳旁低聲說:
“朋友,沒事了!老板打哈欠就說明他同情你。你已經安全了,他不會燒你了,放心吧。”
人們通常都是這樣,無論什麼人,當他可憐另一個人時,即使不會流出眼淚,也會做出抹眼淚的動作。而我們這位吃火人老板卻有個與眾不同的習慣;當他受到感動或者心軟時,就要打哈欠。不管怎麼說,這是他流露內心思想的一種形式。
現在,吃火人仍然緊繃著可怕的麵孔,朝著皮諾曹大吼:
“不要哭了,你一哭,我的肚子裏麵就非常難受,不知是什麼原因,實在不舒服。“阿……啊嗬!啊嗬!”
吃火人老板又打了兩個哈欠。
“祝你身體健康。”皮諾曹說。
“哎,謝謝你。你的父母怎麼樣?你為什麼不去學校讀書?你跑到這兒來幹什麼?”老板問。
“我出世以後就沒見過媽媽,我爸爸還不錯。我今天正準備去學校,但半路上聽見有笛子和打鼓的聲音,於是我就順著聲音跑過來。為了進劇場看你們的表演,我們自己的曆史課本也賣給了一位店主。那課本可是我爸爸用上衣換來的啊!”皮諾曹回答說,他現在才想到可憐的翟彼特。
“如果我把你燒死,你爸爸肯定要非常痛苦。是吧?我十分理解長輩的心情。……啊嗬!啊嗬!……”
吃火人又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祝你快樂。”皮諾曹又說。
“嗯,謝謝。皮諾曹,你已經看見了,現在沒有柴火了,我們沒法兒煮熟排骨。說真的,你是比較合適的木頭,但我很同情你,就放過你吧。但是,你也應該為我著想,因為我的木柴燒完了,排骨也煮不熟。吃了煮不熟的排骨,肚子裏也就會出毛病,這樣,我就不能為大家演木偶戲了。因此,對我和觀眾來說,都是一件不幸的事。我必須到劇團裏找來另外一個木偶替換你,放在爐子裏燒了。來人哪!”
兩個木頭衛士聽到老板叫人,答應著迅速走進來。他倆個子高高的,又細又長。頭戴四方帽子,手裏提著長劍。
吃火人用破鑼似的嗓音命令道:
“你們去把阿爾西諾抓到這裏,綁得緊緊的。然後把他放進爐子裏燒火。無論如何,也得把這鍋排骨煮得非常可口。”
接到老板的命令,兩個木頭衛士舉起長劍,麵無表情地來到阿爾西諾麵前,掏出繩子,準備將他捆起來。
看到這種情景,阿爾西諾嚇得兩腿發酸,“咚”的一聲,軟軟地癱到在地上。
皮諾曹眼見阿爾西諾就要被活活燒死,他的心裏難受極了,他不顧一切地跑到老板跟前,跪在地上。兩手摸著老板的長胡須,淚如雨下,一邊抽噎著哀求道:
“發發慈悲吧,吃火人先生!阿爾西諾是一位好人,他在劇團裏呆了這麼多年了,每次演出他都非常賣力,你就放過他吧!求求你了,親愛的先生!”
“我不是先生!你不用央求我,不管怎麼說,我還得為觀眾表演。我不能吃半生不熟的東西,那樣要弄壞肚子。今天非得把排骨煮熟。你站到一邊去吧,這裏沒你的事了。”吃火人說。
“放過他吧,尊敬的老板!我知道你是一位非常善良的人。阿爾西諾也沒犯什麼嚴重的錯誤,你就饒了他吧!尊敬的老板,阿爾西諾對你可是忠心耿耿,劇團裏少了他可不行啊!”皮諾曹繼續苦苦哀求。
“不行,一定要燒了他!皮諾曹,你不要管了,我已經好長時間沒聞過肉味了,今天好不容易吃上一頓排骨,一定要把它煮爛,煮得香香的。啊!快點把他扔進爐子裏,我都饞得快要流出口水了。”吃火人用舌頭舔舔嘴唇說。
“啊!不要,不要!求求你了,親愛的班主!不要燒他,阿爾西諾不能燒,你要煮排骨,可以想點其它辦法呀!”
“滾開,這裏沒有什麼班主!你管的事也太多了,我已經饒恕了你,阿爾西諾絕對不能再饒了,否則的話,我的排骨就煮不香了。”此時老板顯得有點生氣,聲音大起來。
“行行好吧,仁慈的菩薩!”皮諾曹說,“你就可憐可憐他吧!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聽到皮諾曹稱他“仁慈的菩薩”,吃火人高興了,臉上露出了笑容。
“啊……嗬!啊……嗬!”他又接連打了兩個哈欠,然後又用溫柔的口氣問皮諾曹:
“假如我饒了阿爾西諾,這鍋排骨就煮不熟,要不就從劇團中再找一個木偶,反正必須得燒掉一個人。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它辦法了。”吃火人說。
聽了這話,皮諾曹爬起來,扔掉那麵包帽子,抬頭挺胸,高聲說道:“那好吧,我決定要做一件事情。衛士們,請過來把我綁住,放進爐子裏。讓我去死,我可不願意連累我的朋友阿爾西諾。”
皮諾曹的豪言壯語和視死如歸的精神,深深地感動了所有木偶,他們都流下了淚水。就是那兩個衛士,也像嬰兒一樣哭出了聲音。
吃火人起先時還像個冷血動物,坐在那兒不理不睬。但慢慢地也被皮諾曹的行為感動了。“啊嗬!……啊嗬!……啊嗬!”他接連打了三四個哈欠後,友好地伸出雙手,說:
“皮諾曹,你真行,勇敢的孩子,我真佩服你!我活了這麼大年紀,還從沒見過像你這樣講義氣的孩子。過來吧,讓我親親你。”
皮諾曹立刻跳過來,像一隻小耗子,順著吃火人的胡須爬上去,在他的額頭上響亮地吻了一口。
“這麼說,您不會燒我了吧?”阿爾西諾小心地輕聲問。
“可不是嗎。”吃火人無奈地聳聳肩膀,攤開雙手,又搖頭說道:“唉!算了,今天隻能吃半生不熟的排骨了。誰讓我碰到這麼好的孩子呢?以後若再發生這類的事情,我就毫不留情!”
聽了老板的話,大夥的心才鬆了下來。臉上都露出了抑製不住的笑容。他們都跑到舞台上,就像開聯歡會似的,張燈結彩,手舞足蹈,通宵達旦,仍未盡興。路遇強盜
木偶劇團的老板給了皮諾曹四枚金幣,讓他交給父親。但皮諾曹卻被狐狸和貓蒙騙了,跟他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因為劇團老板吃火人非常喜愛皮諾曹,所以就讓他留下來,跟隨劇團到各地演出。
過了幾天,吃人火把皮諾曹叫到跟前,問:
“你父親的名字叫什麼?有多大年齡了?”
“我的父親叫翟彼特,今年五十六歲了。”皮諾曹不明白吃火人的意思,抬起頭回答說。
“他在從事什麼行業呢?”吃火人又問。
“也稱不上什麼行業,他就是一位普通的窮人。”皮諾曹用悲傷的語氣回答說。
“賺不到錢嗎?家裏邊是不是很窮?日子過得怎麼樣?是不是很苦?”吃火人關切地問。
“哪能賺到錢呢?他的口袋裏幾乎沒有裝過錢。日子嘛,就更不能提了,為了讓我讀書,他連最後一件上衣都賣掉了,這才給我買回新的曆史書。那件衣服也是破亂不堪的。可是我卻不聽他的話,為了看木偶,我把曆史課本也賣了。唉,這大冷天的,也不知道他凍成什麼樣子了。我好想念他呀!”皮諾曹提起父親,就覺得非常對不起他,不由得眼中含滿了淚水。
“你父親好可憐哪。我聽了你的話,心中非常難過。我這兒還有四枚金幣,你拿回去送給你爸爸,讓他買幾件衣服。祝他生活愉快。”
皮諾曹別提有多麼高興了,他接過金幣,又把它們裝進口袋裏。對吃火人說了許多感激不盡之類的話。之後他又與劇團裏的演員和衛士們一一握手道別,興致勃勃地衝到了回家的路上。
皮諾曹一邊走,一邊想:“這下不好了,我有四個金幣了。我馬上就可以回家見到爸爸了。我把金幣交給他的時候,他一定會高興得跳起來。他可以買一件上衣,再也不用挨凍了。要說這吃火人,別看他一臉凶巴巴的樣子,但內心卻是這樣的善良,看來這世界上的好人還真不少。”
皮諾曹剛走了一裏多路,就在路上遇到雙目失明的貓和拐著腿的狐狸。他倆真是一對可憐的難兄難弟。狐狸趴在貓的肩膀上,讓貓馱著,而他卻可以給瞎貓指路。倆人互相幫助,倒也不影響走路。
“皮諾曹先生,你好!”
狐狸看見皮諾曹走過來,就殷勤地問候。
“你認識我?可是我卻不認識你們呀!你們叫我有事嗎?”皮諾曹納悶。
“我雖然不認識你,但我見過你父親。”那狐狸眨著一隻眼睛說。
“你什麼時候見到的?在哪兒?”皮諾曹一聽到有父親的消息,急忙問。
“昨天下午,我們出去玩耍,在你的家門口。看見了他老人家。”狐狸回答。
“他怎麼樣了?他還好嗎?快點告訴我。”皮諾曹看他們不像騙人,就問。
“還好呢?你爸爸隻穿一件單薄的襯衫,站在門口四處張望,凍得發抖呢。”狐狸裝出一副十分同情的模樣說。
“爸爸,你受苦了。”皮諾曹含著眼淚說,“不過沒關係,從今天起,他就再也不用挨凍了,我要讓他穿上一件非常暖和的大衣。”
“是什麼原因能告訴我們嗎?”狐狸和貓聽了皮諾曹的話,心中一驚,急忙問他。
“當然可以了,因為我現在有了很多很多的錢。”皮諾曹得意地拍拍上衣的口袋說。
“很多的錢?你有嗎?我才不相信呢,看你那個窮樣,哪像有錢的樣子?嘿嘿嘿!”
狐狸不相信,嘻嘻地笑著譏笑他。貓也在笑,但他用胡須蓋住自己的嘴,不似狐狸那麼放肆。
“好啊,你們竟敢恥笑我!”皮諾曹氣呼呼地說,“我並不想小看你們,你們實在是目中無人,瞧瞧這是什麼東西!”
緊接著就從懷裏掏出吃火人送給他的那四枚金幣。
那金幣閃閃發亮,互相一碰就發出清脆的響聲。狐狸不由自主地伸直了瘸腳。貓的兩隻眼睛瞪大,發出了貪婪的目光,可是馬上又閉住了。皮諾曹正在那兒得意地炫耀自己的金幣,根本就沒注意。
“好多的錢啊,真的是金幣呀!你真是了不起!從哪兒弄來這麼多錢?你準備用它幹什麼呢?”狐狸問。
“第一,”皮諾曹說,“我先給父親買一件暖和的大衣,料子一定要名貴的,上麵最好釘著寶石扣子。第二呢,我還得買一本曆史書。”
“曆史書?你買曆史書幹什麼呢?”狐狸又問。“我父親為了讓我去學校上學,用賣衣服的錢給我買來一本曆史書。但我為了買木偶表演的門票,就把那本曆史書又賣給了別人。現在,我有了這麼多的錢,我就再買它一本。我還要去學校,因為我已經向爸爸發過誓了,我要當一名好學生,做一個聽話的乖孩子。我還要學習許多文化知識,學習許多本領,帶著我父親去世界各地旅遊。我還要找一份滿意的工作,去掙更多更多的錢,好好孝敬父親,讓他老人家安度晚年。你們說,這種打算不好嗎?”
“皮諾曹,你現在還不明白嗎?上學沒意思。”狐狸說,“我的腿現在瘸成這樣,就是前幾年努力學習的緣故。”
“是的,不要去學校。”那貓跟道附和說,“我也是因為經常看書,才瞎了雙眼。”
這時,忽然聽到一隻漂亮的小燕子在樹上喝歌:
“皮諾曹,你剛才的話非常正確。請你不要相信他們的話,否則,你一定會上當受騙。”
那隻可愛的小燕子,這次可闖下大禍。他剛唱完,那隻假裝瞎了一隻眼睛的貓猛地睜大雙眼,露出凶光,呼地一聲躍到樹上,把小燕子連毛帶皮吞進了肚裏。可憐的小燕子還沒來得及叫出一聲,就已變成貓的一頓美餐了。
吃掉燕子後,貓又跳回地上。舔舔嘴角,又狡猾地閉住眼睛,像以前一樣假裝瞎子。
“你為什麼這麼惡毒,小燕子隻不過是說了幾句話,你就這麼對付他,你為什麼要吃掉那可愛的燕子呢?”皮諾曹一臉怒容,不高興地說。
“哼,那個該死的家夥,竟敢打斷我們的談話,我讓他見識一下我的厲害。”那隻貓不可一世地說。
“這世界上有許多人都愛管閑事,實際上他們整天想的就是怎樣騙人、害人,你以後可要小心點,不要讓那些人占去你的便宜。”狐狸拍拍皮諾曹的肩膀,假裝友好地說。
“嗯,謝謝你的提醒。”皮諾曹感激地說,“我差點被那燕子弄糊塗。”
“皮諾曹,你身上帶的錢不少,我們陪著你回家吧。”狐狸說,“半路上如果遇到壞人我們也好幫你。”
“那就太謝謝你了,我非常高興,能遇上你們兩位熱心的朋友。是吧,到家裏我媽媽招待你們一頓。”皮諾曹說完,就與兩位新結交的“朋友”一起上路了。
三人大約走了一個多鍾頭,狐狸忽然停下來,對皮諾曹說:
“皮諾曹,你身上現在隻存四枚金幣,給你父親買一件衣服,再買一本書,就花得差不多了。我可以讓你的錢變得更多些,你願意不願意?”
“嗯?我不明白,你再說一遍。”皮諾曹也停下腳步,問狐狸。
“我的意思是,有一個辦法,我可以把你的四個金幣變成上千個,甚至更多。這樣的話,你就不用再去讀書,也不用去找工作掙錢了。你說好不好啊?”狐狸給他解釋說。
“那很好啊,我非常願意,可是你行嗎?”皮諾曹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著狐狸問。
“行,怎麼不行?十分容易,你跟我們一塊走,不要回家去了。”狐狸看皮諾曹有點相信他的話,趕緊抓住機會說。
“你要我跟你們去哪裏?這個地方遠不遠?多長時間才能到達?”皮諾曹又仔細地問。
“不遠,就在前邊的孔雀王國。我們不緊不慢地走,晚上就到了。快點走吧,不要拖拖拉拉的。”狐狸拉著皮諾曹的手說。
“快點走吧,時間也不早了。”瞎眼的貓緊接著說。
皮諾曹沉思了一會兒,非常果斷地說:
“算了,我不去了。我馬上就到家了,我要回去,爸爸還在等我。我好幾天都在外邊,父親肯定嚇壞了。我其實是一個淘氣鬼,的確應了那隻蟋蟀的話:不受家長管束的孩子遲早要痛苦的。我經曆了許多不幸的遭遇,現在知道了。我的運氣不好。前幾天我在劇團差點被燒死,現在想起來,仍然渾身發抖。謝謝你們的好意,我還是回家去。”
“那就隻好這樣了。”狐狸說,“如果你非要回家,我們也沒辦法,那你就去吧,但是你就失去了一個好機會。你要後悔的。”
“沒錯,是失去好機會。你要後悔的。”貓也隨聲附和。
“親愛的皮諾曹先生,我們是為了你好,要不你再考慮一下,我們在這兒等一會兒。難道你真要坐失良機嗎?”狐狸仍然不死心,還想帶皮諾曹一塊走。
“難道你要坐失良機嗎!”貓跟著說。
“你的四個金幣,馬上就會變成一千多個,甚至更多,讓你數也數不過來,這可是撈錢的好機會,多好啊!一大堆黃燦燦的金幣!”狐狸繼續誘惑說。
“多好啊!一大堆黃燦燦的金幣!”那隻貓大概是想不出什麼話,狐狸說什麼,他就緊跟著說什麼。
“有那麼神奇嗎?”
皮諾曹心中一驚,回家的想法又有點動搖,瞪大眼睛問道。
“就是有那麼神奇。”狐狸非常耐心地說,“你仔細聽著:在孔雀王國,有一個美麗的地方,人們稱作“神秘的田野”。隻要在那野地裏挖一個土坑,放進一枚金幣,在上邊蓋上一層薄土,再撒上一點肥,澆上一盆水。好了,等著吧。晚上美美地睡個好覺。那金幣一夜之間就會長出地麵。你醒來以後到田野上瞧一瞧,好漂亮啊,簡直像一棵熟透的柿子樹,那樹上掛滿金黃色的金幣。”
“我如果把那四個金幣全部種到神秘的田野上”,第二天能長出幾枚金幣呢?皮諾曹聽後驚喜地問。
“這還不好算嗎?”狐狸說,“不用筆也算得出來。一個金幣就能結出二百五十個果實,那麼四個金幣就會結出一千個果實。也就是說,第二天將會有一千枚惹人喜愛的金幣裝入你的口袋裏。”
“我的天哪,那麼多!”皮諾曹興奮地跳了起來,大聲叫著。“要是能結出那麼多,我隻要八百個,其餘的二百個你們拿去吧!就當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
“我們拿去?送給我們的禮物?”狡猾的狐狸假裝生氣了,“那些錢都是你的啊,我們可不要。我們隻是幫助你,並不是要分你的金幣。”
“我們隻是想幫助你,並不是要分你的金幣。”
貓好像跟屁蟲一樣。
“因為我們是好朋友,所以才教給你這個辦法,你不要把我們當成貪財的小人,我們可是堂堂正正的大好人。”
“我們可是堂堂正正的大好人。”
“跟屁蟲”緊接著說。
“你們兩個真是太好了!”皮諾曹高興地說。
皮諾曹打心裏喜歡這兩個朋友。此時,他早就把挨凍的父親、買新課本、去學本領等崇高的理想拋到了九霄雲外。
“好吧!咱們一塊去!麻煩你們前頭帶路!”皮諾曹痛快地答應了,他現在腦海中想象的都是黃燦燦的金幣。宏霞旅店
皮諾曹跟著狐狸和貓來到宏霞旅店。半夜醒來,不見了狐狸和貓。後來,他又遇見了蟋蟀的靈魂。
他們一直朝前,走了很遠的路。黃昏時分,終於來到了“宏霞”旅店。
“咱們就在這裏歇一會兒,吃點兒東西。然後半夜開始出發,第二天淩晨剛好就去了神秘的田野。”狐狸建議說。
“對!我們就休息一會兒,吃完飯,再睡上一覺,半夜趕路時才會有精神。”那貓當然不反對。
皮諾曹也覺得有點累,就同意了。於是他們走進了旅店,三人一起來到飯桌跟前,坐下來。
那貓的肚子不舒服,隻吃了三十多根醮著番茄醬的薯條和五份粉絲。而且嫌味道太淡,另外又加了兩次奶油和果汁。
狐狸由於醫生吩咐過不能吃太多的東西,所以他雖然有點餓,但也僅僅吃了一隻烤鴨、一隻十分可口的香酥野兔,還有一大盤燒排骨。就連當作輔料的七八隻小公雞也都吃了下去。之後,仍覺饑餓,又要了一份大雜菜,裏麵有鬆雞、青蛙、葡萄、蘑菇等許多品種。吃完以後狐狸靠在椅子上,嘴裏打著飽嗝,說他已經討厭食物了,肚子裏麵什麼也不需要了。
實際上,隻有皮諾曹一個人基本上沒吃什麼東西。他連一小塊蛋糕和一聽飲料也沒吃完。他興奮地想象著那“神秘的田野”,還有閃閃發光的金幣。麵對精美的食物,竟然沒有胃口。
吃完晚飯後,狐狸叫過旅店的老板說:
“給我們準備兩間好房,我和貓住一間,這位先生住另一間。半夜我們有點事情需要辦理,麻煩你到時候把我們叫醒來。”
“好了,你放心吧。保證誤不了你們趕路。”
旅店老板說完,用奇異的眼光看著狐狸和貓,然後又扮了一個鬼臉,那意思是在說:“我知道你們的鬼把戲。小家夥,你能逃過我的眼睛嗎?”
皮諾曹十分疲倦,躺在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在神秘的田野上,生長著許多低矮而又茂密的小樹。樹上碩果累累,那可是黃燦燦的金幣啊。微風吹來,金幣叮當作響。皮諾曹興奮不已,急忙爬上樹大把大地摘下金幣,全部放在口袋裏。正在這時候,隻聽“咚咚”兩聲,皮諾曹嚇得“撲通”一聲掉下樹來。他一下子驚醒了。
那“咚咚”的聲音原來是旅店老板的敲門。現在已是十二點多了。
“狐狸和貓準備好了沒有?”皮諾曹起身問。
“什麼準備?他們早就走了。”旅店的老板笑著說。
“有什麼急事嗎?為何這樣匆忙?我們已經說好了,要一起趕路呀!”皮諾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急忙問。
“噢,是這樣的。剛才有人捎過話來,說貓的大公子得了重病,馬上就要咽氣了。狐狸和貓聽了,顧不上和你打招呼,就趕緊回去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那住店的錢他們交過了沒有?”皮諾曹又問。
“沒有。我看他們的修養很高,如果付了錢,是看不起您了。”旅店的老板不懷好意地說。
“倒黴,我倒是希望他們看不起我。”皮諾曹搔搔頭說。
“他倆留話沒有,在什麼地方與我見麵?我還不知道去神秘的田野怎麼走呢?”他又問道。
“他們走的時候讓我告訴你,順著前麵的大路一直往前走。明天早晨天一亮,他們就在神秘的田野上等你。”旅店的老板回答說。
皮諾曹取出一枚金幣,遞給老板,那是他們三個人住店的費用。他心中想著成千上萬的金幣,馬上又上路了。
外麵黑乎乎的,兩步以外就看不清東西。皮諾曹隻能憑著感覺摸索著,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前走。空曠的田野非常寂靜,他都能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忽然,從路旁的森林中飛出一隻小鳥,“唰”的一聲,翅膀掃過皮諾曹的頭頂。他嚇得魂飛魄散,問道:“誰?幹什麼?”
“幹什麼?……幹什麼?……”他的耳中聽到遠處山穀傳來的回音。
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動靜,他才覺得沒有什麼危險了。
皮諾曹繼續往前走。走著,走著,忽然看見前邊有個閃閃發亮的東西,時隱時現。皮諾曹趕緊停下腳步,可那亮光仍在不停地閃現。他走到跟前,仔細一瞧,看清是一隻發光的小動物。
“你是什麼人?在這兒幹什麼?我可不怕你!”皮諾曹哆嗦著嘴唇說,他心中其實非常害怕。
“我是蟋蟀的靈魂。你忘了嗎,我就是被你一棍子打死的那隻蟋蟀。”
那蟋蟀用低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那聲音就像是從地獄傳來的。
“你在這兒幹什麼?”皮諾曹又問。
“我在這裏等你我呢。皮諾曹,你聽我說,你父親以為你失蹤了,整天以淚洗麵。你快點兒帶著餘下的三枚金幣回家去吧。他正在為你擔心呢!”蟋蟀回答他。
“謝謝你,我明天就回去了。可今天晚上,我的三枚金幣就會長出更多的金幣。我要讓他過過有錢人的生活。父親明天就成為富翁。”皮諾曹天真地說。
“唉,你真是個傻瓜。不經過艱苦的勞動,你怎會掙到那麼多錢呢?你簡直就是白日做夢。你可千萬不要受騙,那些人專門幹著哄人的勾當。請相信我,回家看你父親去吧。”蟋蟀耐心地勸他。
“但是我想去證實一下。如果不去試一試,我怎麼能夠相信你的話,知道他們是在騙我呢?說不定你才是胡說八道呢?”
皮諾曹說完,就準備轉過身繼續趕路。
“夜已經很深了,你會著涼的,生了病又要讓你爸爸擔心。你聽我的忠告,快點回家吧。”
“我的身體很棒,不會生病的,你就放心吧。今天晚上無論如何,我也要去瞧瞧。”皮諾曹固執地說。
“天這麼黑,你又一個人。”蟋蟀仍在勸他。
“我一定要去。”皮諾曹根本聽不進蟋蟀的忠告,他隻想著那誘人的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