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使語言具有趣味感,重要的是要善於進行趣味的思考,用特魯·赫伯的話來說即“建立你的趣味思考法”(2),那就是保持心境的快樂輕鬆,樂觀地看待一切,以不同於常人的方式來思維,發掘出事情有趣的一麵。毛澤東是善於進行趣味思考的,因此,他說起話來常常十分生動、有趣。
20世紀50年代中期,為了探索改造私營企業的路子,將私有企業納入國營軌道,有一次毛澤東會見了上海工商界的80位頭目,會上,這些民族資本家競相要求轉為國營。會後,毛澤東召見了劉少奇和周恩來,並向他們提出了一個問題:“你們怎樣才能使貓吃辣椒?”
劉少奇首先說:“那還不容易,你讓人抓住貓,把辣椒塞進貓嘴裏,然後用筷子捅下去。”
毛澤東認為這是莫斯科式的解決辦法,於是擺擺手說:“決不能使用暴力……每件事都應是自覺自願的。”
周恩來說:“我首先讓貓餓三天,然後,我把辣椒裹在一片肉裏,如果貓非常餓的話,它會囫圇吞棗般地全吞下去。”
毛澤東也認為不妥。那麼,毛澤東的策略是什麼呢?他說:“這很容易,你可以把辣椒擦在貓的屁股上,當它感到火辣辣的時候,它就會自己去舔掉辣椒並為能這樣做而感到興奮不已。”(3)
按照一般的思維方式,周恩來的辦法應該是最佳選擇,然而毛澤東卻站在與常人不同的角度去看問題,努力去設計一個既讓貓兒吃辣椒,又讓貓兒“興奮不已”(即喚起它的熱情)的方法,用愉悅的、迂回的方式來回答問題。這就發掘出了事情的有趣的一麵。趣味思考法的妙處就在這裏,毛澤東這種獨特的思維方式是他口才之所以有風趣的一個重要原因。
由於善於進行趣味思考,毛澤東在說話時能發掘出一般事物的有趣的一麵來,甚至他還能在看來似乎很嚴重的事情上仍然能說出事物趣味的一麵,使他的話語充滿趣味,生動形象。
三年困難時期,毛澤東7個月沒吃肉,青黃不接的時節有20多天沒吃一粒糧,隻吃菠菜、馬齒莧等野菜,誰勸也不聽。有一天,衛士李銀橋幫他做睡前按摩,腳脖子小腳骨那地方,皮肉按下去一個坑就起不來,這是浮腫。李銀橋憂慮地勸說他:“主席,你太缺營養了。你看……”
不等李銀橋說完,毛澤東接過話頭說:“看什麼,腳脖子都長胖了,你還說我缺營養?”(4)
事態已夠嚴重的了,可毛澤東仍能笑談其事,其胸襟是何等的樂觀、豁達!
1975年,毛澤東已82歲高齡,行動不便,說話也很費勁,但他仍堅持接見了來訪的美國國務卿基辛格。基辛格詢問毛澤東的身體怎樣。毛澤東指著自己的頭說:“這部分工作很正常,我能吃能睡。”
接著,他又指指大腿說:“這部分不太好使,走路時有些站不住,肺也有點毛病。一句話,我的身體狀況不好。”
然後,毛澤東又笑著補充說:“我是為來訪者準備參觀的一件陳列品。”“我很快就要去見上帝了。我已經收到了上帝的請柬。”(5)
布什當時任美國駐中國聯絡處主任,陪同他的基辛格在場。後來布什在他的自傳中說:“聽到世界上最大的共產黨國家的領導人說出這樣的話,真令人震驚!”
由於趣味思考隨時伴隨著毛澤東,因而即使是在他生命的艱難時候,即使是在國際交往的嚴肅場合,他仍有勇氣全方位開放自己,用語毫不顧忌貶損自己的“尊嚴”,唯其如此,才體現出了毛澤東“令人震驚”的口才智慧,這也表現出了毛澤東口才中生動有趣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