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歌用手揉揉太陽穴,不間斷工作幾個小時後的倦意同時爆發出來,無法遮掩的疲憊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既困乏又脆弱。饒是如此,他的微笑依舊溫暖而包容,眼神裏也滿是最真誠的歉意,“親愛的,我們能不能先坐下來說話?”
越銘熙渾身煞氣逼人,豔冶的鳳眸直直瞪著李安歌,不發一語,李安歌也任他盯著,笑容不變。
仿佛是無聲的對峙,一秒,兩秒……至多不過十秒鍾,越銘熙終於忍不住“哼”了一聲,恨恨地將自己的身體摔進一側沙發裏。就算知道那人的表情一大半都是裝出來的,就算明白他隻是在逃避話題拖延時間,越銘熙還是狠不下心視若無睹,所以他現在看起來愈發暴躁了。
看見越銘熙不出意料的讓步,李安歌一掃疲倦之態,瞬間恢複成平日的精神奕奕,不僅眸中的笑意更明媚了幾分,連眼角淺淺的紋路也隨著綻放開來。
有一位時尚編輯這樣說過:“Argus臉上仿佛隨時都帶著微笑,當他真正笑起來,那份笑容能夠瞬間驚豔出一個春天。可惜在這個世界上,能令他露出這樣笑容的人屈指可數,知名導演越銘熙是其中一個。”值得玩味的是,這段話後來發表在了李安歌本人創辦的時尚雜誌《Retro&Fashion》上麵,也因此被圈子裏視為兩個男人關係曖昧的“鐵證”。
不過越銘熙可半點不覺得榮幸,恰恰相反,此時他的胸中好似憋了一團火,每一次心跳都在衝擊著爆發的臨界點。
李安歌深知對方爆碳一樣的性子,立時收斂神色不敢再笑,拉了一張椅子在他對麵坐下,“別生氣了,為這點小事不值當。‘西施’的造型是麻煩,但化妝組那幾個這段日子也都學得差不多了,替我兩日不成問題。若實在不行,就按意外事件暫時延後,拍戲麼,免不了會有各種意外的。——總之,我這回是真有正事!”
“——什麼正事,不就是去給那個姓蕭的小妞做造型?”越銘熙不為所動地嗤笑,“你道我為什麼生氣?耽誤拍戲是一個方麵,最重要是我生平頭一次因為工作找你幫忙,可你倒好,別人一個電話就半道撂挑子。她到底是你什麼人,連堂堂Argus大師也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銘熙,你想多了。”李安歌好脾氣地解釋,“我與阿徽的關係,其實跟你和淩霜有點像——淩霜秀外慧中,演技過人,是你一手提攜至今,合作最默契的女演員;而阿徽,風華天成,冠絕當世,是全世界所有造型師都夢寐以求的最佳模特人選……除此之外,她博學多才,格調高雅,在‘美’與‘時尚’方麵有著極深的見解。”說到這裏,李安歌一貫溫潤的眼睛忽然迸出了一抹狂熱,優美的嗓音卻緩慢低沉猶如詠歎調,“她是我的繆斯,認識她之後,我才第一次觸碰到了更高的藝術境界,我設計的造型才真正有了靈魂。”
“所以,銘熙——”李安歌目光灼灼地望向對麵沙發上的人,“你能理解,她對我的夢想來說有多重要嗎?”
墨染一般的劍眉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越銘熙為李安歌話中流露出來的態度暗暗驚異,同時心底一種莫名其妙的厭煩油然升起。他當然能夠理解李安歌對於“美”的執著和對夢想的追求,但卻沒想到,那位特殊的“模特”的分量會這麼重。
越銘熙沉默了一下,周身躁動的氣息少見地沉寂隱忍下來。他麵無表情地最後問了一句,“所以,你是非走不可了?”
李安歌沒有回答,但這豈不已是最堅定的回答。
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地收攏,狹長的鳳眼中劃過一抹堅定,越銘熙於是道,“那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What?”李安歌喊出一個單詞。
越銘熙點頭,確定對方沒聽錯,“你的繆斯女神不是要做造型麼,以我當了20年導演的經驗,想必能幫上忙。”
李安歌瞠目:“你走了,戲誰來導?”
“有副導演和執行導演在。”越銘熙抬手攔住對方接下去的話,直截道,“總之,你的決定我改變不了,我的決定你也不必阻止。”說這話,他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來向外走。
“不是這個——”李安歌快步攔在他前麵,英俊的臉上滿是疑問,“我是說……你這麼忙,還麻煩這一趟,為什麼呀?”
越銘熙止步,抬頭看著李安歌,似笑非笑道:“你說為什麼?一個電話就鉤走了我的人,我總得見見這是何方神聖吧。”(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