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一直都不曾憐惜我半分?!為什麼,這麼急著將我推開?!
“白許,你還記不記得。”桃顏摩挲著自己的眼角,原本的脂粉被抹去,一顆冶豔的朱砂痣顯露出來,她說:“眼角的朱砂痣,是淚痣,會哭盡畢生的眼淚。”桃顏勾唇一笑,似是嘲諷:“我原本,不曾有這朱砂痣。是她有,我才會用那朱砂筆日日畫上一顆朱砂痣。”
她走到白許麵前,目眥盡裂,恨聲:“誰知畫了十幾年,它竟是生在我眼角再抹不去了,可是她呢,她那顆不祥的淚痣卻沒了!”說到這,桃顏竟是朗聲笑了出來,捂著眼隻剩殷紅的唇角飛揚。
她也是活生生一個人不是麼?就因生了和別人一張一樣的臉,便不能再有自我了嗎?她扮演了那人十餘年,學著那人的音容笑貌,倒頭來,卻什麼都沒有!
“我未曾強求……”白許開口,便也覺得愧欠,一時竟說不出什麼話來。
“是!”桃顏瞪著白許,嘲諷道:“你是未曾強求過!你隻是日日看著我喚著她的名字!”
白許還記得,他是在鯉城的郊外看見桃顏的,那時,算得上驚鴻一瞥。畢竟,她生了一張和妙川那麼相似的臉。
說起妙川,幼時的妙川是不愛和白許相處的,總是日日夜夜的黏著清瀾,縱使朝著白許笑,也再不敢靠近他多一分,白許是薄怒的,卻隱忍不發。
桃顏是農家的女兒,一臉天真,不僅是樣貌,連性子都和那時的妙川有些許相像。以至於白許頭腦發熱,便將桃顏帶進了東宮養著。桃顏自第一眼便喜歡白許,喜歡他冷冷的眉眼,卻會在不經意間流露溫柔。她甚至比妙川,更了解白許一分。
桃顏不曾曉得,白許是將她當作替身養著。
白許不讓桃顏見外人,說是宮中規矩多,怕她闖了禍落了被人詬病的把柄。桃顏便信了,躲躲藏藏的住在東宮小小的院子裏。
白許時常叫桃顏“川兒”,桃顏也曾仰麵看著白許問過為什麼,那時候白許隻是溫柔的笑,桃顏便想,許是這是白許喜歡的昵稱,便心裏偷偷竊喜著,抿唇笑得嬌羞。
如果她不曾看見那一幕,也許她可以傻兮兮的這樣糊塗一輩子。
桃顏踮著腳尖湊在白許書房窗框上看的時候,隻見一白衫的少年懷裏抱著一個粉嫩嫩的女孩,那女孩躲在白衫少年懷裏低語,時常清脆的笑出聲來。白許便在一旁看著,漆黑的眸子深邃難懂,卻夾雜著那麼厚重又壓抑的溫柔。桃顏從未曾見過,白許那樣的眼神。
她當白許是歡喜那女孩,可他也是歡喜自己的。男兒心大,許是裝得下兩個人也不奇怪。
可是,當那女孩抬起頭來的時候,桃顏才真正明白。哪是什麼心大,從始至終,他便隻喜歡一人!而她,不過是托了樣貌的福,才堪堪進了他的眼簾。
這,怎麼能讓人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