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商場像迷宮,所有店鋪都長得差不多。
向惠敢打包票,容威肯定會迷路。
走丟了才好!
向惠默默的退回去,耐心的等媽媽。
容威果然走丟了。
老板娘一行人翻遍商場也沒找到人。
報了警。
晚上宿舍裏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出去幫著找容威了。
向惠獨自一人躺在榻上,全身一陣一陣的冒冷汗,容威怕生人,怕黑,怕一人待著,怕很多很多的東西,他現在一個人一定要嚇死了。
迷迷糊糊的睡著,一聲淒慘的嚎哭聲將向惠從噩夢中驚醒。
外麵亂哄哄的,大家都回來了,老板娘像爛泥一樣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威威回來了!
向惠打了個激靈,骨碌爬下床,跑去看。
沒有容威的身影。
有警察在問話。
向惠心虛的悄悄溜走,爬回榻上睡覺。
第二天接到綁匪打來的電話。
容威被綁架了,綁匪要求拿兩百萬去贖人。
警察迅速展開搜查,重點排查船廠裏的工人,一定是熟人作的案。
很順利的在交易地點生擒綁匪,是容老板手底下一個19歲的工人,他說將容威綁在麻袋裏,連麻袋帶人投進了江水裏。
警察打撈了好幾天,也沒打撈到容威的屍體。
容威上了本市的報紙頭條,老板娘提供了一張照片,容威穿著小衣服,蹲在鮮花叢裏,咧開嘴衝著鏡頭燦爛的笑,露出一對小酒窩,人比花更嬌嫩。
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向惠也在場,還拍了一張她跟容威的合照。
向惠小心翼翼的將報紙上的照片剪下來,放進她帶鎖的小日記本裏,從此她的心上了一把鎖,裏麵藏著一滴淚。
老板娘瘋瘋癲癲的到處找有酒窩的小孩,容老板也被她的執著勁兒感染,陪著一起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容老板將船廠裏的攤子傳給自己的親弟弟小容老板。
小容老板生性怯懦,手底下的人不服他的管。
沒多久有的另起爐灶,有的跳槽,走的走,散的散,最後小容老板手底下僅剩十幾個人。
向文廣是鐵杆容家軍,先是死忠於容老板,接著死忠於小容老板,堅決不離不棄。
半年後,向文廣因為不慎違規操作,導致氨氣爆炸,當場炸死一人,向文廣也全身大麵積的灼傷。
死了的倒好賠償,半死不活的向文廣是個無底洞。
小容老板徹底的被他拖垮。
向文廣也淪為容家造船產業的終結者。
他需要接受漫長的植皮手術,全身唯一的好皮都集中在臀部上,醫生取下他臀部上的皮,植到他的臉上。
家裏沒了經濟來源,白英進城找工作。
本地女人們敢用腦袋打包票,白英是一去不複返了。
本地男人們敢用腦袋打包票,白英是進城當雞去了。
麵對流言蜚語,向惠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淡定和堅強。
比起被人投江的容威,這點流言蜚語算什麼!
流言還可以來得更猛烈些。
植皮手術告一段落,向文廣頂著一張顏色不均勻的臉回到村裏,沒辦法做體力活,他變成了廢人一個。
村裏但凡是個人,都拿他的老婆打趣。
向文廣不氣不急,一律回以嘿嘿嘿。
向惠對誰都沒說過,在她的討人厭排行榜中,向文廣排第二,其實應該排第一的,實在是沒狠下心,覺得他可恨又可憐。
跌破大家的眼睛,白英並沒有一去不複返,春節前拎著大包小包回家過年,給向文廣父女都買了一套新衣服。
她說在南方的廠子打工。